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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老爹抓了村長,逼你抓我換回村長,是不是?」

沉醉緊緊注視著青嫂,只見那支遞給她實物的手在空氣幾不可察僵了一僵,霎時,沉醉心中已經多了幾分肯定。舒虺璩

青嫂抓她,若是本意,便不可能矛盾痛苦。顯然,她至此是受人指使,而能夠指使動青嫂的在這島上卻只有村長一人。可撇開村長毫無動機不說,若真是村長指使,青嫂受命,應會立即將她交予村長才是。她卻沒有,只是將她關來這里,那麼便只有一個可能——的確與村長有關,卻不是村長指使,而是另有人拿村長做了人質。

至于那個「另有人」,並不用費太多的心思便可以猜到。在這里,她與懷陌唯一的敵人,不言而喻。

青嫂情緒的流露轉瞬即逝,隨即面無表情繼續道︰「吃點東西吧,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嬗」

沉醉不接,只肯定道︰「青嫂,你想想清楚,烏老爹膽大包天,他既然已經動手抓了村長,捅了這天大的事,就算你把我交給他,他還會讓村長活著回來嗎?」

青嫂的手在空氣中重重一顫。

「若換做是你,你還會放他回來?放他回來與你秋後算賬嗎?他這是已經打定了魚死網破的主意。我敢說,你一旦將我交給他,我和村長都得死。你將我交得越快,他的動作就會越快。覽」

「啪!」青嫂忽地暴躁,將手中食物狠狠摔到桌上,冷冷看著沉醉,「夠了!我自有打算,不必你來教我。你也不要以為我此時不忍,你就有機會逃生,若你與村長注定只能活一人,那麼死那一個,一定是你。就算村長事後怪罪,我寧願以死謝罪,也要救他。」

「你救得了嗎?」沉醉當即譏誚反問,「你以為,你一個人,最多再加上一個我,你要怎麼救?你以為,烏老爹既然能將村長抓住,他是一蹴而就的嗎?好好想想吧青嫂,這一切都是經過周密策劃的。抓村長,威脅你,再抓我,一環扣一環,緊密周到,你以為若是他沒有萬全的把握,可以緊緊控制住你,他會選你作為棋子嗎?」

青嫂神色忽地更加沉重,沉醉知道,她也說到了青嫂心中的隱憂。

青嫂將她關來這里,遲遲沒有動作,應該並不全是對她的不忍。青嫂應該也已經想到了這里,若是將她交回去,能立即換回村長,以青嫂的忠心,想來早就救了。之所以矛盾痛苦,更大的原因恐怕還在于她也擔心最後的結局是魚死網破。

沉醉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更加緊地勸說,「我怕死,能不死,我絕對不會選擇死,我有丈夫,還有未出生的孩子。青嫂,不如我們也來做個交換?我與烏老爹誰更可以信得過,相信你自己心中也清楚,他給你的承諾是,用我換村長。我給你的承諾是,我用我自己換村長。」

青嫂聞言,神色動了動,抬眸,靜靜看著沉醉。燭火閃爍之下,沉醉的臉看起來尤為安靜,給人一種舒心感。

沉醉輕輕一笑,「烏老爹告訴你,我死,村長活,而事實上他會不會兌現承諾,青嫂,你沒有犯傻的機會,好好想一想,他若是放村長活,無異于要他走回頭路,可易地而處,若你是他,你會走回頭路嗎?你還有回頭路可以走嗎?從抓了村長威脅你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給自己斬斷了後路,他如今身後沒有路,有的只是萬丈懸崖,他會自己跳下去嗎?村長和他之間,至今已經注定了,不是村長死,就是他死,他是瘋了還是傻了要給村長活路卻要自己跳下去?」

「我的承諾就簡單得多,村長活,我活;村長死,我死。我要的是兩個人活,而烏老爹的目的是兩個人死,誰更容易,你可以自己判斷。再者,我拿我自己做賭注,比起烏老爹的空口白字,你可以比較看看,信誰,你的籌碼會更多?」

青嫂靜默,注視著沉醉,目光又隱隱閃了閃,良久,她輕問,「你拿什麼讓村長活?」

-----獨家發表--------

「懷陌。」沉醉微微笑道,「你一人不是烏老爹的對手,可我在你手上,你如今便可以控制懷陌。你可以去找懷陌,你可以要他為你做任何事,包括救回村長。」

「他可以救回村長?」青嫂揚了揚尾音,顯然懷疑。

「別的我不敢說,可懷陌這二十多年就是在波雲詭譎里過來的,九死一生,玩的就是陰謀,我確實不相信烏老爹可以玩得過他。」沉醉笑了笑。

青嫂沉默下去,眸子垂下,靜靜注視著石桌上兩人的影子。

沉醉也不逼她,話已經說到這里,能做的,她已經做完。從最初的一頭霧水,青嫂一個字也不願意和她說,到一步步猜到個中原委,到現在,能明顯看到青嫂眼中的動搖,她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也得到了眼前算是最好的結果。她也信,那簡單的道理,青嫂自己會想通。

只要青嫂去找懷陌,她和肚里的孩子便已經一腳踏進了曙光里。

手掌輕輕撫著小月復,沉醉笑了笑,緩緩拿過干糧。

……

村長和永叔的事,迅速傳遍了島上各個角落,對于全島而言都是噩耗,也讓整個海島瞬間染上了一陣淒風苦雨。只是,比起則安、忘月夫妻、永叔夫人的悲慟欲絕,其他村民要走出悲傷,卻顯然容易得多。

村長于則安,永叔于妻子和忘月,都是無可取代的,他們出事,家人的哀痛可想而知。

而村長和永叔,于其他村民而言卻不同,村民失去的是一個依怙一個信仰,他們的痛苦來源于失去這樣一個依怙,然而,只要另外有人可以讓他們依靠,那悲傷和痛苦便會瞬間去掉大半。

這另外可以依靠的人,自然是指烏老爹。

烏老爹與村長同歲,在島上是無可厚非的長者,再加之他平日里多慷慨,在村民之間的呼聲並不小。這時又拿出了村長的信物,隨即,便得到了絕對半數以上村民的支持。

而烏老爹所做第一件事就是派了數百村民出海尋找村長,並言明,只要村長找回,他也可以安心身退。這樣的行動,一時得了更多的呼聲。好不容易將悲痛欲絕的永叔家人送走,村民提議送烏老爹回家,烏老爹同意。

沒想,這時,懷陌卻當眾語出驚人。

「這里雖不大,可如今村長永叔出事,事便更多繁雜,更加不可一日沒有總攬大局之人。若是烏老爹果真受了村長所托,那便該盡快定個日子,行個儀式,也好讓大家心中確定,從此在這個地方,暫時由烏老爹說了算的。」

懷陌語氣平靜坦然,看不出意圖,烏老爹濃黑的眼楮幾不可察眯了眯。

村民一時靜然,並非不願,只是懷陌畢竟是外人,且這個時機敏感,也總要顧及則安和忘月的情緒。

便是在這沉默里,則安上前一步,當眾道︰「懷公子所言正是我的意思。」

三道目光,懷陌、則安、烏老爹,霎時在空氣中對視。

則安的松口,當即便引來了呼聲,一時,村民接連附和。

嘈雜混亂里,烏老爹靜靜注視著懷陌,如高手過招,一招定勝敗。半晌,烏老爹一笑,頷首,「好,便按大家的意思辦。」

「宜早不宜遲,那便定在三日之後。」懷陌隨即道。

烏老爹頷首。

寥寥兩句對話,如一招定局,只是勝敗未可知。島上,不消片刻便傳遍消息,三日之後,烏老爹祭拜先祖,從此執掌村中大事。

村民散去之後,天已經黑盡,懷陌與則安在書房。

綠珠走過院子,幾片樹葉落在地上,她從那樹葉旁邊走過,裙裾輕掃,帶過一陣風,那樹葉隨即被吹亂。

其中信息,便再無人可見,可窺測。

那是父兄傳給她的消息︰盯緊懷陌,探明他下一步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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