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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難掌控的男人

兩天之後,韋子軒才漸漸退了燒,古藍朵一直不離左右地照顧他,直到他痊愈,兩人才一起離開麗江。

「還是你先進去吧,我……」

雙雙走到新銳公司的門前,古藍朵打了退堂鼓,現在和韋子軒出雙入對,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不說別人,嚴韻兒就是頭號炸彈。

韋子軒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怕什麼,有我呢!」

她抬起俏皮的眸子,有他這一句話,心里就甜蜜得像吃了蜜糖一般了!

「現在這個時候,我們不應該再制造新聞了,最近發生的事兒已經夠多了!」

古藍朵淡淡地笑了一下,看向韋子軒更是柔情萬千,不知何時,那份處處顯頭露腳的「倔強」已被他潛移默化成了一汪兒水。

大病初愈的他仍有幾分憔悴,雖然知道他能夠掌控一切,但鐵人也有累的時候,她幫不了他很多,卻不忍心再給他增添負擔。

一股溫情涌入韋子軒的眸子。這幾日來,有她在身邊陪伴,悉心照料,他才得以康復,才不至于讓心冷到冰點,現在,她已然是他全部的支撐。

輕輕吻上她的額際,「藍朵,謝謝,我會盡快處理好一切,等我。」

原來鐵漢也有柔情,有他這一句話,就是把他們的感情冰封再久,她覺得也值得。

戀戀不舍地分手,盼著他回頭、再回頭,直至那個偉岸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才心有不甘地收回繾綣的目光。眼里少了他的存在,竟然空落落的難受,早知如此,何必那麼乖巧,多纏他一秒,也是幸福!

不害羞,古藍朵輕罵了自己一句。

韋子軒急匆匆走進辦公室,還未曾來得及喘息,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來敲門。

他冷然一笑,嚴韻兒總是這麼沒有耐性!

「韋總,你……你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三天,這三天……公司里都亂套了!」對于韋子軒的言而無信,嚴韻兒十分火大。

古藍朵和韋子軒一登機,她已經得到了可靠消息,這兩個「奸夫婬婦」果然去了同一個地方,不僅如此,韋子軒還遲遲不歸,這讓她每一日都如坐針氈。

韋子軒冷靜異常,鎮定自若地抬了抬眼,「韋副總呢?」

「他……哼,誰知道他到哪兒去鬼混了?」嚴韻兒嗤之以鼻。

幾天接觸下來,事實證明,韋一鳴就是個純粹的浪蕩公子,哪里懂經營,雖然他一味地討好她,又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卻一點也入不了她的眼!

「嚴經理沒有把控住嗎?」韋子軒邪魅地一笑,絲毫不掩飾唇角的譏諷,他喜歡給他們暖昧不清的關系再加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和他沒關系,沒有任何關系,韋子軒,那天的事,你心知肚明,何苦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來說,你……你的計劃太狠了……」

嚴韻兒強咬著牙說,一想起韋子軒的無情和狠辣手段,她的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不是博取同情,而是無邊的委屈!

鱷魚的眼淚!韋子軒在心里冷哼了一聲。

「我狠?嚴經理給我扣的帽子太大了吧,我只不過是和大哥換了個房間而已,完全是出于兄弟情深,哪里有什麼預謀,我再能算計,也不知道你嚴經理那晚要去那間屋子,還主動爬上床?」韋子軒毫不客氣地反唇以譏。

「……」嚴韻兒又羞又惱,卻是張口結舌,無言以對,唯有搶白,「韋子軒,你真是鐵石心腸,這三年來,我對你的心,蒼天可見,你卻這樣對我……」

「嚴經理,三年來,你的工作表現,董事會都有目共睹,所以,你現在會是企劃部的經理,這個部門的重要性你很清楚,再往上,就是副總裁,前幾天,你父親親自開口要了這個職位,我也已經答應。況且,嚴家在新銳也有20%的股份,是除韋家之外的第一大股東,嚴經理也是在為自家的榮衰工作,不應該全推到我的頭上來,韋某承受不起。」

韋子軒黑著臉,振振有詞,嚴洪昌的野心,連三歲小兒都能看得出來,她嚴韻兒會不清楚嗎,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從不挑破而已!

「我說的不是工作……」嚴韻兒簡直要咆哮了,讓她嫉妒如狂的不是職位,不是股份,而是韋子軒這個人!

「這里只有工作!」韋子軒強硬地打斷了她的話,心中已然確定了對古藍朵的情意,就絕不會再給嚴韻兒留絲毫的幻想。

「只有工作嗎?那古藍朵算什麼,她跟你出雙入對,一起去的麗江,這也是工作嗎?」嚴韻兒大聲指責。

韋子軒幽黑的眸子一凜,聲調驀然變得犀利,「你調查我?」

雖然明知這個女人不會那麼輕易相信,勢必會有什麼動作,但韋子軒的眉頭還是難以自抑地挑了起來,眸子里射出一道寒光,沒有人可以設計他、跟蹤他、控制他,而這個女人偏偏喜歡這樣做。

嚴韻兒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被調查」是韋子軒的大忌,她本來告誡自己不要提這件事,但仍然控制不住,「我是關心你,怕你上了那些狐狸精的當……」

「住嘴。」韋子軒低吼,听嚴韻兒當面說古藍朵是狐狸精,他就止不住地要動怒,她是他心中最聖潔的雲朵,不容許任何人污辱。

「子軒,我真的是為你好。」嚴韻兒急得直跺腳,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看。

「你應該去為大哥好,剛才在車上,我已經看了今天的報紙,難道嚴經理,不,我應該叫‘大嫂’才對,你沒看嗎?」

韋子軒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報紙上又在吹乎韋一鳴和嚴韻兒的婚期將近,這次,應該是出自嚴洪昌的手筆,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嚴韻兒暫時還是沒能扳過他爹這條大腿!

「少提你的混大哥,他簡直就不是人。你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天,他在干什麼嗎?他在拉攏董事會成員。」嚴韻兒氣憤憤的。

「這很好啊,各位股東就應該精誠團結,大哥這也算長進,肯為韋家出把力了,我相信董事長知道了,會很高興的。」

韋子軒轉過身去,一抹恨意攀上他俊逸的面孔,韋天祥,你的長子被埋沒了這麼久,終于按捺不住要浮出水面了,這麼多年來,他是不是也在暗中恨著你?

「你知道他的目的嗎?他想在下一屆的董事會上推翻你,做總裁。」嚴韻兒比韋子軒更著急,這幾天聯絡不上他,她真是心如火焚。

「都是韋家的天下,誰坐都一樣。」韋子軒輕松得像是在蕩秋千。

「不一樣,在我心里不一樣,他沒有這個能力,他不配!」一提到韋一鳴,嚴韻兒就恨得咬牙切齒,都是這個男人限她于這種尷尬的狀態。

「配不配,董事會說了算,你就不用操心了,會長皺紋的,況且,他坐了總裁,對你,對嚴家,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一點,嚴叔叔就比你看得清楚!」韋子軒一邊說一邊收拾東西,他沒有心情和嚴韻兒在這兒斗嘴。

「子軒,以你的能力,新銳永遠就應該是你的,你不會甘心被他趕下台的,對不對?我可以幫你。」

嚴韻兒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此時此刻,父親的野心,嚴家的使命,都被她拋到了腦後,為了愛情,她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這個男人肯點頭,就是赴湯蹈火,她也願意!

韋子軒好笑地看著她,「幫我?怎麼幫?」

「我知道一個韋一鳴的秘密!」嚴韻兒突然來了精氣神兒,只為韋子軒的一抹不經意的關注。

「秘密?」

韋子軒的心沒來由的一顫,本以為放下了一切,原來韋家的榮辱,還藕斷絲連地和他有著扯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嚴韻兒眼里閃著狡黠的光,「一個足以讓他放棄和你爭總裁位置的秘密!」

「什麼?」韋子軒心中已猜出了幾分,他只是驚悚于嚴韻兒的手段和速度。

「韋一鳴是同性戀,他根本就不喜歡女人!」嚴韻兒挑了挑柳葉彎眉,這個秘密讓她異常興奮,但只限于和韋子軒分享。

「胡說,」韋子軒繼續保持冷靜,他從來不會自亂陣腳,「你去把今年的娛樂報紙找來數一數,就知道這一年內他有多少花邊新聞,更不用說去年、前年……」

嚴韻兒臉上升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都是掩人耳目的,把你也騙了吧,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親眼看一看,我有他的證據,雖然不是太清晰,但和他在一起鬼混的是男人還是女人,還是分辯的很清的,就是……哼,有點惡心……」

「你想怎麼樣?」韋子軒泰然自若。

「這個秘密會不會公布于眾,就全看你的態度了……」嚴韻兒話里有話,弦外有音。

「我?你應該拿去敲詐韋一鳴更合適!」韋子軒扯了扯唇角,不屑一顧。

「不,它對你來說,價值更大。其實,只要我把這段視頻一公布,就足以證明我和韋一鳴根本不可能有關系,我之所以沒有這麼做,全是為了你……」

嚴韻兒慢慢走近韋子軒,一雙女敕手慢慢攀上他的臂膀。

「也是為了韋家,因為我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你的……當成韋家的一份子了,如果韋家出了這樣的丑事,我臉上也無光啊,知道我為什麼急著等你回來嗎?我們可以把這段視頻給韋一鳴看,我保管他今生今世再不敢和你爭……」

「可是我沒想和他爭,這個總裁的位置早就該還給他了……」韋子軒大大地嘆了口氣,「韻兒,你太聰明了,嫁給韋一鳴是最合適不過了,幫助他掌管這個企業,韋家就都是你們的,沒人和你們爭。」

「你不想當總裁了?」

嚴韻兒大驚失色,不,不可能,像韋子軒這樣的男人,難道事業不是第一位的嗎?他為什麼要放棄?只幾天而已,怎麼一切都變了!

「三年了,合作很愉快,謝謝你。」韋子軒所問非所答,拿起剛剛收拾好的東西,扭身就走。

嚴韻兒愣呵呵地站在那兒,怎麼也反應不過來。本以為有了這東西,韋子軒就注定是她的了,為什麼一切都不是預想的那樣?

「站住,你可以不當總裁,但你始終是韋家人吧,你連韋家的聲譽都不要了嗎?」這似乎是嚴韻兒牽在手里的最後一根線。

「韋家的聲譽也不能全系在我一個人的身上,有你父親這個推手,你很快就是韋家的一分子了,韻兒,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我相信你會考慮周全的。」韋子軒連身子都未轉,邁著堅定的步子繼續前行。

眼著韋子軒就要離她而去,嚴韻兒威脅道,「你敢走出這個門,我就把視頻公開,到時候……後果你應該知道。」

韋子軒果然頓住腳步,慢慢轉回身來,這讓嚴韻兒有受寵若驚般的驚喜,他不會無所顧忌的,人總是有軟肋的,韋子軒總要顧全大局,所以她還會有機會。

「韻兒,我想你忘了一點,這個世界上,除了異性戀、同性戀,還有雙性戀,那段視頻,頂多只能證明韋一鳴也喜歡男人,前一天和你這個大家閨秀,第二天就和一個鴨子滾在一起,如果你不覺得惡心,就公開吧,娛樂版一出來,大家也會覺得你口味……挺重的!這叫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你看著辦吧!」

高大的身影消失前,韋子軒笑得很邪魅和輕狂!看到嚴韻兒一臉的錯愕,他的心里有酣暢淋灕的快感,這個一直試圖把控他的女人,永遠不會有成功的那一天!

韋家豪宅再次閃入他眼簾的時候,他的心卻變得異常沉重。

走上台階的時候,發現那扇門重得難以推開。

「子軒回來了,」韋天祥臉上的驚喜難以掩飾,他激動的站起身來,如果是十年前,他會上前擁抱,現在兒子已經是個英姿挺拔的大男人了,早已不喜歡這種方式。

「你也不提前打個電話回來,我好讓劉姐加幾個菜。」韋天祥假意嗔怪之余,還是難以抑制地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

樂碧蒙冷著臉沒說話,雖然韋天祥的偏心不是一年兩年了,但她仍然會嫉妒,嫉妒那個從未謀面的、已經死去的叫「林玉蝶」的女人!

「不用,我回來拿點東西。」

本想一進門,就告訴韋天祥自己的決定,但那份難以作假的父愛,還是擾亂了他的心,糾纏在一起的復雜心情亂得像團麻,只好暫時逃離。

韋子軒大踏步走上樓去。

「哼,熱臉貼人家冷,真是上輩子欠的……」樂碧蒙難免往外吐酸水。zVXC。

「唉,你少說兩句,他剛回來,有點累了嘛,你快去讓劉姐再多炒兩個菜,我上去看看。」

韋天祥輕輕推開韋子軒的房門,兒子背著身坐在床上。

「子軒,這次出門還順利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

「你應該知道我去干什麼了?」韋子軒打斷了父親的溫情,他不需要這樣的麻痹。

「知道,你母親的祭日……」韋天祥音色頓時暗了下來。

「知道有什麼用,這麼多年了,你都沒有到她的墳上去看過她一次!」

這句話加重了韋子軒內心的荒涼,他讓自己堅信,在母親身上,韋天祥是無情的、冷血的。

「那地方太偏遠了,你知道我身體不好……唉……」韋天祥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當時把她葬在那兒的時候,就已經為今天找好了理由!她終究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入不了韋家的門,只能拋在那偏遠的山溝里……」

對韋天祥的說詞,韋子軒更加不屑,一個對愛食言的男人,無論再說什麼,都是托詞!

「子軒,那是你母親的遺囑……」然知親大。

韋天祥驚訝地看著兒子,雖然每年祭奠回來,他情緒都會低落很久,但今天的他與往日卻大有不同,一股深深的怨憂籠罩著他!

「遺囑應該不止這些吧?當時,你為什麼支開我?」

韋子軒暗自咬緊牙關,支開他的空檔里,包含了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不堪入目的情節吧!

「你還小,你母親不想看到讓你看到生離死別的痛苦,你是她此生用命來呵護的人,我答應她,也會用生命的全部來呵護你……每年的這一天,我都會深深地責怪自己,如果我早一點找到她,就不會讓她受那麼多的苦難……」

韋天祥喃喃自語,愛陷得太深,所以,她的囑托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去維護。

「哼,」韋子軒冷笑了一聲,「生命的結束就意味著苦難的結束,如果你早一點找到她,她真的就會早一天解月兌,至少不再天天以淚洗面,不會哭瞎了雙眼……你是不會忘記這個日子的,它對于你來說太難忘了!我想像不出來,每年的這一天,你都是怎麼度過的,難道僅僅是自責而已嗎?」

「是啊,雖然過去二十幾年了,但我始終不能忘了她,她在我心中永遠是那麼美……」

「那你還要殺了她!」

韋子軒突然爆發,韋天祥所有的話,在他耳里不過是惺惺作態,這些虛情假意對早已香消玉殞的母親來說,太過慘烈。

他俊美的臉有些猙獰,慈愛的父親,殺母的仇人,為什麼會是一個人?

「我沒殺她,你母親是生病去世的……」

韋天祥的樣子很慌亂,顯然有點措手不及,適應了韋子軒的冷酷,卻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你撒謊,安大夫回來了,你沒想到吧?他親口告訴我,是你從他那里買了大量的安眠藥,然後,你支開我,這中間,你都干了什麼……」

韋子軒突然轉過身來,一雙深眸透著咄咄逼人的凶光。

「他撒謊,我沒有,子軒,你不要信他,這不是真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殺了我自己,也不會殺你的母親,她是我這輩子的最愛……」

「我是不想相信他,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是個殺人凶手,而且是殺害自己心上人的凶手,可是,這是事實,難以磨滅的事實!」

床單被韋子軒抓得皺成了一團,恰如他此刻亂成一團的心,怎麼面對?怎麼繼續?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從來沒有這樣不失所措,從來沒有這樣心慌意亂……

「我……我沒有,真的沒有……」除了搖頭,韋天祥並沒有任何的辯駁,「子軒,你要怎麼樣?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留在這兒,不然……我會發瘋的……」

韋子軒猛然站起身來,如困獸一般。房間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他喘不過氣來。

「子軒,你不能走,你走了,新銳怎麼辦?那可都是你的心血啊,你走了,嚴洪昌就肆無忌憚了……」

「除了我,你還有兒子!」韋子軒厲聲打斷韋天祥,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系。

「你說一鳴嗎?他根本就是這塊料,韋家放在他手里,遲早會斷送的!」韋天祥緊緊抓住韋子軒的手。

「你太輕看自己的兒子了,一鳴是你的親生,自然也繼承了你,你能為了自己的利益,對情人痛下殺手,他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對兄弟毫不留情……現在,我只是把你的一切還給你而已,以後,韋家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韋子軒甩開韋天祥的手,急匆匆地走出門去。

他害怕,害怕再多一秒,會被那奔涌而來的親情所包圍,所困擾……

「天祥,他無情,你何必要留他,他本來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二十二年前,你就不該把他帶回來……」樂碧蒙沖進房間,抱住癱坐在地上的韋天祥,把幾粒速效救心丸放入他的口中。

「他要離開韋家,你去幫我攔住他……」韋天祥用力推搡著樂碧蒙。

「我不去,這二十幾年,我天天盼著他離開,如今他走了,我正巴不得呢,我為什麼要去追他回來?」樂碧蒙眼里露出恨意。

「你怎麼連個孩子都容忍不了,韋家吃喝不愁,子軒從小就自立,他沒給你添過什麼麻煩!」

「這些年,我一直容留他在韋家,是因為他是你的骨血,不然,我怎麼會容許一個情敵的孩子在我的眼前長大,我沒有這麼大的度量,天祥,你知道我的心情嗎?雖然,林玉蝶在我之前,但是她死了,你都不能忘懷,在你的心中,只有她,何曾有我的位置,而子軒的存在,只能加深你對她的記憶,讓你時時刻刻地惦念,我有什麼理由不恨他,他就是林玉蝶的化身,是替林玉蝶來取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的……」

樂碧蒙嫉意漸深,她隱忍了這麼多年,終于在今天一並爆發出來。

「同樣是父親,我爸爸來要嘯天的時候,你因為有子軒在,輕易允諾讓嘯天改姓樂,他也是你的骨血,是我懷胎十月,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你替我想過嗎?空有這一身的榮華富貴,我的兒子長這麼大,我都沒有機會抱抱他,沒有喂喂他……這一切,不都是拜林玉蝶和韋子軒所賜嗎?」

韋天祥臉如豬肝色,他沒想到樂碧蒙的恨意這麼濃,嫉妒心這麼強,更無法想像他不在的日子里,子軒是不是受盡了她的責難,難怪子軒一直覺得沒有人把他當成韋家人!

「嘯天的事,完全是老爺子的意思,我和你,都沒有那個能力忤逆他,你怎麼能把這一切加罪在子軒的身上,這些年,若不是他撐著新銳,你我哪來今天這樣的安逸日子可過?」

「你的心里只有他,沒有他,嘯天同樣也可以。」樂碧蒙矮子,盡量把聲音放得柔和些,「讓嘯天來接替新銳,依他的能力,新銳公司的業績會更好,他才是我們共同的兒子,為了我們的後半生能共享天倫,你就答應我吧,就當我求你了!」

「你爸爸肯放手嗎?他連嘯天的婚事都要算計,一切都做了長遠打算,會讓他重回韋家接手新銳嗎?不是我不想要這個兒子,是你爸爸他……」

「只要你同意,我來說服他。」樂碧蒙眼里閃出喜色。

韋天祥痛苦地閉上眼楮,原來看似平靜的韋家,一直都有著明爭暗斗,人啊,為了自己的利益,沒有一刻停歇過!

……

月色朦朧而愜意,荷花飄出淡淡的香氣,小船兒輕輕地搖晃著,碧色的波紋幽幽地蕩漾……古藍朵輕偎在韋子軒的身旁。

「藍朵,我現在,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更沒有職位,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韋子軒聲音柔和,像湖面上被風吹起的漣漪一般,在她的耳邊慢慢蕩開。

「你還有我。」古藍朵輕輕地伏在他的肩上,體味著他的溫度,心中就是那樣踏實和安全。

「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永遠。」

「我要去天邊。」

「我陪你去天邊。」

「我要去海角。」

「我陪你去海角。」

「你會放棄設計師的夢想嗎?」韋子軒扭過頭,認真地看著她的眸子,他渴望那深處的真實。

「我……」古藍朵的遲疑,讓韋子軒的心一頓。

「我突然發現,你……比當設計師……更重要!」古藍朵嬌俏的眼神多了幾分迷醉和羞澀。

韋子軒眼中一熱,把她緊緊擁進懷里,下巴輕抵著她的額頭,「幸虧有你,不然,我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與這份濃情截然不同,燈火通明的嚴家,卻有著濃烈的火藥味兒。

「爸爸,你非得讓我嫁給韋一鳴不可嗎?你很清楚,我不喜歡他!」

嚴韻兒橫眉瞪著嚴洪昌,這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嗎?明明知道女兒的心意,一邊口是心非地答應,一邊在報紙上大張旗鼓地宣傳,生米做成熟飯的目的太過明顯。

「韻兒,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一鳴馬上就是新銳的總裁了,不論是身份、還是地位、相貌,哪一點配不上你呀,閨女,不要挑三撿四的,你年紀也不小了!」

嚴洪昌連哄帶勸,這是他的貫用手法,韻兒雖不願透露韋氏的秘密,但畢竟血濃于水,她還是見不得老父親的可憐樣兒的,所以他也可以幾次三番地從她的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不然,他怎麼會把自己的女兒安插在韋氏!

「除了韋子軒,我誰也不嫁!」嚴韻兒的態度異常堅決和明確,這次,她不會為任何勢力所屈服。

「韻兒,這容不得你。那小子本來就不听使喚,現在,連總裁都不保了,我不許你犯傻,韋一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嚴洪昌拉下臉來,女兒這顆棋子是他成功的關鍵,眼看就要功到垂成,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誰都不可以!

「韋一鳴是個同性戀,」嚴韻兒忍無可忍,「他根本就不喜歡女人……你還讓我嫁給他嗎?」

嚴洪昌明顯一愣,繼而咬了咬牙,「那也得嫁!」

嚴韻兒驚呆了……

父親,她曾經以為對她異常疼愛的父親,會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放棄他的計劃,這是她挽回局面的最後法碼,然而,她錯了!

「韻兒,我和韋天祥斗了一輩子,年輕的時候為女人,後來為了事業,始終都讓他壓我一頭,不是老爸技不如人,而是他始終都有人相幫,二十年前,我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當時樂北擎出手救了他一命,讓他東山再起,一直是我的勁敵;三年前,我又差一點讓他全軍覆沒,沒想到又出來一個韋子軒,真是後浪推前浪,這小子出招狠、下手快,我看他是個黃毛小子,有點輕敵,這幾年一只屈居韋氏之下,你以為,我甘心嗎?我不甘心,在我有生之年,這一口氣必須得出,不然我死不瞑目。你哥哥不爭氣,爸爸只能指望你了,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韻兒……」

嚴洪昌苦口婆心,對女兒有乞求更有希望,希望她識大體、顧大局,為嚴家的極致輝煌奮力一博。

「為了一口氣,你就要犧牲女兒終生的幸福……」嚴韻兒笑得好苦,本以為自小父親另眼相看是一種幸福,沒想到卻是無邊的苦楚,「如果可以選擇,我情願不做你的女兒,但是,我沒得選……」

「韻兒,只要韋家的股份拿到手,你就可以甩了韋一鳴,到那時,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都可以……」一想到韋家的財產,嚴洪昌的眼楮都開始放光,「現在,听話,你要幫一鳴樹立威信,徹底擠走韋子軒,不能讓他有翻盤的機會。」

嚴韻兒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她知道說什麼都沒用!

與此同時,嚴韻兒的「準夫君」韋一鳴,對自己的婚事也沒了主意,只好求助于「軍師」。

「現在,我已經確定,子軒徹底撒手不管新銳的事兒了,我這個臨時代管的副總裁,也快轉正了,只是,不見嚴韻兒有什麼動作,嚴洪昌那老狐狸,卻頻頻在報紙上作秀,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借機免了嚴韻兒的職,省得以後留有後患。」「不行,現在是讓嚴韻兒幫你樹威的時候,你如果根基不穩,這總裁的寶座能坐得安穩嗎?」手機里的聲音堅決而肯定。

「可是那女人根本就和我不是一路人……」韋一鳴從心底排斥她,一想起嚴韻兒無端的蔑視,他都是一腔的惱火。

「你現在得哄著她,估計在正式任命你當總裁之前,嚴洪昌不會提婚事的事,就是提了,你父親身體不好,你也能拖一段時間,明白嗎?」軍師倒是早有打算,計議得也算長遠。

「好吧!」韋一鳴咬了咬牙,為了大局,忍!

「韋總,嚴經理來了。」樂少川推開總裁辦的門。

嚴韻兒隨聲而入,眼楮垂得低低的,根本就不看韋一鳴一眼。

「韻兒你來了,坐……」韋一鳴堆出一臉的笑意。

「韋副總,我姓嚴,請稱呼我嚴經理,我有公事向您匯報。」嚴韻兒對著面前的空氣說。

「好,好,嚴經理請坐,坐下慢慢說。」

韋一鳴扭頭親自為嚴韻兒倒了一杯水,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在她的杯子里放上老鼠藥,讓這個囂張的女人跪在地上求他給解藥才解恨。

「剛才,我們的大客戶柳總打電話來,說最近設計的那個方案有很大的紕漏,讓我們盡快進行處理,否則,會中斷和我們的合作計劃。」

嚴韻兒很輕松地陳述,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那,嚴經理認為該怎麼辦?」

韋一鳴咬緊後槽牙,自他代管以來,這已經是嚴韻兒第三次向他陳述類似的事實,今天是柳總,明天是馬總,後天還會有李總,總之,到處都是紕漏。

「沒什麼好辦法,誰設計的誰負責,辭退吧!」嚴韻兒低頭擺弄她剛剛染好的指甲,黑曜石一樣的色澤,像韋子軒的眼楮。

「嚴經理做為部門負責人,不應該……」

「那你連我一起辭退吧!」嚴韻兒猛地抬頭看著他,幾分不屑、幾分嘲弄,還有幾分挑釁。

「……」韋一鳴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擠出一絲生冷的笑容,「韻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剛接手,好多事還不是很熟悉,需要你的幫助……」

「韋副總,不是接手,而是代管,韋子軒總裁臨時有事而已,至少我沒有接到任何書面的通知,也沒有見到董事會的任命,只知道韋總臨走前吩咐過,韋副總代管。」

嚴韻兒朗聲說,看著韋一鳴被擠壓得有些變形的面孔,她感到十分的快意。

「你是故意的?」韋一鳴拍案而起。

「沒錯,就是故意的。」嚴韻兒也站起身來正面相向。

「為什麼?我和子軒誰來當總裁,和你有什麼關系?」韋一鳴想不通,韋子軒到底在這個女人身上下了什麼咒,讓她如此地維護到底。

「有關系,這個位子,有能者居之,沒能力的,只能靠邊站。我可不想被一個庸才領導!」

嚴韻兒的「劍尖」直指韋一鳴,不管她的父親怎樣促成,報紙上如何吹噓,他們倆個始終是對立的,從來不會站到一起去。

「你……說這話為時為過,我是不是庸才,不是憑你一句話,給我時間,我會證明,我也是一條龍,只不過被韋天祥埋沒了而已!」

韋一鳴重重地擂了一下桌面,恨意卷土重來,包括韋天祥在內。

「是嗎?三十年的時間,只見你成就了花邊新聞,沒看出別的……」

嚴韻兒輕佻佻地譏諷,她喜歡看韋一鳴暴跳如雷的樣子,像跳梁小丑一樣的可笑,若想和韋子軒的沉穩相比,恐怕他還得修煉三十年。

韋一鳴唇角泄出一絲輕狂的笑容,那「花邊新聞」恰恰是他這些年來最大的成就,這世間,可有一個男人,能像他這般忍耐和偽裝?

「韻兒,你是在吃醋嗎?我可以向你保證,從你嫁進韋家的那天起,你老公身上就永遠不會再有一條緋聞。」韋一鳴放下姿態,「軍師」的教誨又響在耳邊,現在,還不是他打壓嚴韻兒的時機。

「我會嫁進韋家的,但絕不是嫁給你。」嚴韻兒的蔑視又來了!

韋一鳴突然怒目而視,若不是「軍師」有言在先,他哪能忍得了這麼久,嚴韻兒也太囂張了!

「你的父親極力要促成我們的婚事,難道,你不想當總裁夫人,而是一個毫無實權的副總裁的老婆嗎?」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嫁給你,」嚴韻兒一字一頓地回答,「韋一鳴,你自己連個男人都不是,憑什麼要我嫁給我?」

「你胡說什麼?」韋一鳴恨不得一口吞了嚴韻兒。

「我說什麼,你心里很清楚,告訴你,少惹我,不然,有些秘密就不再是秘密,我會讓你連活著的勇氣都沒有。」嚴韻兒伸出長長的黑指甲,緊緊地握成拳頭,「新銳的總裁只能是韋子軒,不可能是任何人。」

嚴韻兒瀟灑地扭身離去。

韋一鳴頹然坐在椅子上,他突然發現,這個女人的厲害,並不只是個傳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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