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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錚坐在床沿,素問把頭搭在他肩上,兩人忽然都不說話了,沉默的房間里只剩下電視里肉搏的畫面和不斷高昂的申吟。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她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屏幕,于是他又轉回頭去,不到片刻,他又轉過頭來,吻她。他的手滑進被子,薄被下赤(諧)果的身體,很容易擦槍走火。

有了昨晚的經驗,他很容易的找到她的柔軟,輕挑慢捻,他的氣息很干淨,很清爽的薄荷清香,因為昨晚一直在一起,所以她確定不是古龍水的味道,只是屬于他的味道。因為抽煙,還有淡淡的煙草味。

她的手也滑進他的衣領,順著胸膛一路往下,細而女敕的小手,像一尾魚,哧溜溜滑過他的皮膚,怎麼也抓不住。他蹙起了英挺的眉,發出動情的喘息,忽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紗照進來,映在酒店潔白的大床上,織就點點光斑。他抱著她滾了一圈,然後將她牢牢的錮在懷里,雙手托著她的臉頰,認真的打量。

「素素。」

「嗯?」

「怎麼會遇上你?」

她想了想,學著外文片里的腔調︰「Whoknows?」

他笑起來,開心的吻了又吻︰「真想一直這麼抱著你,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他明顯感到她的身子一僵。他們只是萍水相逢,不問身家,不問過往,一晌貪歡。陸錚收了笑,小心翼翼的避過這些敏感話題,肢體的摩擦很快就將這些不快都拋在了腦後,因為有了昨晚的經驗,陸錚十分小心的挑弄著她,直到她全身都放松了,才低低的問︰「可以嗎?」

素問點點頭,他雙手撐在她兩側,極輕柔的吻她,素問把手環在他背上,隨著他的浮動,指甲深深嵌入。陽光的碎金點點灑在他的背上,他的眼神溫柔似水,幾乎要將她溺斃。

原來做(諧)愛也可以這麼美好。

彼此支撐,取暖。累了,就相擁而眠。

後來他送她回學校。當看到M大的金字招牌時,他怔了一怔。現在大學生出來做的也不少,但他直覺她應該不是那種為了虛榮出賣身體的人。

他問她︰「為什麼出來賣?」

原來他一直把她當作夜店的妓(諧)女。她秀氣的眉毛揚了揚,也不急著否認,那口氣真是雲淡風輕︰「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樣賺錢快,我認為沒有什麼不好。」

他精致的眉眼間掠過一絲不認同,但也沒再說什麼。

到了校門口的主干道上,她擺擺手說︰「就送到這吧,學校門口人多眼雜,被看到了不好。」

她其實是怕他長得這麼出挑,站在她身邊會給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一路上她都看到好多小姑娘偷偷瞄他了,那嫉妒的眼神都快將她燒死。

他卻理所應當的以為她是怕援交被同學發現,于是松開她,掏出皮夾子數錢。他出來一向不帶很多現金,他點了點,總共加起來才兩千多塊,索性直接把所有現金都拿了出來。

他有點不好意思,遞過去時問︰「夠麼?」

素問連數都沒數,隨手折了折揣進兜里,用輕佻的語氣說︰「謝謝老板。」

他給她錢,她就收。既然他認為她的第一次是賣給他的,那她就當作是賣掉了好了。

事後證明她收下這些錢是明智的。父親沒多久就正式和母親簽字離婚,素問判給了向茹。財產分配協議果然和他當初說的一樣,一毛錢也沒留給她們母女,她們不得不搬出來,去和外婆擠在一起。但是那個男人又說了︰「素問你是我的女兒,如果你真的困難,隨時可以來找爸爸。我不留財產給你,是不想便宜了那個惡毒的女人。」

她嗤之以鼻,只當是听見放屁。同床共枕十幾年的人,頃刻間就變成惡毒的女人。

而母親……她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用這個稱呼,離婚不到一個月,她就卷走了所有能帶走的錢款,銷聲匿跡了。

她是過了一個禮拜後才知道。那天學校的獎學金發下來,她興高采烈的打回去想告訴她。母親多年主婦生涯,早就不再工作,一時間失去經濟來源,生活也拮據起來。素問想,自己已經成年了,能自立的話多少能減輕家里的負擔,可就是這樣,母親還是嫌棄她這個「包袱」,丟下她自己走了。

電話里是外婆蒼老的聲音︰「阿茹啊……怎麼這麼任性,走了也不說一聲……她還借走了你舅舅的兩萬塊錢,現在連人也找不到……」

她是腦子里一團亂麻,人情冷暖,世道涼薄,眨眼間她從聶局長的掌上明珠,變成無人問津的棄兒。外婆總是念叨著舅舅那兩萬塊,她羞得無地自容,也沒臉再打回去,她是真的斷了所有聯系,天地間,竟然找不著一個親人了。

開學時她帶了五千塊錢出來,之前因為來回家里學校,住宿車票花了一些,加上吃穿,很快捉襟見肘,加上陸錚給的兩千多塊,又撐了一段時間。

她想,她是得出來打工了,不然下個學期的學費都成問題。

她開始白天上課,晚上在超市站著收銀,一小時八塊,站到十點鐘能賺三十二塊。除去每日三餐,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還不到十幾塊。她身體畏寒,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以往晚自修的時候,她總愛買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捂在手里,室友說她矯情。如今也戒了,自個兒在寢室把吃完的罐頭瓶子洗干淨,沖了開水,抱在懷里。

過去她是聶局長家的千金,養成了許多嬌氣習慣一時改不過來,寢室床下面的鞋盒里還收著那雙香奈兒的小羊皮鞋,是她十八歲生日那年爸爸送她的生日禮物,晾在陽台上的手帕也嵌著淡淡的雙C標志。同學們對她議論紛紛,就連打工的同事也常在背地里討論她。素問一向是淡泊寡言的性子,就由著她們去說了,加之骨子里那股清高傲氣,不肯隨流,因而朋友也少得可憐。

很快到了學期末,別的同學應付完考試都開開心心的計劃假期旅游或者歸家了,她卻捋著夾在課本里的鈔票犯了愁。半個學期下來她才攢了一千塊不到,離學費住宿費還差的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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