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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驚醒,冥冥中他感覺到難言的恐懼,他想呼喊,可是發出的只是依依呀呀的哭聲。門被推開了,一絲光亮透了過來,在黑暗的房間里很顯眼。有人走了過來,他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他心中的不安消散了許多,他把頭靠在那人胸前,听著那人的心跳聲,那熟悉的聲音令他感到安全。

「寶寶乖,媽媽在這。」她溫柔地說,輕輕地親吻著他的額頭。她抱著他穿過房門來到隔壁的客廳,然後坐進柔軟的沙發里。不遠處的壁爐里火燒得很旺,木頭在劈啪作響,散發出淡淡的松香味。

他睜著眼楮,看著抱著他的女人,她有漂亮的棕褐色長發,淡綠色的眼楮清澈明亮,當她看著他的時候,他能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和母親對兒子深深的愛。

是的,那是他的母親當他從黑暗中再一次睜開眼時,他發覺自己變成了嬰兒,他再一次擁有了愛著他的父母,甚至還有了一個雙胞胎弟弟。對于這一切,他感到驚訝,但更多的則是驚喜,這意味著,他再次擁有了一個幸福的家。

可是,令他不安,他隱隱感覺到有某種威脅正在向他們靠攏,幾個月以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更沒辦法做些什麼,他只是個不到一歲的嬰兒,脆弱無力,就連發聲器官都還沒發育完整,除了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連話都說不了。

就在剛剛,又是那種不詳的預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猛烈。他躺在母親的懷里,思慮著這意味著什麼,他剛剛重新擁有了家,因此格外珍惜。

「他怎麼了?」父親走了過來,吻了一下母親「怎麼了,親愛的?」

「不知道。」她小聲說,她看著丈夫,「他弟弟已經睡著了,可他卻安靜不下來,只要我放下他就哭。」她猶豫了一下,「我能感覺到,他在害怕。」

父親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他笑了笑,試著安慰母親,這時,毫無征兆的,一種可怕的感覺如潮水一般襲來絕望,痛苦,恐懼,他感覺周圍的空氣變得像冰水一樣刺骨,讓他難以呼吸。

父親和母親也感覺到了,父親猛地站起來,這時,轟的一聲,小屋的門被炸得粉碎,碎片飛得到處都是。父親擋在她和母親身前,驚慌地喊道︰「是他!快逃,莉莉……帶著孩子離開……我拖住他!」

母親抱著他跑進臥室,他能听到身後父親的呼喊和東西碎裂的聲音。母親跑到嬰兒床邊,試著把他弟弟抱起來,小家伙也醒了,正在大聲哭著。

「可憐的人。」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就像蛇滑過皮膚,「阿瓦達索命。」

他的心猛地感覺一陣刺痛,好像誰在上面狠狠的割去了一塊,隨後又是一聲巨響,臥室的牆被炸開一個大洞。母親愣住了,她痛苦地抽泣了一聲,然後慢慢地把他和弟弟放到了嬰兒床里。

她慢慢地轉過身,將他和弟弟擋在身後,他想站起來,可是卻使不上一絲力氣,他只能看到母親的背影,瘦弱但卻堅強。

「別動我的孩子!放過他們!求你了我什麼都答應」母親說,聲音中帶著顫抖。他能感覺到母親的恐懼與絕望,他想要做些什麼,這種願望是如此的強烈,甚至驅散了他的恐懼。

「閃開閃開,丫頭」那個冰冷的聲音說,帶著不耐煩,「別讓我說第二次。」

母親沒有閃開,她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他和弟弟,眼中帶著深深的愛與不舍,更有勇氣與決然。她回過頭,深吸了一口氣︰「殺了我吧,請放過我的孩子……我願意替他們死去!」

「不!」他大聲喊道,可只是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哭喊。他感到痛苦,絕望,以及強烈的憤怒,他的母親將要為了他而死去,可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緊咬著嘴唇,緊緊地扒著嬰兒床的扶手,奇跡般的硬是站了起來,嘴唇已經破了,嘴里滿是血液的腥咸味道。

「那是你自找的。」那個聲音憤怒地說,「阿瓦達索命!」

一道耀眼的綠光爆發出來,他的心再一次感到刺痛母親倒在他面前,眼楮睜的大大的,可在那里卻再也看不到光澤。他愣愣地相信地看著母親的尸體,他不敢相信,他又一次失去了摯愛的親人,而且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殺害。

他抬起頭,現在他看到了那個凶手那個人穿著黑色長袍,又高又瘦像是一副骷髏,慘綠色的火焰像蛇一樣在他周圍游走著,蒼白的臉上,猩紅色的蛇一樣的雙眼正在看著他。

他感覺自己被一種強烈的情緒支配了,不是恐懼,而是無盡的憤怒,他感覺洶涌的殺意在他胸中沸騰,他從沒有像此刻那樣渴望殺死一個人。

「有趣。」那個人冷冰冰地說,「現在,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了。」猩紅色的眼楮掃視著他和他身旁正在哭著的弟弟。

察覺到那目光中的惡意,下意識的,他試著擋在弟弟身前。

「哼哼哼……」那個人冷笑著,臉上露出殘忍與玩味,輕輕地揮了揮手。

猛地,他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變得粘滯,將他困在原地動彈不得,他看著那個人,看著那個人臉上露出的不屑與嘲諷他在玩弄自己,然自己在一次眼睜睜地看著親人死去。

「阿瓦達索命!」那個人再一次念道。

他的心猛地一頓,現在他明白那奇怪的言語意味著什麼,可他什麼也做不了,他的弟弟就要被殺死了,就像他的父母一樣,可他卻無能為力。他看到一道綠光筆直的射向他弟弟,然後眼前猛地一片光明,隱約中他听到尖銳的慘叫,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

病房里,雪莉孤單的躺在病床上。

她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听不到,黑暗與寂靜包圍了她。可憐的女孩兒,無辜地遭遇了那樣的不幸。噩夢般恐怖的回憶與劇烈的痛苦噬咬折磨著她,可她發不出聲音,也動彈不得,只能無助的獨自承受著煎熬。

她感覺有什麼在她心中滋生蔓延︰恐懼、痛苦,還有無盡的恨意她恨,恨鎮子上的人,恨他們的冷漠,恨他們的欺辱,恨他們施加在她身上的傷害與痛苦。這種可怕的情感頭一次出現在女孩兒的心中,然後便愈發地強烈,它就像火焰一樣,在她的心中蔓延著。

「想復仇麼。」一個平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如同低語一般。

黑暗與寂靜消失了,雪莉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院子里這是她家公寓樓前的院子,可是卻破敗不堪,破敗的小樓上爬滿了亂糟糟的藤蔓,花池里,那些她和母親一起種下的花草全都枯敗了,到處是灰塵與落葉。

她正站在院子中間,穿著她最喜歡的白裙子,在她面前站著一個人,他像煙一樣飄忽,有一雙蛇一樣的金色眼楮。可她並沒有感到害怕,相反,她隱隱感到興奮。

「來吧,讓那些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他向她伸出手,慢慢地說,聲音中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雪莉猶豫了一下,然後她做出了決定,她握住了那個人的手。

一瞬間,仿佛有人在放聲尖叫,黑色的火焰從地下噴涌而出,濃濃的陰雲遮蔽了天空,鮮血像雨水一樣從天空中滴落,灑落到地面上;原本枯萎的植物復蘇了,在血水的滋養下生長出腥紅的枝蔓與花朵。

小女孩兒站在這血色的花園中,白色的長裙被血雨染成淒艷的紅色,美麗而又詭異。

同一時刻,icu病房里,雪莉的身體浮在空中,房間里的東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碾得粉碎,雪莉身上的繃帶早已化為齏粉,身體上的焦黑燒傷正在快速的恢復著。

警報聲猛地在醫生值班室和家屬陪護室同時響起,喬安娜和克里斯兄妹猛地驚醒,他們跑出房間,看到卡爾文醫生正從走到另一邊的值班時跑過來。

「發生了什麼?」克里斯焦急地問。

「icu病房里的體征監控系統在報警。」卡爾文一邊跑一邊說,「雪莉那出問題了。」

四個人向病房跑去,路上還遇到了醫院的保安,正拎著滅火器。

「重癥監護區的火警和電路監控響個不停。」一個保安問,「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卡爾文醫生皺著眉,「我們立刻過去。」

雪莉的病房在樓層的另一邊,當他們穿過重癥監護區的大門,來到icu病房所在的走廊時,全都愣住了。

走廊里很昏暗,燈和病房的窗戶都被震得粉碎,玻璃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一個小女孩兒站在走廊里,背對著他們,一身紅色的裙子在陰影中顯得詭異。

「雪莉,是你麼,雪莉……」短暫的震驚後,喬安娜認出那是自己的女兒,呢喃著想要走過去。

「別。」克里斯一把拉住了她,喬安娜停下來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太對。」克里斯說,他看著雪莉,多年形成的直覺讓他感覺到危險。不過同來的那兩個保安則沒有在意,拎著滅火器直接走了過去。

察覺到有人靠近,女孩兒轉過了身,被保安擋住了視線,克里斯看不到她做了什麼,然後,只是一瞬間,好像被巨大的力量碾過一樣,兩個保安的身體化作了紛飛的碎肉。

看著濺得到處都是的鮮血,幾個人一時都愣住了,然後最先反應過來的克里斯一把從懷里的槍套中掏出了槍,把喬安娜和妹妹擋在了身後,而直到這時,喬安娜和克萊爾才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現在,克里斯直接面對著女孩兒,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傷痕,然後,女孩慢慢抬起了頭,看向克里斯。

這一刻,即使是克里斯也不由感到一陣發冷,女孩的容貌是雪莉無疑,但是她的眼中,是金色的刀鋒一樣的瞳孔,在那里,看不到一絲人類的情感。

「雪莉,雪莉,你怎麼了。」喬安娜不敢相信的看著女兒,她不顧克萊爾的阻攔,向雪莉走了過去。

「雪莉」看向喬安娜,冰冷的目光掃過這位可憐的母親,一瞬間,克里斯幾乎忍不住開槍。不過,女孩兒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里,化成黑色的煙霧,消散在了陰影中。

「不!」喬安娜喊道,痛苦的跪倒在地,哭了起來。

「上帝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克萊爾也驚呆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大大超出了她的理解。

「恐怕也只有上帝才知道答案了。」克里斯收起手槍,他上過戰場,對付過危險的犯罪分子,但是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我想也是。」一旁的卡爾文醫生喃喃地說,他扶著說︰「我只在恐怖片里見過這種場景,老實說,我的腿都軟了。」

克萊爾扶起了喬安娜,克里斯則皺著眉去看那兩個保安的「尸體」,實際上那兩個倒霉的家伙也沒剩下什麼,牆上和地上到處都是血和碎肉,就是克里斯神經堅韌,也感到有些反胃。

「我們得報警。」克里斯想了想說。

「我們該怎麼說,兩個保安在我們面前,被一個小女孩兒炸成了碎片?」卡爾文說,「而且,我不覺得警察能處理這些。」

「是啊,我知道他們靠不住。」克里斯皺著眉,「但至少應該讓他們知道,或許,我們有大麻煩了。」

幾人離開了那個令人不快的走廊,卡爾文吩咐其他人員離那里,然後便給警察局打了電話。而克里斯,則撥通了吉爾的電話。現在已經是半夜了,過了好一會,吉爾懶洋洋的聲音才從電話那邊傳來。

「喂,克里斯麼?」吉爾慢沒精打采地問,「有什麼事麼?」

「我是克里斯。」他嚴肅地說,「听著,吉爾,恐怕我們遇上大麻煩了」克里斯詳細的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吉爾,過了好一會,吉爾才回話。

「說實話,克里斯,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會覺得你在給我講鬼故事。」吉爾低聲說,「我都感覺後背發冷了。」

「我也希望那只是個故事,可惜那剛剛就在我眼前發生。」克里斯嘆了口氣說,「听著吉爾,我覺得小鎮上的警察應付不來這件事。」

「所以,你想讓我通知小隊里的人?」吉爾問。

「是的。」克里斯猶豫了一下,「老實說,我不清楚,我從沒遇見過這種事,或許這會把你們拖入危險。」

「如果有危險,那我們就更應該過去。」吉爾堅定地說,「我們不能讓戰友獨自面對危險,我現在就去給其他人打電話,記得保持聯系,再見。」說完,吉爾那邊就掛斷了。

克里斯放下電話,心里很復雜,雪莉白天受傷的案子還沒有弄清,現在又發生了這樣詭異而恐怖的事,這讓克里斯毫無頭緒,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就連通知吉爾這件事他也不確定究竟對不對。就像他說的那樣,他不知道他面對的是什麼,這很可能會把小隊里的其他人一同拖入未知的危險中。克里斯試著平靜下來,回想著種種細節,試著理出頭緒;回憶著剛剛那詭異的場景,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那個瘋女人。

這時,他听到警車的聲音,警察在接到報案後來得很快,畢竟這是一起殺人案。警察來了不少,估計小鎮警察局里的警察大半都來了,那個討厭的斯萬警長也來了。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斯萬腆著肥臉,粗聲粗氣地問,現在他的手下正在樓上的走廊里取證調查,而他和另一個警察對克里斯幾名目擊者進行詢問。

喬安娜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所以只有克里斯兄妹和卡爾文醫生接受了問詢,听完他們的話,斯萬和另一個警察都覺得這很荒謬。

「我說,你們是不是吸了大**麻什麼的。」斯萬不客氣地說,但聲音里的不安掩飾不住,「我想你們出現幻覺了,也許是發生了爆炸,炸死了那兩個倒霉鬼,結果你們就給我編了個荒謬的故事。」

「听著,斯萬警長。」卡爾文嚴肅地說,「我很清楚我們見到的不是幻覺,那的的確確發生了,盡管我無法解釋著一切。」

斯萬哼哼著,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克里斯則嚴肅的說︰「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把這件事上報,我們應付不來這件事。」

「或許吧,如果需要的話。」斯萬敷衍道,神色里的驚慌不安更濃了,「我用不著你來教我怎麼做。」

在那之後,克里斯決定帶著克萊爾和喬安娜離開醫院,現在呆在那里沒有意義了,三人坐著克里斯的車回喬安娜的房子。

「我該怎麼辦,克里斯。」喬安娜無助地說,聲音里帶著哽咽,「我該怎麼辦。」

克里斯也束手無策,可他不能表現出來,他盡量用放松的語氣說︰「相信我,會有辦法的,我們會找到雪莉的。」

提到雪莉,想起那雙可怕的眼楮,一時間車里的三個人都沒說話。

「對了,喬安娜,我今天遇到一個奇怪的女人。」克里斯猶豫了一下說道,「她說她是個通靈者。」

「通靈者?」克萊爾不明白,「你是說女巫之類的?」

「大概吧,看上去神叨叨的。」克里斯皺著眉,「她今天對我說了些魔鬼之類的話。」

「你相信了?」克萊爾不確定地說,「我以為你是無神論者。」

「或許吧,誰知道呢。」克里斯無奈地說,「你听說過這樣的人麼,喬安娜。」

「我听說過,她在教堂附近的街上有個鋪子。」喬安娜說,「你知道的,總是有些旅客會好奇,她就靠販賣些水晶球之類的東西賺錢。」她顯得有些不安,「她對你說了什麼?」

「沒記清,大概是些魔鬼降臨之類的話。」克里斯說敷衍說,他不想加劇喬安娜的擔心。

「你的意思是,雪莉遇上了魔鬼?」喬安娜擔心地說。

「不是。」克里斯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或許能從她那知道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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