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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枚照著昨日的打算,第二日先去給老夫人請了安,接著就去了邱蓉那里。

誰料到剛走到外面就听到里頭隱隱有哭聲傳來。

外面的小丫環見到她來,忙開了門。

劉媽媽問道,「誰在哭呢?」

小丫環頭一縮,不敢貿然回答。

唐枚也不追問,只說道,「要是不方便,咱們也不進去了,媽媽,先就回去罷。」

幾人正要走,卻見小茹一臉淚痕的走了出來,懷里抱著一個東西,也不知是什麼,用素白的絹布包裹著。

見到唐枚,小茹一愣,欠身問了好。

唐枚多瞧了兩眼她手里的東西。

小茹立在那里不動,眼見她們要走了,忽地出聲道,「大少夫人,雪兒死了!」

唐枚腳步猛地頓住。

小茹眼淚又流下來,抱著雪兒的尸體的手緊了緊,「咱們少夫人很傷心,哭了好久,叫奴婢把雪兒好好埋了。奴婢想著雪兒那麼小,都沒見過府里好多地方呢,就想著帶它走一圈,一會兒再埋到荷花池那里去。」

雪兒有毛茸茸的小身體,天真無辜的眼神,任誰見了都喜歡,唐枚心里不由一酸,她也模過雪兒好幾次,抱著玩過呢,誰知道就死了。

她好一會兒才說話,「是生病了還是怎麼?」

小茹的眼楮一下子像要噴出火來,嘴唇半開半合,但並沒有立刻說出來。

唐枚看著她,心想肯定不是一般的情況了,不然小茹的性子也不會吞吞吐吐。

「奴婢,奴婢……」小茹猶猶豫豫,想起邱蓉的叮囑,終于還是沒有說。

唐枚就朝院子里走了去,「我去看看二弟妹。」

小茹也沒有阻攔,現在少夫人的心情很不好,有大少夫人陪著說說話,總是有幫助的,她便抱著雪兒走了。

邱蓉的手指撫在琴弦上,一串憂傷的曲調慢慢滑了出來。

珊瑚剛要提醒,唐枚沖她擺擺手,她也就住了口。

那曲子彈完,已是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邱蓉抬起頭,只見唐枚正立在不遠處,登時就愣住了,責怪的看了一眼珊瑚,「你怎麼不說呢?還叫大嫂等著。」

「別怪她,我看你彈琴呢,不想打攪,這曲子彈得真好。」唐枚走過來,柔聲道,「雪兒有你這樣疼愛過,也滿足了,你不要太傷心。」

邱蓉眼楮一紅,「是我沒有照顧好它。」

「哪里什麼事情都能照顧周全的,別說是雪兒,就是對人也一樣。」唐枚安慰她。

但顯然沒什麼效果,邱蓉還是不能展顏。

兩人坐了會兒,蘇修回來了。

牛氏被杖打,因她手下有幾家鋪子的事情要處理,就叫蘇修代替去了一趟。

「大嫂。」沒想到唐枚會在,蘇修很是羞愧,臉紅了一片。

真是個實誠的人,明明是牛氏做的錯事,他卻那麼慚愧,唐枚笑道,「我是來听二弟妹彈琴的。」

蘇修便點了點頭,也有心討唐枚的好,說道,「大嫂不是喜歡雪兒麼,雪兒听到琴聲還會跟著叫呢,可有意思了。」一邊就叫珊瑚把雪兒抱來。

是為了讓她高興,可卻選錯了時機,他還不知道雪兒已經死了,唐枚忙道,「我坐坐就走。」

听到她這麼說,蘇修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一時就有些無所適從,可再一看院子那些丫環婆子的眼神,又覺得哪里不對。

小茹這會兒恰好埋了雪兒後回來。

看到蘇修,想起那日他抱了雪兒來,邱蓉臉上歡喜的表情,立時又忍不住哭了。

蘇修莫名其妙,「這是怎麼了,雪兒呢?」

雪兒一向是小茹照顧喂食的,剛才珊瑚沒反應,他又來問小茹。

小茹哭得更凶,可就是不回答。

蘇修就急了,看向邱蓉,「娘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邱蓉垂下眼簾,一句話都不說,可一只手卻用力得按在瑤琴上。

唐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尷尬。

邱蓉到底善解人意,強忍著心里的抑郁,微微笑道,「大嫂,我新學了一個曲子,明兒再彈給你听,還得再練練呢。」

「那好啊,我明兒再來。」唐枚順勢就告辭了。

等她一走,小茹就叫道,「少爺,雪兒死了!」

「什麼?」蘇修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道,「怎麼死的,我走之前還好好的,是不是你沒有看管好?啊?」

小茹哭道,「是給夫人摔死的!少夫人去看望夫人,雪兒熟門熟路的自個兒就跟著來了,結果夫人看到雪兒就發了瘋,叫人把雪兒抓過去,然後,然後……」她不忍心回憶當時的情景,「用力摔在地上,雪兒就吐血了,少夫人抱回來沒多久就,就死了。」

蘇修如遭雷擊,半響身子都不能動彈。

是母親做的事情,雪兒何其無辜?

它不過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小狗,母親為什麼要拿它來出氣呢?

她明明知道那是他送給邱蓉的禮物,也是邱蓉很喜歡的,可她竟然能下得了手!

他一下子跳起來往門口沖了出去。

邱蓉看著他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氣。

小茹嗚咽道,「少夫人,您別怪奴婢多嘴,這事兒別的人可以不知道,可少爺卻不能瞞著,夫人當著您的面把雪兒……奴婢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這還有沒有道理了,雪兒它懂什麼,又不是它想要刨出來的。」

珊瑚皺眉道,「你就是愛自作主張,少夫人不會自己說嗎?」。

「奴婢怕少夫人不肯說。」小茹跪下來道,「奴婢任憑少夫人處罰,絕對不喊冤,可這話奴婢哪怕再來一次,也得告訴少爺。」

邱蓉閉了閉眼楮,「罷了,說都說了,什麼都晚了,你起來罷。」說著她就進了屋子。

珊瑚拉了小茹起來。

小茹憤然道,「雪兒雖然死的慘,可是少爺總算能看清楚夫人的真面目!」

珊瑚倒是不反駁,點了點頭。

蘇修一路奔跑,很快就到了牛氏住的地方,也不敲門,直接就沖了進去。

牛氏被他嚇了一跳,手里的藥碗差點掉了,斥責道,「你橫沖直撞的干什麼呢?」

她這是被打了在床上休養呢。

蘇修兩只眼楮通紅,質問道,「雪兒是不是娘打死的?」

竟然是為一只狗來的,牛氏大怒,「這當兒你來問我那條破狗?你還是不是我兒子?啊?這狗死不死的有什麼關系,就是我打死的又怎麼樣!你倒是好了,關心那條狗,怎麼不知道關心我這個娘?有人誣陷我,就沒見你替我說話的,這下好了,為一只狗跑來大喊大叫,你這是要反了是不是?」

這些話簡直就像一把刀狠狠插進蘇修的心口,他哽咽道,「雪兒是我送給蓉兒的,娘不是不知道,她那麼喜歡雪兒,娘怎麼能當著她的面把雪兒摔死呢?」

「好啊,你還敢怪起我來了?」牛氏把藥碗猛的往蘇修的身上扔去,拍著床沿罵道,「那條死狗沒事刨了東西出來,叫別人好冤枉我,你若是我的好兒子就該親手把它給殺了,現在竟然還怪我摔了它?怎麼,我就是摔了又如何!這條死狗就該弄死了才對!」

蘇修面色一下子慘白,胸口起伏不定,好一會兒才擠出話來,「是娘做下的齷齪事,與雪兒何干?就是它不刨出來,總有一日也會叫別人曉得的!」

牛氏氣得一個倒仰,抓起床上的枕頭又砸過去,「你這死小子說什麼,听誰講是我做的?你給我滾,你不是我的兒子!」

蘇修一步步往後退去,聲音冷得跟冰似的,「這些年,您也沒有把我好好的當兒子,我這麼听你的話,什麼都順著你,以為總有一**會好好待我,听听我的想法。可是到頭來,我等來什麼?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好娘子,你卻又不為我著想。蓉兒哪里又對你不好?她什麼地方沒有做對?你為了出氣,不惜讓她難過,讓我也沒了臉做她的相公!還說什麼我不替你說話,是的,我原本還想去求祖母饒過您,可是現在,我不會去了。娘,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他說完,再也不看牛氏一眼,轉身就走。

不管屋里屋外,所有的下人全都傻了眼。

牛氏怪叫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抬頭看著碧藍的天空,蘇修的腳步慢了下來,剛才一口氣說出那麼多話,是他這十幾年來唯一的一次。

雖然很艱難,雖然像是否定了以往,可是他胸口卻像被炙熱的火焰燃燒著一樣,說不出的激動。

以後,他將只會走自己要走的路,不管母親,還有父親說什麼,他都不會再听從的了,他有個好娘子,只要他們二人事事有商有量,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他握一握拳頭,快步往回走了去。

二房那里一團亂。

唐枚那里很快也得了消息。

听說是牛氏把雪兒摔死的,她頓時就明白了為什麼小茹會沒有直接說出來。

「二少爺這回可威風了,把二夫人直接給氣暈了!」劉媽媽大為驚訝,「都在說,那是前所未見的。」

蘇修可是個典型的面團,沒料到他竟然會有膽子去頂撞牛氏,唐枚嘴角翹了起來,這應該算是好事罷?(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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