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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露鋒芒 第二章 鮮花插牛糞?

第二章鮮花插牛糞?

每月拿著一千八百塊錢的工資,就算生活在消費成本較低的西部小縣城,也難給堂堂七尺有自知之明的大老爺們帶來一丁半點優越感,更別說北京這座生活成本高于香港的城市,若非北大提供住宿,每月還往葉子飯卡里打二百塊錢伙食補助。

一千八,勉強夠他掙扎在溫飽線上下。

富人的天堂,窮人的地獄,政客施展抱負的平台,如此形容北京不過分,出人頭地後的北漂草根,每每回味曾經苦日子,一把鼻涕一把淚,那才叫傷心欲絕,真不是裝模作樣、不是矯情,的確苦過辛酸過。

不用租房子,不用擠公交擠地鐵,又時時接受北大文化氣息的燻陶沐浴,比起大多數只有資格為房租伙食費交通費殫精竭慮的北漂蟻族,葉子似乎強了一大截,他要是孤家寡人一個,自己吃飽,全家不餓,日復一日延續這悠哉的小日子,是種享受。

可陳雪糊里糊涂走入葉子的生活,一個女人,優秀的女人,她或許能接受自己男人相貌平平,或許能原諒他風流,也能夠容忍他的呼來喝去,但絕不等于她可以忽略他的胸無大志。

而一個男人,少了志氣,注定一輩子掙扎在社會最底層。

再者,戀愛的激情淡去,彼此看膩對方的優點,偶爾暴露的缺點,總被無限放大,葉子自甘平庸的表現,使陳雪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未名湖畔的長椅,葉子低頭扒飯,津津有味,旁邊的陳雪時而側臉凝視葉子,時而扭頭望著樹林行人,心不在焉。

「想啥呢?」葉子沒有抬頭看陳雪,貌似隨意發問。

陳雪一怔,浮現不自然的笑意,說沒想什麼,就發發呆,葉子依然沒有抬頭,表情平靜的好似根本沒察覺身邊女人內心的波動,他輕輕哦了聲,繼續低著頭扒飯,直到三個餐盒不剩一粒米一口菜,從褲兜模出包廉價紙巾,抽一張,擦抹嘴角油漬。

陳雪習慣性收拾好餐盒,放入塑料袋,默默瞧著相處大半年的男人,旁人俗不可耐的舉止,擱他身上,就多幾分不羈的灑月兌,不再俗,每次與他,總迷醉于那種震顫心尖的愉悅。

愛情,令人無法自拔,做出來的愛,同樣叫她欲罷不能,然而,她絕非只圖生理心理慰藉而忽視一切的花痴,她看下表,笑道︰「下午一點半,有個講座,現在去佔座,不能陪你了,上午發了獎學金,晚上請你吃大餐。」

從未掏腰包請陳雪進像樣館子玩浪漫的葉子,微笑點頭,頗有小白臉的無恥風範,又有點玩世不恭。

陳雪欠身,柔潤嘴唇啄了下葉子的臉頰,無論如何,她愛他,即使有一天離開他,她也會用心記他一輩子。

陳雪起身走出幾步,回頭凝視似笑非笑的堅毅俊臉,俏皮地擺擺手,心里卻不是個滋味︰葉子,你為什麼那麼傲,為什麼不懂使勁兒對我好,珍惜我,粘著我,知道嗎你再這麼沒心沒肺下去,是要將我推向別人的懷抱!

陳雪邊走邊埋怨,美眸蒙上淚光。

這個聰明而驕傲的女孩早生出一種預感,愛情敗給現實的狗血橋段,很可能降臨她的頭上。

且不說自己有沒有勇氣拿未來幸福做豪賭,教書育半生對世事洞若觀火明察秋毫的父母肯定不留商量余地的堅決反對。

葉子,假如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該多好。

心事重重的陳雪帶著只能自己品味的遺憾,越走越遠。

葉子目送陳雪走入林蔭小道,抬手,慢慢摘下金絲邊眼鏡,原本被眼鏡點綴的不那麼真切的面龐,一覽無余。

帥,酷,mn,小女生常用來贊美男人的庸俗詞兒已不足以形容此時此刻端坐長椅叫葉子的青年,並非多麼的迷惑女人風流倜儻,而是流露零時工無論如何學不來裝不出的氣勢,深沉孤傲。

他輕晃捏指間的金絲框架眼鏡,幽幽道︰「又一個好女孩懂了如何適應這個社會。」

陳雪拎著裝空餐盒的塑料袋,完全消失林木人影間,葉子擦了擦金絲邊眼鏡的鏡片,慵懶站起,戴好眼鏡,眼鏡是沒有度數的平鏡。

畫蛇添足戴眼鏡干嘛裝叉?

曾經傲立四九城紈褲圈子頂端的猛人犯不著這麼裝。

葉子想用眼鏡遮掩異于普通人的鋒芒和氣質,不想遺世獨立,做北大才子眼中的異類變態,他月兌離未名湖邊這片林地,學生游人漸多,喧囂,熱鬧,穿梭人群中,貌似平凡的他,背影仍顯得孤獨。

真正的孤獨是什麼?

不是一個人落寞時的孤單,而是佇立千萬人中,沒人懂你。

游蕩北大校園內的人,包括陳雪,誰又了解葉子這曾經鋒芒耀眼的男人。

…………………….

葉子上午上班,下午無所事事,他端杯茶水,端杯茶水來回踱步,瞅瞅貼小屋牆上的自制課表,圓珠筆龍飛鳳舞勾畫的簡易課表,記錄北大各院系牛叉教授的經典課程,今天下午那欄空白,意味沒他中意的課,喝完水,他信手拿起床頭的書,從折了頁腳的那頁翻起,有模有樣的讀。

《悲劇的誕生》尼采的大作。

若一年前,自詡粗人的葉子堅信自己此生,不會同西方現代哲學開創者尼采留下的晦澀深奧文字產生哪怕半點交集,若三年前,這廝捧這麼本書,就算隨意翻幾頁瞥幾眼,必然遭發小舍友的無情唾棄,自己也多半近乎做賊心虛的擔心被旁人誤解裝13。

而今,興許呆圖書館時間久了,興許受北大氣息的感染,看書看的沒有一絲一毫壓力,時間不知不覺流逝。

十幾平方米的小屋很安靜,偶爾響起翻書聲,北大的單身宿舍其實是學生宿舍的四人間,區別無非只擺了一張單人床,一個電腦桌,門頭上方掛著電視。

北大為什麼給圖書館臨時管理員配備研究生教職工才能住的單身公寓,始終是陳雪想不通又問不出所以然的詭異問題。

看書看進去,不管yy小說亦或名家大作,總成為打發時間的最佳工具,葉子只覺一晃眼的工夫,窗外晚霞漫天,瑰麗炫目,咀嚼品味完一疊書頁中的晦澀文字,下意識抬眼望外邊,微微詫異後輕笑。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憋屈在北大的日子,他深切體會了西游記開篇這話的意境,恰好扔床上的手機邊震動邊響鈴聲。

不用看葉子也知道是陳雪的電話,整齊床鋪上那部兩百多塊,與時代嚴重月兌節的諾基亞黑白屏手機,他進北大後買的,新機新號,刻意跟外界斷絕聯系,高牆封閉的小世界內,僅陳雪有他手機號。

葉子接電話,陳雪的語調,一如既往溫柔,毫無異樣,但他已經察覺,那個糊里糊涂迷戀他的北大才女正在糾結中改變。

婚姻枷鎖已脆弱不堪,經不起沖擊和誘惑的年月,精明女孩沒來由的迷戀豈能長久持續,再者,這種改變是邁向成熟必然經歷的過程。

葉子想的豁達,一點不像從前征服女人如征戰殺場絕不言敗的他,約好見面的地點,他只是用冷水沖了把臉,沒有昂貴的服飾,沒有華麗的車子,更沒有眾星捧月的排場,孤家寡人一個,騎二手單車到東門外那家上島咖啡。

兩層的門臉,明黃色的簡約裝修風格,幾乎所有上島分店都這模樣,大同小異,拿了獎學金的陳雪請他在這兒吃大餐。

不刻意撿便宜的點,不是簡餐套餐,兩個人在上島消費三五百很容易,對于月生活費千八百的學生,屬實算大餐。

葉子鎖好單車,平靜望一眼上島的招牌,從容推門走入,雖然上島只能悲哀的淪落為富人眼中的廉價消費場所,可起碼能令月收入上不了兩千的蟻族北漂望而生畏,所以,葉子的從容使站靠窗一處卡座邊同熟人說話的陳雪浮現嫣然笑意。

她喜歡葉子這種灑月兌。

但是,當她瞧見玻璃門外熟悉的二手單車,再瞧葉子渾身上下加起來二百塊左右的行頭,含笑的美眸隱現一抹無奈。

「葉子,我幾個校友,北大的。」陳雪等葉子走近,笑著介紹,來上島吃飯,偶遇熟人,其中一個還是老鄉,她內心卻莫名別扭,以前坐葉子二手單車的後座,大聲談笑,大方撒嬌,肆無忌憚。

今天怎麼啦?!

陳雪反復問自己,表面不動聲色。

葉崢嶸對著彎月形沙發卡座里的兩女三男微笑點頭,對方同樣禮貌點頭,旁觀的陳雪迫不及待朝五人擺擺手,挽著葉子走向僻靜角落的情侶座,葉子側臉凝視陳雪,嘴角勾勒玩味弧度。

沉沉,迷人。

他懂她為什麼走的這麼急。

兩人落座,葉子又掃了眼不遠處卡座里的兩女三男,五人仍打量他和陳雪。

北大清華培養近兩百個億萬富豪,九十多位杰出政客,單說北大,副省部級以上的高官,出了五十七人,百姓贊嘆又為人詬病的數字,也確確實實彰顯了北大的底蘊,這所大學的學生會干部道行哪會淺?

葉子呆了三年的那所大學,荒廢學業混跡學生會的貨色,與這些人相比,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們,全國尖子生中的尖子。

有足夠驕傲的資本,剛才禮貌點頭,僅僅出于他們作為北大人自認該表現的涵養,而非尊重。

葉子早從他們的眼神讀出鮮花插牛糞的意思。

兩女三男見葉子看過來,不約而同轉移視線,開始聊天,貌似五人核心戴著近視鏡的儒雅青年抿了口檸檬水,揪扯開短袖襯衫的領口,道︰「馬公子和周曉鵬遲到嘍,明天中午的飯,得讓他倆請,尤其要狠宰馬公子。」

其他四人笑了,深以為然點頭。

馬公子,紈褲氣重些且自帶三份庸俗的稱謂,並非四人的笑點,誰都能看出來,他們的笑容隱含敬意。

要知道遲到的馬公子,北大的名人,爺爺是部委實權高干。

當然馬公子考北大進,全憑自己,儒雅青年提及周曉鵬,剛剛通過公務員考試進入國務院,任職崗位,國家統計局服務業調查中心人事處科員,听起來稀松平常的職位,卻使周曉鵬擠入北大里最有潛力的小圈子。

陳雪之所以別扭,因為她偶遇的熟人個個優秀,而陪她吃飯的男人太平庸,她心不在焉點東西時,倆男人結伴走入上島。

這兩人首先看到僻靜角落的情侶座,同時一愣,一個盯著陳雪,一個盯著低頭喝水側臉對門的葉子。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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