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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你要我今晚伺候你?

紅久見沉醉臉色越發的蒼白,不由心驚,「沉醉,你到底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沉醉只覺心煩意亂,隨意搖了搖頭,「沒事,可能是這幾天吃的東西不好,我胸口悶,有點犯惡心。算了,不要糾結我的臉色,你記住,馬車停下時你偷偷下去查看,看那多出的一輛馬車是誰的,知道嗎?」

紅久見她煩躁的樣子,嘟囔著點頭,「知道了啦,真不明白,你現在還關心馬車做什麼?」

「我就是想知道。」

「……遑」

容容在一旁靜靜看著沉醉,連紅久都注意到沉醉臉色不對靜,她素來心細,怎麼可能沒有察覺?事實上,三人入牢第二日,她便發現沉醉不對靜,常常無意識地捂著胸口,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這時見狀,便對沉醉道,「還是我去吧。」

沉醉看向容容。

容容道,「我和外面那些人總歸比較熟悉,容易打听。位」

「喂,你看不起我?」紅久對容容怒目而視。

容容懶得和她爭吵。

沉醉深深看著容容,忽然問,「你要去找誰打听?懷陌嗎?」

容容心驚,不意自己的心思竟然被沉醉看出,臉色微變。

沉醉唇角輕輕扯了扯,淡道,「不必你去,紅久,你去。」

紅久得意,朝著容容囂張一笑。

容容著急,望著沉醉,勸道,「夫人……」

沉醉嘲諷道,「他若想來看我自己就來了,不必你去請!他沒來就沒來,我不會請他來!」

「夫人何必和大人置氣?大人也有他的難處……」

「你是要我體諒他嗎?是他先不信我的,他不信最好,省了再和我糾纏!」沉醉負氣。

「不,」容容見沉醉緊緊抿唇的樣子,無奈輕嘆,「奴婢是想讓夫人為自己的身子考慮。您生病了,奴婢想請爺過來看看。」

「我沒有生病,誰被關在那陰暗的地牢里身子會好?現在沒事了。」沉醉執拗地說,盡量讓自己別再去想懷陌,想起來就生氣!一生氣,胸口就更悶了。

喉間干澀,沉醉下意識捂唇,胸口處一陣惡心,折騰得她緊緊皺眉,再發不出聲。

容容自知多說無用,沒再堅持,轉而對紅久道,「那你一會兒出去,順便拿些酸梅回來。」

「為什麼要拿酸梅?」

容容看了看沉醉,嘆道,「夫人犯惡心,吃些酸的東西該會好些。」

紅久想了想,點頭,「好吧。可是……能不要拿酸梅嗎?酸梅听起來好像是給懷孕的女人吃的,沉醉又沒有懷孕,我拿果醋回來好不好?」

紅久自顧自說著,很無辜,沉醉听到,卻是渾身頓時一僵。心跳止不住地加快,撲通撲通,她幾乎能听到那聲音。

懷孕?!

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想到這上面去!那個男人那麼瘋狂對她……她竟然完全沒有想到這里來!

紅久還在那里自顧自說著,容容察言觀色,看到沉醉的反應,已經知道她明白過來,望著沉醉會心一笑,試探地問,「要讓大人過來嗎?」

沉醉聞言,仿佛被嚇到般顫了顫,轉頭,看向容容,睜大了眼楮,無意識地咬了咬唇。

容容一笑,「夫人別怕,若是真的,夫人該高興才是,大人也會高興的。」

「他……真的會高興嗎?」那為什麼她心里的不安卻在急劇擴大呢?

紅久見這兩人莫名其妙,坐到沉醉旁邊,問,「高興什麼?」

容容含笑看了紅久一眼,沒說破,只對沉醉道,「大人這麼疼愛夫人,如果知道,想必會快樂極了,而且,夫人也可借此機會求皇上原諒不是?」

沉醉听著容容的話,容容果然不愧是懷陌的人,見微知著,事情剛露出一個苗頭她便想到了如何利用。只是此刻,沉醉忽然覺得心好累,艱難地閉了閉眼。

容容見她臉色疲累,雖不明白她到這時為何還這麼抑郁,卻也察言觀色,沒再說什麼。

紅久跟在沉醉身邊多年,也明白沉醉這樣就是心情極不好。在牢中的時候,她還只是心情不好,此刻,不明白她和容容一番啞謎下來,為何就成了極不好,卻也不敢打擾她。

耳邊清靜下來,沉醉縮在座椅之內,只覺手足越來越涼,冷得她輕輕發顫。

孩子?想必這孩子對懷陌而言絕不是個好消息吧。他的孩子,卻不是沉魚的,能是什麼好消息!到時候,他打算怎麼處置她和孩子?殺了孩子留下大人,還是殺了大人留下孩子,還是母子倆一起殺了?

沉醉自嘲地笑了笑。

紅久被她那笑容嚇到,正要開口,馬車忽然一陣動靜,竟然有一人進來。

容容當即戒備,起身便迎向來人,紅久亦是立即轉身,防備看向來人。

站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名橙衣女子,面紗遮了半張臉,只見眼若秋水,風情萬分。這馬車並未停下,她便是這樣上了行進的馬車。

「迦綾不請自來,叨擾夫人,還望夫人見諒。」迦綾大方地自我介紹。

沉醉艱難地看著眼前女子,眉頭緊蹙,那迦綾身上的味道……

沉醉只覺胸口大疼,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險些摔倒在地。

容容、紅久慌忙回身去扶。

「夫人,沒事吧?」

「沉醉,你到底怎麼了?」

兩人一陣慌亂,沉醉想要安撫,卻只覺胸口又是一陣劇痛,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迦綾見狀,立即走近,「夫人,我幫你看看。」

容容、紅久防備地看向這個忽然出現的女人。

沉醉臉色慘白,額頭上浸出冷汗,虛弱地看向迦綾,只問,「你身上……是什麼味道?」

迦綾愣住,自己往自己身上嗅了嗅,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啊,這個是我們南詔的一種香料。你若喜歡,我送些給你,現在,我先幫你看看吧,你看起來好痛苦。」

迦綾說著,就要到沉醉身邊去。

紅久一手將她攔住,不耐煩道,「你到底是誰啊,我們都不認識你,你到這里來做什麼?」

迦綾尷尬。

沉醉心口又是一陣劇痛。

容容低呼,「夫人。」沉醉腦中隱約有什麼劃過,她看向迦綾,主動將手腕遞向她,「麻煩公主幫我診斷。」

迦綾點頭,「好。」

***

「爺,容容求見。」行進的馬車外面,小黑向懷陌稟報。

懷陌原本半闔著眸子養神,聞言,緩緩睜開眼楮,「讓她進來。」

容容進了馬車,見到懷陌,朝他行了行禮,便道,「大人,夫人有喜了。」

懷陌聞言,一瞬間,身軀僵直,而後,猛地抬頭。雙目如箭一般,陰狠看向容容,只見她一臉笑意,頓時,眼中陰鷙更深,嗓音幾乎從齒間迸出,「你再說一遍,沉醉怎麼了?」

容容仿佛完全不能感覺到懷陌忽然而來的殺氣,鎮定自若,又重復了一遍,「夫人有喜了。」

容容被懷陌一掌打出馬車,摔到地上,馬車旁有護衛騎馬,容容落地,驚了馬兒,險些被馬兒踐踏,多虧她反應快,關鍵時刻就地一滾,方才逃過一劫。

眾人見狀,都是一驚。這位爺不論暗地里手段如何陰狠,但至少面上從來溫儒,何曾有人見他這麼對待下人?

容容滿身塵土從地上爬起來,嘴角溢出鮮血,步履不穩地往後面走去。

小黑小白見狀,面面相覷,兩人正模不著頭腦,只听得馬車內傳來一聲冷沉,「小黑,你到後面去護送夫人,不得有任何差池。」

小黑听得懷陌的話仿佛是從齒間出來,有種恨不得將人撥皮削骨的狠意,不由心驚,也不敢多話,頷首,「是。」隨即騎馬後行。

小白心中更是疑惑,回頭往隊伍後面看去,正好見迦綾公主從沉醉的馬車上下來,回到她自己的馬車中,不由皺眉,心中暗嘆沒好事發生。正想著,只听得「砰」的一聲震響,從懷陌車中傳來,小白一懾,慌忙驅馬上前,問道,「爺?」

「滾!」里面傳來一聲震吼。

小白一凜,她這麼多年跟隨懷陌,這還是第一次見懷陌發這麼大的怒,尤其,這里前後都是文帝的耳目。

小白不敢多言,自覺與懷陌車駕拉開距離,心中卻在疑惑,容容到底對懷陌說了什麼,讓他殺氣這麼大?

容容回到馬車,沉醉正虛弱地靠在紅久懷中,見到她狼狽,苦笑,「對不起,連累你了。」

容容搖頭,支撐著走回去,「夫人別這麼說,夫人有令,奴婢就是死也要為您辦成。」

沉醉扯了扯唇,自嘲,「恐怕,你得改口了,往後別再叫我夫人。」

「夫……」容容張口,舌頭仿佛打結,頓了頓,她忽然朝著沉醉跪地,「對不起,奴婢不該妄自揣測的。」

沉醉只覺眼楮酸澀,卻是一點濕意也沒有,「你向我說什麼對不起?和你有什麼關系?」

「不,奴婢不該妄自揣測,誤導夫人。」

沉醉搖頭,「起來吧,我想靜一靜。」

紅久在一旁氣呼呼的,胸口劇烈起伏,也不敢再破口大罵了。

空氣里明明已經少了迦綾身上那陣香氣,可沉醉只覺心口還是一陣一陣的絞著疼痛……沉醉自嘲,想她大約是對那種香味已經熟悉至極,刻入骨血,所以不必聞著,想起來也能疼痛。過去三個月,她日日聞著與那相似的味道——從那個男人身上!

「公主的香料,主要成分是什麼?」

「麝香。」

行車一整天,一直平靜,即使馬車中途停下休息,也再沒人來打擾,紅久亦沒有離開沉醉去探听什麼。

回程快馬加鞭,不像來時算計好了行程,不再講究晚上落腳,一行人只顧趕路,到晚上的時候,果真錯過了城郡,大軍只得原地安營扎寨,宿在野外。

馬車停下,沉醉立刻便被小黑送到了懷陌的營帳里。

營帳漆黑,沉醉有些不適應,卻也斂下心神,一步步走進。看不清腳下,沉醉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身子正不穩,忽然,眼前劇烈的氣息逼近,隨即,她的脖子上掐上了冰涼的一只手,那只手一收緊,她只覺身體里的空氣也全部被逼了出去。

沉醉咬緊了牙,沒出聲。黑暗里,她和一個要殺她的男人對峙。

眼楮漸漸適應了黑暗,她開始能看清眼前的男人模糊的輪廓,尤其,他眼中跳動著的瘋狂憤怒的火焰,她一覽無余。她任他在她的脖頸間漸漸加重力道,等著他殺她。

「說,是誰?」

他咬牙切齒低問,聲音嘶啞得仿佛一頭受了傷的野獸,而她正是傷害他的那一人。

「呵呵……」沉醉輕輕笑了出來,笑得眼淚落下,正落在他手上。

懷陌如被什麼東西燙到,有力的手幾不可察一顫,隨即放開她,卻是一手抓起她,掀開帷帳,往外飛快走去。

沉醉一直被他抓著離開,他步伐快,完全不顧她死活,她整個人幾乎被他拖著走。他迅速拖著她穿過近旁樹林,便听到水聲,眼前是一個湖泊,有小瀑布的水流下,正好流進這湖中。

這里周旁無人,水聲在夜里極大,正好可以掩去說話的聲音……即便有人,不接近來也听不到,而一旦接近,又會被這人發現。

沉醉想著,扯了扯唇,嘲笑。

「你笑什麼?!」男人陰狠地問她,看她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將她捏死,或是推入水中淹死。

沉醉迎視上他,「你明知道我懷了別人的孩子,剛剛還饒了我,現在又找了這麼個好地方,我當你這麼費心是對我神魂顛倒了,你說我該不該開心?」

她話落,耳旁氣息霎時劇動,沉醉淡淡看向懷陌高舉的手掌。

那手掌終究沒有落下,只停留在空氣里,而後,他憤恨收回,「那個男人是誰?」

沉醉反問,「這麼確定我懷的不是你的孩子?」

懷陌聞言,身軀一僵。

沉醉雙目冰冷盯著眼前的男人,「我倒想問問你,你我日日夜夜歡愛,我既無避孕,懷孕了你卻一口指認我懷了野種。懷陌,你從哪里來的信心?」

懷陌聞言,雙目一眯,抬手,便抓過她的手腕。

沉醉也不掙扎,就任他探脈,一雙眸子冷冷盯著他的臉,月光下,他的臉色倒也好認,她清楚地看到他臉上漸漸出現的驚愕,而後,他狠狠看向她,「你騙我?!」她根本就沒有懷孕!

他說著,一把甩開她的手。

沉醉被他一怒之下的力道甩開,踉蹌兩步,險些踩到水里,懷陌冷哼一聲,又將她用力拉回。

沉醉狠狠撞入他懷中,他身體堅硬,她撞得頭也疼了疼,待緩過來便狠狠往他一推。懷陌冷笑一聲,反而將她緊緊抱進懷里,堅實的手臂狠狠壓著她的身子。

沉醉掙了掙,掙不月兌,也懶得徒勞。

懷陌抱著她,到她安靜,他才厲聲問,「你到底又在鬧什麼別扭?你到底知不知道輕重,這樣的玩笑你也要亂開?」

沉醉輕笑,「為什麼?是不是因為一不小心你就會殺了我?」

懷陌想起方才震怒之下,竟然真的差點掐死她,不禁心里後怕,可是,卻是她……他咬牙,「是你先說謊!」

「你怎麼那麼肯定我不會懷你的孩子?」沉醉聲音忽然淡下,淡漠得仿佛他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再不是和她同床共枕夜夜.春.宵的男人。

懷陌身軀一僵,而後,緩緩將她放開,直視向她的臉,沉聲問,「你知道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知道了你身上這香……主要成分是麝香。」

沉醉眼見著懷陌臉色微變,心中不由發寒,扯了扯唇,又往他懷中靠去,嗅了嗅,再退開,輕笑,「嗯,今天沒有那味道。我猜,你是只有在和我上床的時候才會用那香,對不對?」

「閉嘴!」懷陌臉色鐵青,只覺沉醉那笑刺目,怒斥。

沉醉冷冷一笑,轉身離開。手卻被他從後面捉住,只听得他冷聲問,「去哪里?」

「回去睡覺。」沉醉硬聲回道,又緩緩回頭,目無表情地問,「還是你要我今晚伺候你?那你想要回去還是就在這里?」

她話中自輕自賤之氣讓他大大不悅,又見她眼中對他的怨怒毫不遮掩,心中既怒又疼,他緊繃了臉,狠狠盯著她。良久,他終于退了一步,輕嘆,「孩子……我們總會有的,只是現在不是時候,所以我才會這樣做。」

「你不必向我解釋,你解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她的冷淡終于讓他動怒,他狠聲道,「沉醉,你不要不識好歹!」

沉醉無所謂地點點頭,「好,那你告訴我,你對我,有哪一點是真的?」

「你……!」

「你信我,是假的;你不信我,也是假的;你想我,是假的;你愛我,也是假的;」沉醉冷聲打斷懷陌,直直盯著他的眼楮,一字一字地說,「甚至你這麼迷戀我的身子,都是假的!我整個人就是你的棋子,你對我毫無半點真心可言!你從頭到尾就是在利用我!」

「沉醉!」懷陌眼中陰霾漸漸聚集,下巴繃緊,整個人如同即將橫行的颶風。

「你想否認嗎?懷陌,你到底要瞞我到什麼時候?皇上已經下旨賜婚,回京你就會迎娶南詔公主。這個就是此行的目的吧?不,還有一個,扳倒太子,對不對?恭喜你,機關算盡,終于達成了!」

「懷陌,我以為你真的是想我,至少是想我的身子,才會將我帶在身邊,甚至因此丟了丞相的官職。可事實上,我還真是太看得起我自己了,是不是?你將我帶在身邊,不過是做一出戲給所有人看!你以退為進,給了蕭狄和張居是打擊你的破綻,最後卻是你將這兩人一網打盡,一旦回京,你官復原職,只會有更大的權勢。你放任文帝害我和蕭狄,其實你才是獲益最大的那一人,你既得到了權力,也可順勢娶了原本該屬于蕭狄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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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胸悶是麝香的副作用。

下一章,狠虐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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