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她進來的？」楊毅剛走到外邊，還沒出門，就見沈子峰領著鄭玉從外面進來了。楊毅一見鄭玉就皺了眉頭，沒事往這亂跑什麼，打扮得還這麼妖艷。
「縣長，鄭經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報告。」沈子峰看了楊毅一眼，有些尷尬，他知道楊毅正忙，可鄭玉說得鄭重其事的，他也不敢怠慢啊。而且鄭玉還跟他說，楊毅不可能不見他，沈子峰略一琢磨，也就沒攔著。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楊毅擺了擺手，鄭玉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算有，這個時候也不是說話的時候。秦正陽馬就到了，他說是去醫院看望陳林不用鋪排，可你人在縣里還能不去陪著麼。
「楊縣長，我真有重要的事。」鄭玉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自從次休閑中心的事後，她一直都是有些忐忑，沒想到楊毅還對她有看法了，一見面就冷臉。不過她今天來是真有事找楊毅，可不能就這麼回去。
「沈主任，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這事只能單獨跟楊縣長說。」楊毅正要開口，鄭玉卻轉臉沖沈子峰去了。
沈子峰張了張嘴，看看楊毅，又看看鄭玉，見楊毅臉色雖冷，听了鄭玉的話卻也沒什麼反應。沈子峰會過意來，連忙一聲不響的退了出去，還順便關了外邊的門。
「進來。」鄭玉都已經這麼說了，楊毅總不能當著沈子峰的面跟她爭辯，有失身份。楊毅轉身又回了辦公室，鄭玉卻在外面半天沒見動靜，楊毅沒好氣的吼了一句，鄭玉這才畏畏縮縮的跟了進來。
「有事說，給你5分鐘。」楊毅抬手看了看表，把辦公室前的椅子轉了過來，自顧自的坐了，也沒招呼鄭玉。
「楊縣長，是這麼回事，次您不是在休閑中心…那個，然後…那個…」剛才有沈子峰在場，鄭玉還覺得喘不過氣來，現在沈子峰出去了，她一個人面對楊毅，心里的壓力就更大了。鄭玉看著楊毅一張冷臉，楊毅沒讓她坐，她也不敢坐，只好就那樣站到了楊毅面前，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什麼這個那個，有話說清楚，坐對面去。」楊毅也覺得不妥，鄭玉站著他坐著，鄭玉又湊得近，他看鄭玉還得微微抬著頭。
「就是次您在休閑中心看到的那個女技師，她跟我說馬林和市計委範主任有勾結。」鄭玉坐到了楊毅對面，離楊毅遠了，這才感覺壓力小了很多，終于算是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哪個女技師？」鄭玉說的楊毅還真沒什麼印象，為自己服務的那個女技師叫什麼來著？楊毅沒想起來，倒是後來鄭玉的一番作為他是越想越清晰。楊毅有些煩躁，真不知道當時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
「您和陸記看到的，我在走廊里訓斥的那個。」鄭玉小心翼翼的回答著楊毅的問題，真不該來，每次看到楊毅都是戰戰兢兢的，找他干嗎。
「就這事？」馬林和範明倫有勾結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城投集團要投資馬氏公司，計委必定是參與其中的。而且範明倫是馬為民的老級，沒有勾結才是怪事。可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除非你有他們違法犯罪的證據。但即便有，這種事他們怎麼可能在休閑中心談，鄭玉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不是的，還有。」鄭玉見楊毅又皺起了眉頭，心里一慌，連忙搖了搖頭。
「有什麼一次說完。」不知道為什麼，楊毅一看到鄭玉就想發脾氣。可能覺得她愛耍小聰明，不過她耍小聰明，卻也沒做過什麼了不得的壞事。
「他們說，市里要跟馬氏公司合作，是秦市長授意的，還說秦市長讓瞞著您。」
「你再說一遍！」楊毅心頭一震，如果鄭玉說的是真的，那她這句話分量可就重了。沒有這句話，是計委、建設局、城投集團這些單位和馬氏公司相互利用，有這句話，性質可就變了，那就成了秦正陽處心積慮了。
「我…」鄭玉見楊毅臉色變了，又開始結巴起來了，還好楊毅揮手打斷了她，沒有讓她復述一遍。
鄭玉既然這麼說了，楊毅已經听得很清楚了，他讓鄭玉再說一遍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楊毅掏出煙盒抽出一支來點了，如果秦正陽一開始就和馬為民有密切關系，那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應該都是知情的。馬林的被抓，馬氏公司被查封，那自己的這些舉動觸怒的就不是祝紅兵、範明倫了，而是秦正陽。這麼看，接下來彭漢志的行為就未必是私自行動了，很可能是得到了秦正陽的授意或者是默許。
次楊毅本來想拜會秦正陽的，結果卻被告知秦正陽一早去了雲州。之後一天，是秦正陽的秘打來電話，說秦正陽要見他，結果楊毅一早趕到宜林，卻撲了個空。而巧合的是，彭漢志卻在那個時候出現了。
據後來的消息，秦正陽當時不在宜林，是秦正陽的秘「假傳聖旨」。可如果照鄭玉說的來看，這很可能不是什麼假傳聖旨，這一切都是秦正陽在遙控。
只要鄭玉說的是真話，那一切的脈絡就已經很清晰了。自己要對付馬家父子時，開始的時候秦正陽放出消息，說鄭曉晨要視察喜來酒店。他就是想利用鄭曉晨視察一事迫使自己放棄對馬家的追查，沒想到自己態度強硬，不僅抓了馬林，還查封了喜來酒店，接著就是黃樂等相關人員的紛紛落馬，這一切行動並沒有受到鄭曉晨要來視察的影響。
眼見如此，秦正陽這才轉變了策略，假意把自己叫到市里，背地里卻授意彭漢志抓自己的把柄，甚至馬為民在青河策劃商戶請願他也必定是知情的。
難怪馬為民竄下跳的，原來馬為民的根在秦正陽身。可前段時間，秦正陽卻還特意跟楊毅打了招呼，說是要限制政協。楊毅越想越驚，秦正陽的城府竟如此之深麼？
「你把當時的情況仔細跟我說一遍，馬林見了哪些人，說了些什麼，一字不漏的說一遍。」楊毅站起身來，走到鄭玉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鄭玉提供的信息太重要了，這將影響他的判斷，秦正陽可馬就要到了。
送走鄭玉後，楊毅心情沉重的趕到了縣醫院，秦正陽已經在里面了，說是帶著專家看陳林去了，不讓任何人進去。楊毅知道，這個任何人是不包括他的，只要他開口，秦正陽必然會讓他進去。但楊毅沒有這麼做，他選擇了在外面等。
果不其然，秦正陽見楊毅沒有進去，很快就出來了，寒暄了兩句就接受了楊毅的邀請，先到辦公室談談然後再一起吃頓飯。看到秦正陽如此表現，楊毅越發加深了自己的懷疑，看來鄭玉說的很可能是真的，秦正陽一開始就居心不良啊。
「剛才和陳記聊了聊，陳記精神不錯嘛。」縣長辦公室里，秦正陽和楊毅相對而坐，秦正陽倒是首先開口了。
「感謝秦市長關心。」楊毅不動聲色，他倒是要听听秦正陽會說些什麼，剛才他也沒能見到陳林，不知道秦正陽和陳林聊了些什麼。
「專家說了，陳記的腿是可以治好的，這是外傷嘛。不過陳記對小山人民的感情很深啊，他覺得虧欠了小山，這是內傷，不是那麼容易根治的啊。」對于楊毅的官樣文章，秦正陽也不以為意，他既然來，就已經準備放低姿態了，當然不會用市長的權威來壓人。
楊毅沒有說話，他不知道秦正陽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陳林的內傷恐怕不是對不起小山百姓，畢竟他才去小山不久，還談不這些。陳林是寒心市紀委的作為，他需要的頭給他一個交代。
「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了，小山還很落後，小山百姓還很窮困，這都是我們這些做領導的失職啊。」
「這是我的責任。」秦正陽突然把話題轉到了小山，這讓楊毅有些模不著頭腦，論失職，也輪不到秦正陽頭，他跟小山也沒什麼直接關系，有必要說得這麼沉重麼。
「唉，不提責任了，眼下只有把小山發展去，這才是當務之急啊。」秦正陽笑著擺了擺手。
剛才他還說是失職，這會又不提了。楊毅是真不明白秦正陽到底想說什麼，只能不斷的沉默以對。小山的發展是青河縣的事，和他這個市長關系不大，更談不當務之急。全市這麼多鄉鎮，要他急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秦市長說的是，小山的確不能再耽擱了，對于小山的發展問題，縣里已經有了初步規劃，陳記到小山就是第一步。」再讓秦正陽這麼繞下去，楊毅都要被繞暈了，他還是頭一次發現秦正陽說話是這麼不痛快的。誰都知道他來青河是為了什麼，何必又要顧左右而言他，半天不入正題呢。
「呵呵，是啊，陳記也對我說了，他想為小山盡一份力量。」秦正陽微微一窒，他說了半天，沒想到楊毅一句話又把話題繞回來了。盡管有些不高興，但秦正陽知道，楊毅這是有看法，他是在為陳林抱不平啊。一想到這里，秦正陽心里就禁不住又對彭漢志不滿起來，一點小事被他辦成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昨天的事，陳記現在應該還在小山。昨天他也對我說過，他記掛著小山百姓，想要早點回去繼續為小山百姓辦事。」既然秦正陽不提，楊毅就只好自己來說了，陳林的事他是繞不過去的。
「嗯，依你看，小山經濟發展不去，癥結在哪里？」楊毅三番兩次的把話題轉到陳林身，秦正陽心里有些不滿，到底誰是市長，誰是縣長，楊毅就這麼點眼力勁都沒有麼？還是他太囂張！
「請秦市長訓示。」楊毅有些不耐，這麼雲山霧罩的有意思麼？可秦正陽提問，他總不能不回答。不過他看秦正陽這樣子，估計也不是想他回答，秦正陽應該是早就想好了，那自己就洗耳恭听好了。
「小山之所以落後，癥結在出山的路，只要路修好了，小山的發展是指日可待的。」秦正陽這回沒再繞圈子，而是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路？秦正陽怎麼會突然提到出山的路，莫非他是要給小山修路？看著滿臉笑意的秦正陽，楊毅心里一動，仿佛從這場雲山霧罩的談話中悟出了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