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不眠之夜
和周偉不同，幾名在場的縣委常委倒是和楊毅保持著相當一致，至少都贊成對三名工作人員的拘留。陸春明因為是紀委系統的，在這件事上不方便發言，但仇珍喜和王志敏等人都是明確表示贊成縣公安局的做法的。
仇珍喜的看法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意見，仇珍喜對市紀委繞過縣里直接到小山鄉抓人的做法頗為憤慨。這種事情別說是親眼目睹了，以前根本就是聞所未聞的。別說陳林是楊毅的親信，就是隨便一個科級干部，市紀委也不能繞過縣里。
听到眾人的意見，楊毅深感欣慰，這個時候，如果青河縣班子不能保持一致，那將是十分危險的。不過雖然眾人對縣公安局的拘留決定是贊成的，但對于此事後續的發展還是有不同的意見。
像組織部長方文山就認為，這個事情不宜擴大，只要市紀委出面認個錯，懲處三名涉案人員，再對陳林進行賠償，就不要以謀殺傷害等罪名起訴了。而政法委書記王志敏的看法則完全相反，他認為此事必須追究到底，不僅要追究涉案人員的責任，還要向市里要說法，要把情況反映到市委，重處始作俑者。
楊毅沒有當場發表看法，具體的事情還要等所有的情況都弄清楚了再說，而且楊毅想看看市里的反應，現在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沒有必要先出招。事情已經過去半天了，也沒見市里來個人，而且這事是不是秦正陽授意的，現在也沒個確實的消息。現在這種情況，就貿然亮出底牌，那無疑是愚蠢的。
「今天都忙了一天，時候不早了，都回吧。縣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們忙，各盡其責。」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大家都擠在公安局也沒什麼必要。
「楊縣長，那我們就先回了。」王志敏還沒有得到杜清遠的指示，他現在在這發表的看法不過是他自己的意見，是按照以前一貫的做法來的。王志敏相信這事不會是林白干的，杜清遠現在和楊毅的關系良好，沒必要這麼做。但事情不小，王志敏還需要回去仔細打听打听，現在再多說什麼也不適合。
「楊縣長，陳書記已經醒了吧？我們過去看看他吧。」說話的是仇珍喜，縣里最近事情是一樁接著一樁，他這幾天都沒睡好覺啊，今天又是忙了一天，鄭曉晨那邊沒出事，結果陳林這邊事情又來了。
剛開始黃樂和謝安平為馬林求情的時候，仇珍喜對馬家的遭遇還有些唏噓。但現在，他已經徹底看清了。馬為民妄圖煽動縣城商戶鬧事，又勾結彭漢志暗渡陳倉，想扳倒楊毅，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恩怨了。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仇珍喜當然是毫不猶豫的站在了楊毅一邊，這個時候容不得半點猶豫。
「不用了，老陳剛剛醒過來，讓他多休息會，明天吧。」楊毅擺了擺手，這里有些人之前已經去過醫院了，只不過那時候陳林還沒醒過來而已。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家都需要休息，也沒必要現在去醫院打擾。
「那好，我們就都回去吧。」仇珍喜起身招呼著大伙，大家一一和楊毅告辭，不一會就走了個干淨，只剩下陸春明還留在局長辦公室里。
「楊縣長，無論你作出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剛才當著大伙的面，陸春明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他是紀檢干部，輕易對市紀委發表看法是不合適的。但現在只有他和楊毅在場，他就沒什麼好掩飾的了，這件事上，是市紀委不對在先，陳林都已經這樣了，楊毅再怎麼做他都沒什麼好說的。
「謝謝。不過這件事還有待進一步了解，可能是私人行為，再看看吧。」楊毅握住了陸春明的手，這個時候陸春明站出來支持他是要冒一定政治風險的。紀檢系統不同于黨委政府，有其特殊性，一旦這事是市紀委的決定，他這個紀委書記對此隨便置喙，過後承擔的壓力可就大了。
「好的，黃樂的案子楊縣長還有沒有什麼指示？」陸春明點了點頭，他也希望帶走陳林這只是一次私人行為。就目前的跡象來看，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不然的話市紀委這時候肯定已經派員來到了青河。
「按程序辦吧。」黃樂、林貴仁等人的案子雖然牽涉到馬氏公司，但楊毅也不想過多干預，以事實為準繩，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馬林和馬氏公司本身就不干淨，一查就查處了很多問題，根本就用不著再去使勁。
「嗯，那我就先回了，您也早點休息。」陸春明起身告辭，縣紀委這幾天也是昏天黑地的，他手頭的事很多。現在出了陳林的事，可以預見的是，接下來他也閑不下來。
陸春明走後，張澤天很快就進來了，楊毅還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張澤天一進門就把門給關上了，這是里縣公安局局長辦公室，是張澤天的地盤，不過現在楊毅是這里的主人。
「縣長，不出所料，今天果然有人想鬧事，按您的指示，縣局一共抓了5個人，保證了鄭副市長一行視察青河期間平穩順利。」如果沒有陳林的事，公安局今天一天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至少在鄭曉晨視察青河期間沒有發生一起圍堵事件。為防患于未然，鄭曉晨每到一處之前，張澤天就布置了警力進行清查，結果都能趕在視察前發現問題並予以解決。
「嗯，可見只要措施得當，很多事都是可以扼殺在萌芽狀態的。」楊毅頷首，馬為民能夠煽動商戶，卻不能真正控制他們，只要嚴防死守，他們看到警察首先心里就先怯了一半。接著再進行嚴密的偵查，鬧事者自然無所遁形。開句玩笑話，畢竟不是什麼職業選手麼，上不得台面。
「縣長，我能肯定還有人漏網，要不要繼續追查？」整個縣城的商戶都被煽動起來了，要不然是事先嚴密戒備，鬧事是必然的，這種事不可能只有5個人參與。更何況，根據被抓的5個人的交代情況來看，他們和馬為民甚至馬氏公司並沒有直接接觸，這就說明，真正的策劃者另有其人。
「不用認真查了，意思意思就行了。動馬為民，這些證據不是必須的。」楊毅看了張澤天一眼，怎麼今天倒是變聰明了，以前要是遇著這樣的事，他肯定是自己就查了，還會問一句要不要查麼。不過不管怎麼樣，楊毅對張澤天是直接說實話的，扳倒馬為民並不需要這種證據，只要馬林和馬氏公司徹底完蛋，馬為民完蛋也是遲早的事。
「是，馬林的事我會盡快辦完的。」楊毅一說張澤天就明白了，扳倒馬家的關鍵還是在馬林身上，只要不受干擾辦完馬林的案子，馬家就沒戲。
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馬林的案子會有人為干預，今天算是基本平穩的度過了，但陳林的事又是一出事先沒想到的意外，這事會發展到什麼地步，現在還無法預料。至于它對馬林一案的影響，現在也是無法確知的。
「不要馬虎。」雖然已經三番五次強調過了，楊毅還是又特意叮囑了一遍，馬林的案子一天沒有了解，這事就存在變數。陳林今天出了事，明天他就會知道事情發展的大致走向。不過主動權現在握在自己手上，倒是不用太著急。
張澤天神情一凜，重重的點了點頭，短短的兩天，事情就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竟然還直接牽連到了楊毅，這是他事前沒有預料到的。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那他只會更加謹慎。張澤天深知此事的關系重大，他也不敢稍有馬虎，馬林的案子一直是他親自抓的，能接觸本案的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老陳說他今天是被一個警車救下的，是縣局的吧？」楊毅從市里回來後先去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陳林，後來又忙著和仇珍喜詢問鄭曉晨視察青河的事，忙來忙去，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如果沒有這輛警車，陳林可能就已經被帶走了，那現在的情況可就殊難預料了，不說有多糟糕，至少會比現在被動很多。
「是的，是交警隊的巡邏車，當時有兩名干警在上面。」張澤天听到楊毅提起警車，他也是松了一口氣，今天的事的確是多虧了這兩名干警，要不然，那幾個囂張的紀委干事根本沒法制服。
「身手不錯麼，兩個人能押回三個人。」楊毅笑了笑，紀委派出的辦案人員什麼素質他是知道的，不過要說能對付兩個警察，還是略顯夸張了些。兩個警察抓回三個人，其實並不算什麼。最重要的不是兩人對付三個，是他們敢于和市紀委的人硬踫硬。
說句實在話，如果他們當時把人給放過去了，或者說要請示領導再做決定，那很可能就會錯過了時機，現在的局面也就不可能出現了。不管怎樣，楊毅覺得，這兩名警察是有功之臣，他應該見見。
「呵呵，這是他們應該做的。」張澤天也笑了，這也是給他漲臉啊，傳出去不丟縣局的人。市紀委的人出來都是橫著走的，什麼時候踫到過比他們更橫的警察啊。
「把他們請過來吧，我要當面謝謝他們。」楊毅不僅要當面謝謝他們，有些話也得當面問問他們，當時的情形到底是怎麼樣的，紀委那幫人表現如何，他也想知道第一手的情況。
「是，我這就去。」
張澤天很快就把兩名警察叫過來了，讓楊毅頗感意外的是，其中竟然有李玫。看樣子她還是頭，她旁邊的一個年輕的男警察走在她後面，看起來對李玫還有些敬畏。
「楊縣長，你找我？」兩人一進門給楊毅行了個禮，李玫面色冷冰冰的，看著楊毅卻不怎麼恭敬。
「請坐吧。」短暫的驚訝過後，楊毅不禁皺了皺眉。原來還想夸獎一下他們敢作敢為，現在看了是李玫，這夸獎也就不必了，他連縣長的車都敢扣，還能怕一個小小的紀委工作人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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