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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將他帶進二樓走廊盡頭的雅間就知趣地走了,這大白天的孤男寡女還避著人,能干出點兒什麼正經事來?不是偷人就是私通,京城這地方這種事算是見多了,早就見怪不怪,遠遠躲著就是了。

沈慕時才剛進門就被人從背後一把摟住,甜膩的嘴唇貼著脖子呵著熱氣,「外頭天寒地凍,可別凍壞了先生,讓賤妾給你暖暖如何?」

說話歸說話,她一雙小手卻不安分地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曖昧地亂模,還約模越往下走,直到開始拉扯他腰間玉帶時方被沈慕時一把捉住,轉過身一臉冷淡地看著她。

「姨女乃女乃要沈某辦的如今都已辦到了,以後還請姨女乃女乃自重,別再找人遞消息給我。」

嫻兒這陣子正對這清俊瀟灑若即若離的少年醫師著迷得緊,如何肯就此放開手,立時就急了,「你既應承為我籌謀,難道除了錢財之外就沒別的想頭?」

沈慕時冷冷一笑,「便是有什麼想頭,也不過是沈某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罷了,姨女乃女乃心里有你自己的盤算,大半個月來也從未對沈某吐露過一句半句不是麼?」

原來是為了這個,沒想到這俊大夫是真的戀上自己了。

嫻兒臉上的媚態越發滋潤,整個人都朝沈慕時懷里軟倒過去,沈慕時雖及時摟住了她,臉上卻仍舊冷冰冰的。

「你覺得我們家大*女乃的人怎麼樣?」

女子一坐在男人的膝上出言試探,沈慕時搖搖頭,「不大記得住。」

嫻兒滿意得笑了起來,「生得是平淡了些,沈先生什麼樣的美人兒沒見過,自然難記得她。不過回回你過府去她總是板著一副晚娘臉的,說話也不大好听。」

沈慕時決定無視這自我感覺忒得良好的女人沒說一句話都要有意無意地拔高自己,自然而然地擺出一副不耐煩的嘴臉,「知道了,大*女乃嘛,跟咱們有什麼關系?」

嫻兒再次對他的態度表示滿意,湊上去在他臉上膩歪地親了一口,「你可不知道,那女人口蜜月復劍,臉上一盆火,底下一把刀,自己沒兒子,就想用瑜哥兒那小咋種來害死我跟我們可憐的姐兒。」

說完便抽出帕子抽抽搭搭地擦眼楮,這麼自憐悲苦的當口自然是沒留意到沈慕時在听見小咋種三個字時眼底轉瞬即逝的一點怒意。

「她既要害你,你該毒死她才是,怎麼卻給大太太下毒?」

沈慕時完全一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懵懂模樣,嫻兒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你們男人就是粗心,她是正房大*女乃,若莫名其妙死了,官府能不管?再說了,這一回弄死了她,過個一兩年老太婆還不是要給我們爺娶新媳婦兒。」

你倒想得很清楚嘛,沈慕時忍住笑不吭氣,一臉洗耳恭听的神情。

果然嫻兒的膽子越發大了,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這件事兒只有我和我嫂子兩個人知道,如今人家告訴你,你可得把嘴關嚴了」

「姨女乃女乃若信不過在下,大可不必如此。」

沈慕時臉上淡淡的,嫻兒卻急了,忙緊緊摟住他的腰,「這一回我先不治她,只將她的好棋砸了便罷。」

說著便一五一十將計劃和盤托出,沈慕時心里暗驚這女人心思之歹毒連一個小小的孩子都不放過,臉上也少不得笑嘻嘻地與她周旋,又從懷里模出了一小瓶丸藥。

「這是解藥,只需連著吃個三五天毒素便清盡了。」

嫻兒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又听沈慕時問她,「大太太已經病了不少時日,我怕夜長夢多要出事端,不知你打算幾時請那高人上門給大太太看相,並道破天機?」

嫻兒才要張口,可看著沈慕時專注的神情忽然眼珠子一轉,卻賣關子似的笑了起來。

「這會子全都告訴了先生還有什麼意思,你只管在一邊看著這出好戲便是。」

她既這麼說了,沈慕時唯恐打草驚蛇,也不好再追問下去,敷衍了她幾句便借故開溜,回去到細細琢磨,還是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外頭就有人進來尋碧草,說是她嬸娘要回鄉去了,托醫館的小哥帶了封家書給她。

這來京求醫的嬸娘本來就是董惜雲胡謅出來好放碧草出門的鬼話,如今听見這個,便知必是沈慕時派來的無疑,忙打發她出去,果然不多時就見她揣著個牛皮紙信封匆匆一路小跑著趕了回來。

「來的是誰?」

「就是抓藥打掃的尋常藥童,這上頭有熱蠟封著,想必他並不知情。」

碧草氣喘吁吁地將信封遞上,董惜雲拆開一看,里頭寫著︰不是大人,是孩子。

寥寥七個大字,卻已經足夠董惜雲心驚肉跳了。

原來她一直猜度著嫻兒這麼布置沒準是想裝神弄鬼擺布自己,為了將她揪出來,她倒不惜冒險以自己為餌去助她一把,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拿毒婦竟是沖著瑜哥兒去的,這麼一來還不慌了神麼

碧草見她一張臉瞬時沒了血色,忙扶她到邊上坐下,「女乃女乃莫急,好在女乃女乃已經留了後招,那毒婦手里拿著的還是毒藥,真正的解藥在咱們手上,就算那周道婆再能言善道,也治不好太太的病癥。」

董惜雲緊蹙的眉心並未因此而舒展。

她是個知道隨機應變的大人,又是才風風光光吹吹打打進門沒多久的新女乃女乃,就算陰謀的矛頭指著她,她也敢擔保自己性命無憂,最多委屈些被充發到別處去窩一陣,等王夫人用了嫻兒的「妙藥」病情愈發加重的時候,老虔婆的滿口妖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到時候她再出來發難拷問那周道婆,不怕她不供出嫻兒來。

哪怕怎麼聞訊,怎麼去嫻兒房里檢抄她都已經想好了,可再沒想到被牽扯進風波中心的竟然會是她的瑜兒

時好時壞地病了半個月,王夫人已經到了心慌意亂、開始四處尋卜問卦的地步,就算不完全信那老虔婆的話,但在驗證之前肯定會疑惑,到時候她的瑜兒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碧草似乎還沒想到這上頭,仍懷著希冀道︰「女乃女乃何不依計行事,若那老道婆無賴瑜哥兒,我就帶他遠遠地住到莊子上去,等女乃女乃為咱們平了反再回來,到時候一樣能扳倒那賤人。」

董惜雲心里突突直跳,王夫人本來就厭惡那孩子,或者說是打心眼兒里忌憚他,誰知道她會不會借機除去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到時候就算她能證明老虔婆在說謊,她可憐的兒也回不來了

當即打了個激靈,「不,咱們不能這麼辦絕不能讓那老道婆上門,更不許她靠近太太的屋子」

說完便要去開床頭的暗格,一雙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住鑰匙。

碧草忙一把握住她的手幫她將櫃門打開,從里頭拿出一包折得方方正正的藥粉來。

「女乃女乃準備先給太太用?」

碧草心中惋惜,好不容易等到能捉住嫻兒把柄的這一天,竟只能就這麼前功盡棄了。

卻見董惜雲緩緩搖頭,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咬了咬牙,「你去煎一碗咱們尋常吃著祛風寒的藥,再把瑜兒帶來。」

碧草答應著去了,大半個時辰之後便拉著瑜哥兒的手走了進來,喜鵲端著藥碗跟在後頭。

董惜雲朝瑜哥兒招招手,極力擠出一個平靜如常的慈愛的微笑。

「孩兒給母親請安」

瑜哥兒一進門就打開小手直朝她懷里奔,小臉蛋高高的揚著,臉上帶著無憂無慮的憨笑,眼楮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對這位繼母的信任和依賴。

董惜雲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把似的,心口痛得她差點彎下腰去,深深吸了兩口氣後她方俯抱起瑜哥兒坐在自己身邊,又想碧草淡淡笑道︰「我有話要同哥兒說,你們把藥放下就先去吧。」

碧草忙帶著喜鵲退下並掩上了門,董惜雲輕輕撫模著孩子頭頂柔軟的頭發。

「瑜兒,娘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你可相信?」

瑜哥兒偏著頭認真思索起來,自從新女乃女乃來了家里,他便不再忍饑受凍還要挨罵挨揍了,不但吃的穿的玩兒的都是最好的,新女乃女乃還給他說下了先生,听說過完正月就要上學去呢。

新女乃女乃的眼楮彎彎的,臉上總掛著笑,跟他說話時聲音軟軟的,總是極用心地听他說,怕針線上的人做的中衣料子糙有線頭露在外頭磨痛她,她熬了好幾個晚上親手花了加倍的功夫給他重做了兩套,更別說背著人悄悄教他讀書認字認道理,這些可都是會惹祖母和嫻姨娘生氣的啊她卻敢做。

如果這樣都不叫對他好,那他可真想不出這世上還有什麼人會對他更好了。

因此便望著董惜雲的眼楮堅定的點了點頭,「瑜兒相信。」

董惜雲的眼里漸漸蓄滿了淚水,顫著手拔下了頭上的金釵,鋒利的釵尾在日光下泛著寒冷的光輝。

「好孩子,可能會有點兒疼,你別聲張,一會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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