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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紅顏循宿命 恩怨演悲歡

第一二六章紅顏循宿命恩怨演悲歡

卻說女媧娘娘從媧皇宮投下的那根紅線,正好落到了後羿身上,不知不覺之間,隱入後羿靈識之中,連後羿自己都未曾發覺。

依舊是日升月落,又是數十年過去。這數十年間,後羿因為有射日功德,不僅在巫族之內首屈一指,無可比擬,便是在整個洪荒各族之間,也是名聲大噪,其善射之術,無所不知。因此洪荒之上,不少有志之士,都慕名前來投師學藝。後羿本待不收,只是架不住他們苦苦哀求,他又本性忠厚,不能硬起心腸,因此也不免收了一些巫族之外的徒弟。

其中有一個人族少年,名叫蓬蒙,曾遇一個道士點化,指點他來投後羿。他歷盡艱辛,來到巫族,剛開始時,要拜後羿為師,為後羿所拒。他並不氣餒,在後羿所居門前跪倒,三日不吃不喝,叩頭不止,直至昏厥。後羿感他拜師之誠,乃將其收為入室弟子,用心教導箭術。蓬蒙也忠心侍奉,與後羿感情深厚,猶如至親。

一日,後羿率眾弟子外出射獵,借以考校眾弟子功行,以所得獵物多寡論之。待遣散眾弟子,後羿獨自一人,也入了荒山之中。

他神通蓋世,箭術超群,對于獵殺普通凶獸,已經毫無興趣,因此只是四處走走,觀看景致而已。

那山林雖然險惡,也無道路,常人難以進入,不過對于後羿而言,與平地無異。他只是信步而行,不想翻過山去,卻是見到了一處佳境。

只見山不甚高,卻是鐘靈毓秀,水不甚深,卻是清澈見底。小山圍合之中,有一塊平地,長滿奇花異卉,還有生靈在其中打理,狀甚悠閑。旁邊一個小湖,波平如鏡,其上有白鳥飛翔,對影起舞。

後羿嘆道︰「如此佳處,在洪荒之中,倒也難得,遠離塵囂,甚適合生靈所居。」

正感嘆間,突然听到左近有呼救聲傳來,似乎是一個女子。後羿自語道︰「難道這清淨之地,也有惡獸為害?」循聲趕去,翻過山林,便見空中有一只鷙鳥,凶惡之極,正在朝下方撲擊。

後羿見狀,一箭射去,鷙鳥應聲而落。少頃,林中走出一個女子,懷中抱著一只玉兔,朝後羿拜謝道︰「多謝這位壯士射殺凶鳥,救了我與這只兔兒一命!」

後羿見了這個女子,頓時腦中「轟隆」一聲巨響,暈暈乎乎,不知此處是什麼所在、自己是什麼身份。只覺得一縷神識,已經牢牢牽系在這個女子身上,心中滿是她的芙蓉花面。

正是緣分早定,宿命相逢。

那女子見後羿怔怔無語,又謝了一遍,後羿才猛醒過來,吶吶說道︰「姑娘免禮。我也是順路經過。不知姑娘為這惡鳥攻擊?」

那女子道出端的,原來那鷙鳥本來是在追擊玉兔。那玉兔慌不擇路,撞入她懷中。她見玉兔可憐,便將其護住。鷙鳥因此才轉而攻擊她。

可憐她與玉兔,俱是普通生靈,弱不禁風,如何擋得住這等凶鳥?若不是後羿,只怕多少會有損傷。

後羿再問究竟,知道這女子名叫嫦娥,居于湖邊,從不遠行,這才滿意而歸。

從此之後,後羿常常借故與嫦娥相會,嫦娥對于後羿,也是極為歡喜。因此兩情相悅,水到渠成,不久便結為夫妻,相親相愛,在一起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不過後羿畢竟是巫族之長,此時又是巫族數十年生聚的緊要之時,百廢待興。因此後羿雖然疼愛嫦娥,卻也不敢誤了族中大事,不免兩頭奔忙。

一日夜間,後羿與嫦娥在後園之中閑坐。二人正談到高興之處,嫦娥抬頭見到彎月如鉤,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後羿問道︰「愛妻何故嘆息?莫非是為夫近來忙于族中事務,冷落了你,所以令你不快?」

嫦娥說道︰「夫君忙于族中事務,乃是大事,我又怎敢不知輕重,怪罪于你?不過是見到月有陰晴圓缺,人亦有悲歡離合,因此有所感概,嘆息了一聲。」

後羿笑道︰「賢妻忒也多情!那月亮圓缺,乃是太陰自然之象,古往今來皆是如此,又何勞感懷?」

嫦娥答道︰「我非是單單感懷月圓月缺,卻是憂慮自身。夫君修得大巫之體,神通蓋世,只要沒有災劫,便是無窮歲月,也如白駒過隙,不須掛心。我卻是**凡胎,不堪修煉,只得百年之身。如今我夫妻還有賞月之樂事,百年之後,只有月照夫君,依然還如今夜一般,身邊卻再無嫦娥相伴。想到此處,豈不傷懷?」

此時洪荒之上,天生神通者比比皆是,**凡胎,也大都學習修煉之術,雖然不是個個都能成仙了道,但是延年益壽,總不為難。

不過嫦娥之身,卻有特異之處,天地元氣,根本不能入體,完全不堪修煉。便是後羿想盡了辦法,尋來種種高明修煉之術,都是全無作用。

列為看官應該知曉,這嫦娥乃是常曦轉世,體內還有萬象圖一卷,只是自己宿世靈識未開,不知端的罷了。她前身是太陰正神,先天之體,吞吐的都是至純至陰的太陰元氣。如今雖然轉世,途中也一直有萬象圖護定元胎。那後天五行靈氣,卻哪里能吸納得進去?因此直至今日,還以為只是一**凡胎。

後羿身為大巫,修煉方式獨具一格,也不知道此中因果,听了嫦娥話語,頓時悶悶不樂。

他左右思量,心想自己身為巫族之主,若是連此區區小事,都不能解決,還有何面目為嫦娥夫君?正好巫族局勢大體已經漸漸穩定,內無爭執,外無憂患。後羿得了空閑,不免打算起來。

這是他自家私事,因此也不驚動巫族,只將族中事務安排好,便只身離開,在洪荒之中四處尋訪,以期找到解決嫦娥不能修煉的良方。

巫族自成一體,輕易不與外族交往。因此即使是後羿,也沒有洪荒舊友詢問,只是漫無目的,四處行走,許久也未能有所收獲。

某一日,後羿恰好來到大河邊上,正抑郁而行,陡然听見河水之中,有嘆息之聲。他心知有異,運起巫族神通,循聲看去,只見河水中央,煙波之中,有一位神女,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雲髻修眉,丹唇皓齒,明眸善睞,其貌與嫦娥相差彷佛,俱是絕世之姿。

便是後羿,也是呆了一呆。

那神女見後羿發現了她,便出水相見。問之,乃洛水之神,名曰宓妃,妻于河伯馮夷,俱是水神。那洛神听了他的名號,也早有耳聞,知道他是洪荒射日英雄,素來景仰,因此二人相談甚歡。

後羿見她也是有道之士,因此備言妻子嫦娥之患,希望她能有好辦法。宓妃听了之後,說道︰「我既為洛神,不能擅離職守,因此若說見識,也是有限得很。令妻貴恙,我也想不到治愈良方。」

後羿不由萬分失望,扼腕言道︰「我行遍洪荒,卻尋不到一個解決之法。難道百年之後,真要看著愛妻老去,從此獨自一人,煢煢孑立,形影相吊?若是如此,豈不比死更加痛苦?」

宓妃見他焦急,努力思索一番,說道︰「你來到北地,卻是舍近求遠。我聞西南之地,有昆侖仙島,西王母所居,與你們巫族,乃是近鄰。她修行最久,神通最高,听說得道還在帝俊之前。你若去求她,或許能得一個良方。若是連她都沒辦法,只怕聖人以下,你求了都是白求,毫無希望。」

後羿自然是知道西王母,猶豫道︰「她雖是近鄰,卻與我巫族也有恩怨。我去求她,只怕是徒失面皮,反遭她笑話!」

宓妃勸道︰「你們的恩怨,連我也沒听說過,大概都是些上古故事。你既想治愈令妻,與她姻緣永續,情愛永諧,卻怎麼能這般計較?便是只有一成把握,也該試試,免得誤了機緣。」

後羿本來心胸寬廣,被她如此一說,思索片刻,決然道︰「仙子所言甚是。後羿受教了!」

宓妃見他想通,卻是悠悠嘆息了一聲。

後羿問其故,宓妃說道︰「你身為巫族之主,為了愛妻,卻是連臉面尊嚴都能放下。我那夫君,卻是性情暴烈,時時疑我,對我非打即罵。如此兩相比較,豈不令人嘆息?」

後羿怒道︰「仙子天人之姿,性情和善,竟遭如此折辱,這河伯當真可惡!」

正好河伯趕到,見宓妃與一個男子交談,以為有苟且之事,一邊喝罵宓妃,一邊運起神通,黃沙滾滾,巨浪滔滔,朝後羿掩來。

後羿一怒之下,張弓射箭,河伯哪里逃避得開,正中左目,那河水頓時也息了下去。

後羿余怒未息,還待再射,旁邊宓妃見河伯受傷,到底是夫妻情深,連忙上前,以身護住河伯。

後羿見了,便收了弓箭,對河伯教訓道︰「你有如此賢妻,如何不知自珍,反而處處生疑?她能對你以身相護,可見乃是真心相待,試問你又能為她如何?似你這種薄情之人,若不是看在仙子份上,我便要將你一箭射殺,以消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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