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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有些驚訝。若是擱在往常,君蘭舟既然知道伏鄂對她存了什麼心思,是不會願意讓他見她的,怎麼今日變的豁達起來,竟然叫她去見伏鄂?想來必然是有什麼特別的原由。

阮筠婷披了件湘妃色的蜀錦兔毛披風,快步出了門,十月初冬的風已經很冷,好在是晌午,日頭高懸,帶來一些溫暖。

帶著紅豆一路來到悠然堂,正看到伏鄂與君蘭舟相對而坐,正在對弈。

阮筠婷進門,兩人同時看過來。君蘭舟微微一笑,「冷吧?我讓人給你預備了熱湯,你先吃些。」

伏鄂卻是緊張的站起身,看著穿著粉女敕如冰雕玉琢成的美人,心中未免覺得遺憾。

阮筠婷將披風交給紅豆,在一旁墊了翠綠色錦緞棉墊的圈椅上坐下,端著溫熱的蓋碗暖手,笑吟吟道︰「這麼冷的天,伏將軍前來可是有事?」

伏鄂原本是想與君蘭舟下一盤棋,找一找心中平衡的,可阮筠婷在他身邊一坐,早已經擾的他小鹿亂撞,再也靜不下心來,所幸將棋子仍會棋簍,道︰「我父親來信,家中有事,稍後就要啟程回繡劍山莊去了。」

一听伏鄂要走,阮筠婷心下微喜。伏鄂前來,頂著保護她的名堂,實則是因為父王有意要將她許配給他。所以伏鄂留在這里,一直名正言順的。如今他父親寫信來叫他走,說不定是端親王與伏家的人解釋過了,伏家覺得伏鄂留下不像話,才讓他走的。

這麼說,一個危機解除了?

伏鄂仔細看著阮筠婷,見她笑容依舊,絲毫沒有不舍之意,低下頭自嘲一笑。看來她真的對他無心啊。

罷了,堂堂男兒,何患無妻?他還不至于為了一個心里沒有他的女子悲春傷秋。

「路途遙遠,伏將軍的行李可預備得了?」阮筠婷客氣的問。

伏鄂道︰「我出門一向不喜歡麻煩,萬事從簡即可,行裝已經打點完備。只可惜,我原本想等文淵凱旋歸來再痛飲一番的,現在看來怕也不能夠了。還請君大人幫在下轉達,改日請文淵來繡劍山莊做客,我必掃榻相迎。」

君蘭舟笑道︰「伏將軍的話在下一定轉達道。還要多謝將軍這些日勞神費心。」

「我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實則也沒有幫上什麼忙。」伏鄂雖說自視甚高,可也並非自欺欺人之人。這段時間他雖然頂著保護阮筠婷的名堂,其實的確未出什麼力。

阮筠婷便笑著道︰「事出突然,即便想為伏將軍踐行怕也不能了,改日若伏將軍得空再來,我必定在歸雲閣預備下豐盛酒宴恭迎大駕。」

伏鄂站起身抱拳道︰「那在下先謝過郡主。我還要進宮與皇上辭行,就不久留了。告辭!」

「我送將軍。」

君蘭舟抓了他的黑色大氅披上,送伏鄂出門。

阮筠婷獨自一人坐在爐火溫暖的悠然堂里,心情很是輕松,終于解決了一樁大事,下一個就是昭陽郡主了。

正這麼想著,就听見屋外有熟悉的爽朗笑聲傳來,仔細听,卻是君蘭舟和君召英。

「……還沒恭喜你喜得貴子,你卻自己跑來討禮,真不知道羞。」

「你這人幾時變的如此小氣了,怎麼就知道我是老討禮的。」

……

說話間,二人掀起夾板的藍色棉門簾進了屋。君召英穿了件鼠灰色的大氅,紅光滿面,額頭上還有汗。

「七表姐夫,恭喜恭喜啊。」

「哈哈!」君召英哈哈大笑,道︰「還沒謝謝你預備的厚禮。巧兒不方便來,特地讓我來跟你道謝。」

「哎,那些不值什麼。都是黃白之物罷了。」阮筠婷吩咐人重新砌茶送上來,三人落座後,問︰「你家的小公子可取了名字了?」

「還沒有,如今只有個乳名,喚作寶兒。」

阮筠婷抿著嘴笑︰「這名字一看就是你取的。」

「是啊,他就是我和巧兒的寶啊。」君召英聞言,又是爽朗的笑。

紅豆端了茶水上前來,隨後恭敬的行禮退下。

阮筠婷這才道︰「你專程前來,不會是要說寶兒的事吧?」

君召英聞言,正色道︰「我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投毒的那件事,皇上下了旨,不再追查。」

阮筠婷和君蘭舟同時愣住。

「這件事可涉及到兩國的關系,皇上怎麼會說不查就不查了?他難道不怕跟西武國不好交代?」

君召英苦惱的道︰「皇上的心思誰敢揣摩?我不過是振國司的一個小小官員,只有听旨辦事的,卻沒有質疑旨意的。」

阮筠婷理解的點頭︰「伴君如伴虎,你小心行事,先自保要緊。」

「我來就是告訴你們這個。雖然我也很氣憤那投毒之人,可皇上下旨不讓繼續追查,我自然不敢再有動作, 我再查下去,就是抗旨不遵。」

君蘭舟眯起眼,笑道︰「所以你來找我們,讓我們瞧瞧有沒有辦法讓皇上改變主意,繼續追查?」

「我正有此意。」

想不到君召英如此直白的承認了。可見他對徐凝巧是真的上心。

阮筠婷卻有些猶豫了,站起身來繞著桌子和圈椅轉了幾圈。

她分析的是皇帝為何突然下旨停止追查。難道她一開始的猜測是對的?那個幕後主使者是皇上自己!他讓追查,不過是給西武國一個交代,等過一段時間在直接說凶手就是那個桃紅,沒有誰指使,桃紅已經死了,到時候皇帝也不算對不起西武。

但是就這樣算了,真的很不甘心。

「這件事還是要繼續追。」君蘭舟嚴肅的道︰「此事是原則問題。我不可能允許一個有害婷兒之心的人逍遙法外不去追查,就算真的揪不出幕後的那個人,我也要攪渾了這塘水,絕不讓這些人安生!」

「可是,繼續追查,我擔心會傷到文淵。」桃紅畢竟是戴雪菲的人。如果皇帝一口咬定此事是韓肅指使戴雪菲縱容丫鬟做的該怎麼辦?就算不是這樣,如果皇上說此事實戴雪菲做的,韓肅的臉往哪里擱?戴雪菲畢竟是萱姐兒的生母啊!

君蘭舟並沒有阮筠婷那麼多的顧慮,笑了一下,道︰「放心,這事情查不到文淵的身上,文淵戰功彪炳,民間呼聲很高,如果有這樣的傳言出來,大多數人也不會信是文淵做的,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可是大梁國的守護神。而且皇上也不會那麼做,把屎盆子扣在皇家人的頭上。」

「那你的意思是?」君召英疑惑的問。

君蘭舟走到窗邊,看著格扇上明亮的窗戶紙,道︰「逼急了,自然會有人被拉出來頂缸。這頂缸的人是誰,也足以說明問題了。咱們等著看就是。」

君召英撓了撓頭,問阮筠婷︰「他在打什麼啞謎?」

阮筠婷也不清楚君蘭舟在盤算什麼,搖搖頭攤手。

君蘭舟道︰「我即刻就給義父去信,讓他想辦法給皇上施壓,所謂打草驚蛇,咱們現在就先借皇上的手來‘打草’。」

送走了君召英,君蘭舟就獨自一人回了外院去給端親王寫信。這封信被快馬加鞭送到西武國。

待到西武國上了國書,要求大梁國皇帝遵守約定,徹查投毒之人之時,已經到了十一月初。

阮筠婷才去君家吃了寶兒的滿月酒,回到養心小築,就听到了消息。

柔恭皇貴妃被降為呂妃,罰禁足一個月,並且給西武國去了國書,上書經過調查,此事的確是桃紅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皇帝首次誠懇的給西武國皇帝道了歉,還贈送了價值不菲的禮物和十名美女。

「這是怎麼個意思?」阮筠婷好笑的問君蘭舟。

大冬日里,君蘭舟只穿了件素白的夾袍,悠閑自在的靠在醉翁椅上閉著眼前後晃著。長發束在腦後,垂委于地也不理會,慵懶的道︰「婷兒這麼聰明,這如何猜不到皇上這麼做的用意。」

「我哪里猜得到。」阮筠婷在臨窗的暖炕上坐下。

君蘭舟便張開眼,微笑的看著她︰「你不要去想如果毒藥被你服下或者被巧姑娘服下結果如何,因為這世上沒有如果,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不要考慮,那會擾亂你的思維。」

阮筠婷聞言一愣︰「你的意思是……」

「你只看現在的這個結果,誰獲益了?」

「現在的結果?皇帝道歉,送禮,送美女。」

「不。」君蘭舟補充道︰「皇貴妃呂氏,被降為妃了。連降了兩級,與你的好姐妹 婉妃娘娘一樣了。」

阮筠婷心頭一動,驚愕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從頭至尾,果真是皇帝策劃?」

君蘭舟頷首,「對。這麼多年,徐家和呂家不相上下,都有戰功,也都是朝廷里的肱骨世家。徐妃和呂妃在宮中更是分庭抗禮。徐妃倒了,宮里頭就只剩下一個柔恭皇貴妃獨大。你的晚姐姐入宮年頭短,雖然賜了姬姓,也生了十皇子,可再要晉升也不容易。現在太後又不在了,你說後宮中,豈不是要呂家的人說了算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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