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您這是……」劉師爺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縣尊大人的大殺招拋出來人家都不為所動，就在自己以為沒戲的時候，怎麼反而峰回路轉，對方反倒同意堅守碎金鎮了。
可是，他很快就想到一個最壞的可能︰
「大帥，您不會是想要反悔，不把碎金鎮還給我們家縣尊大人吧？」
「哼！」凌風冷哼一聲，「你把本帥當成什麼人了？你以為天下人都像你們一樣下做不成？本帥堅守碎金鎮，可是為了闔城百姓免遭屠戮，是為了這數萬生靈。」
「是！是！大帥高義！」遭到怒罵，劉師爺不敢有絲毫不滿，只能諾諾連聲。
「你現在可以走了！回去告訴你們家的廢物縣太爺，我們凌家軍會堅守碎金鎮，一直到王嘉胤撤退。然後，我們會撤出，善後工作就交給你們來做了。」凌風冷言道。
「小生代我們家縣尊，代碎金鎮三萬百姓謝過大帥！大帥高義，！大帥高義！」
「沒听懂俺家大帥的話嗎？還不快滾！」看著劉師爺猥瑣的樣子，周圍眾將就是來氣。洪金寶厲聲一喝。
「是！是！是！這就滾！小生這就滾！」劉師爺臉皮功夫果然夠強，被人怒罵都不帶變色的。知道自己能夠逃得性命，連頭都不敢回，出了大帥府上馬就走。
直到出了城門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凌家軍大帥到底是怎麼想的？拒絕了縣尊大人的招安，卻還同意堅守碎金鎮。難道真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就是為了闔城百姓的安危？這一點，劉師爺是打死也不願意相信的。
一個桿子，佔領碎金鎮後能不屠城就已經非常難得了。怎麼可能為了百姓的安危而將自己的根本都壓上，來對付像王嘉胤這樣的存在呢？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其中肯定有什麼陰謀，只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希望縣尊大人能知道吧！
劉師爺想著，加快馬速回米脂縣向宴大人報告去了。
這件事情別說劉師爺納悶，就連堂下諸將，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堅守一個本就要放棄的碎金鎮，來跟王嘉胤對抗？這玩笑開得可有些大了。
等劉師爺走後，瘦猴率先笑道︰
「呵呵，大帥這招真是絕啊！幾句話就把他打發走了！還讓官府猜不到咱們的意圖了。」
哦，原來是這樣！
眾人听了也都笑起來。只有李自成和葛奚沒有發笑。
大家笑著笑著，發現大帥面無表情地盯著，都無趣地停了下來。
「李自成，葛奚，你們兩人相信我的話？」凌風問道。
「回大帥，屬下相信！」李自成毫不猶豫地抱拳道。
「屬下也相信！」葛奚跟著抱拳說道。
「哦？眾將都以為我是誆騙劉師爺，你們是怎麼看出來，我要真心堅守碎金鎮的？」凌風笑著問道。
「回大帥，小的認為，現在的米脂縣，對我們根本就沒有絲毫威脅，根本就沒有必要花費心思來騙他們什麼，此是其一；其二，王嘉胤的大軍明天就到了，但大帥您到現在都還不組織城內百姓和城外流民撤退。如果是其他人的話，還可能是想要棄流民和百姓阻擋王嘉胤，來為自己贏得撤退的時間。但大帥您是絕對不會的！」
李自成朗朗有聲地道。他知道大帥欣賞人才，凌家軍正快速發展，自己表現的越突出，將來得到重用的機會就越大，實在是沒有必要掩飾什麼。
葛奚沒有開口，但面上的表情，明顯也是這麼想的。
听了李自成的話，凌風笑著點點頭，贊許之意溢于言表。
「大帥，您不會是真的要在碎金鎮跟王嘉胤干仗吧？」瘦猴問道。
「怎麼？不行嗎？你覺得咱們凌家軍不是他們的對手？」
「不是！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那王嘉胤雖然厲害，可咱們凌家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上下一心；而且最近數場戰斗，連戰連勝，也不一定輸給他！」說到這兒，瘦猴臉上露出一股自豪的表情。
接著，語氣一轉︰「可是，屬下覺得根本沒這個必要啊！想我們最近連破葭州聯軍、碎金鎮、米脂縣，聲望大增，得到錢糧物資無算。只要給我們時間，很快就能發展壯大。如果大帥您可憐城外那些流民的話，可以打他們一塊兒走！量那王嘉胤也不敢往早盛 去追趕我們。」
「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凌風轉而向劉良佐、洪金寶等人問道。
「是，大帥！屬下們也認為，跟王嘉胤作戰，只能便宜了朝廷。況且其後跟來的兵備商洛道劉應遇，可不管王嘉胤還是我們，肯定會一鍋端！」劉良佐說出了他最大的顧忌。
「就是啊，大帥！您可要三思！王嘉胤固然不好對付，跟在他後面的兵備商洛道劉應遇更是一頭猛虎啊！朝廷的精銳軍隊，那是不容小覷的，以一萬人能殺的白水縣王二和府谷王嘉胤十幾萬人落荒而逃，這就足可見他們的厲害！萬一我們跟王嘉胤對上了，即使勝利，也會兩敗俱傷，只會便宜隨後而來的劉應遇。在朝廷眼中，我們也是桿子，也是劉應遇的軍工。如果有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別看晏子賓話說得漂亮，真到關鍵時刻，也指望不上！」趙武開口說道。
其他人紛紛點頭。
「你們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是我還是決定留在碎金鎮，擋住王嘉胤。」凌風說著轉向瘦猴，問道︰
「瘦猴你剛才說了，我們可以帶城外的流民走。可是，城內的百姓呢？他們現在雖然對咱們有了幾分認可。可在百姓眼中，咱們頂多算是一個好桿子而已！好桿子啊！這意味著什麼？還是桿子嘛！你說，如果咱們撤退的話，城內會有多少人願意跟著咱們這股桿子走？」
「呃，屬下想，可能有些年輕人羨慕咱們凌家軍，也許會加入。但人數絕對不會太多。除非大帥您下命令焚城，放火把整座碎金鎮化為灰燼。至于百姓們，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全都強行擄走。」瘦猴想了一下，回答道。
「你覺得我會這麼做嗎？」
「屬下認為不會！大帥常說了，強擰的瓜不甜。治下百姓，如果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支持你的話，就算有再多人，也不會是一股強大的勢力。」
「嗯，我是這麼說過。但事有輕重緩急，如果是事不得已的話，我也會采取強制措施的。可問題是，咱們現在的糧食不多！加上這兩次擄掠的，也不足二十萬石。養活早盛 現在的百姓還行，假如把碎金鎮的數萬百姓都遷移到碎金鎮，可就遠遠不夠吃的了。」凌風說出了問題的關鍵。
又繼續說道︰「所以說，他們只能留在碎金鎮。在座各位都是凌家軍的骨干，應該清楚，最近一段時間，為了順利從米脂縣拿到糧食和金銀，對于王嘉胤大軍即將到來的消息，咱們一直是封鎖的。就是怕城內百姓知道之後出現混亂，給李自成的行動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嗯！」眾人都是點點頭。凌風說的是事實。
「王嘉胤的殘暴，宜君縣的慘狀，整個延安府無人不知！如果碎金鎮的百姓早知道他們將到的話，早就逃走了。可是現在，由于我們對消息的隱瞞，只剩下一天的時間，他們即使想跑，也來不及準備。再加上碎金鎮的糧食等物資被咱們掠奪一空，這寒冬臘月的，如果沒有足夠的糧食和棉衣棉物，他們就算逃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條。三萬百姓啊！他們現在的處境是我們一手造成的，難道我們能夠撒手不管嗎？那，這和我們害死這些百姓又有何區別？」
凌風面色凝重，說的眾人都是低下了頭。
瘦猴、劉良佐、趙武，甚至洪金寶，在幾個月前都還是最憨厚的農民，是因為遭遇了旱災，迫不得已才出來逃荒的。中華民族幾千年的傳承，他們骨子里都是善良的。
眼睜睜看著這麼多人因為他們而死，他們都做不到！
「再者說了，形勢也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嚴重。趙大叔剛才說了，如果我們跟王嘉胤打得兩敗俱傷，最終只會便宜隨後而來的兵備商洛道劉應遇。但你們不要忘了，能混到現在這個地步，王嘉胤又豈是簡單的人物？我們知道這一點，他肯定也是知道的。我們估計劉應遇，他更加顧忌。畢竟，劉應遇的第一目標就是他！如果我們兩敗俱傷，分頭逃跑，劉應遇大軍的主力肯定會死咬住王嘉胤。所以說，該擔心這一點的，不是我們，而是王嘉胤。」
趙武點了點頭。
「現在我們凌家軍各營精銳雲集碎金鎮，又有城外兩萬流民做後盾，只要需要，隨時可以從早盛 運來兵器武裝他們！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訴大家，現在已經有幾十大車，共計五千桿精鋼長矛從早盛 啟程，明天早上就能到達碎金鎮。這批武器，將會被放入兵器庫中，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