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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章 紅雲殞身開大劫 異族得道舞洪荒

紅雲見不是兩人對手,也不逞強,虛晃一記,便奪路而逃。邊走邊喝道︰「鯤鵬,準提,今日我不是你二人對手,來日再還你們此番因果!」

準提也不追趕,只悠然一嘆道︰「你今日已入死地,億萬載修行,即將毀于一旦,哪里還能有來日?」

紅雲听了,也不放在心上,依舊往前遁去。只是才行不遠,陡然覺得四周有些不對。他們本是在洪荒大地上爭斗,如今竟然身在星空之中,上上下下,都是星辰閃耀,構成玄奧形狀,哪里還有洪荒?

紅雲知道中了陷阱,這才不由得心頭一慌,喝道︰「是哪位道友藏頭露尾?還請現身一見!」

就听星空之中,傳出一聲長笑,一位道人冠冕龍袍,做皇者打扮,現出身來,正是東皇太一。紅雲萬萬沒有想到,片刻之前還在帝俊婚宴之中與他觥籌交錯的東皇太一,現在居然成為了布置羅網構陷于他的敵人。

二人以前雖無交往,但在婚宴上卻是談笑甚歡,甚為相得。紅雲猶自不敢相信,問道︰「道友難道也是受了鯤鵬指使,要為難于我?」

東皇太一笑道︰「鯤鵬道友乃是我妖族之師,地位崇高。道友屢屢與妖師為難,致使妖師不能心無旁騖,為我妖族效力。因此我奉兄長帝俊之命,在此以東皇鐘布下周天星斗大陣,等候道友久矣!」

紅雲這才知道究竟。他以往常常以己度人,以為自己心存善念,別人對他也會報以善念,因此並不加以防備,便是鯤鵬,最先也是主動挑釁,這才不得不戰。如今才知道世道詭異,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只是為時已晚。

鯤鵬與準提也在星空之中現身出來,鯤鵬喝道︰「將死之人,不必與他多言!」東皇太一點頭稱是,運轉大陣,三百六十五顆星斗一陣攪動,三人都隱去身形,只剩紅雲一人留在陣內。

帝俊與東皇太一兩位,都是太陽之神。其中帝俊一心管理妖族與太陽宮事務,長于謀略,東皇太一卻心無旁騖,全力修持,因此神通道法,還在帝俊之上。

他此次出手,務要將紅雲置于死地,最好還要不為人知,免得紅雲交游廣闊,多有事端,因此毫不留情,拿出了他最厲害的手段,以東皇鐘布下周天星斗大陣。

周天星斗大陣,乃是洪荒最強大陣之一。此陣源于東皇鐘,卻又不囿于東皇鐘;以三百六十五顆周天星斗為陣,卻又不盡依賴于洪荒星斗。此陣後來大興于妖族,成為妖族天庭守護大陣,威力絕倫,既可單打獨斗,更適合群毆。

此時東皇鐘還只被東皇太一煉化二十重禁制,周天星斗大陣難以被他一人發動。但他也是妖族之主,便將許多法力高強的妖族安排在陣勢之中,主持陣法運轉,也能發揮此陣一、二成威力。

便是這一、二成威力,紅雲已經難以抵擋。那星空之中,看是靜謐宏大,實則凶險無比。星空之中,也無生靈,只有罡風玄?,不時有飛火流星襲來,夾雜著混沌神雷,以及各種妖神的神通手段,其中還有東皇太一、鯤鵬、準提三人不時偷襲。偏生那周天星辰都以玄奧的軌跡運轉,藏在其中的敵人也是一現即隱,防不勝防。

紅雲無法,只得攻擊那些陣中的星辰。只是星辰都極其龐大,以紅雲的神通,毀掉一兩顆還行,若是再多,便力有不逮了。兼且無數星辰在星空之中快速運轉,晃得他頭暈目眩,只覺得周邊全是星辰,全是一般模樣,哪里還能給此陣以毀滅性攻擊?

如果不能找到此陣之陣眼,普通星辰即使毀去,只要布陣之人法力足夠,也能生成。不管用什麼手段,都是徒耗心力。

這是周天星斗大陣第一次現世,紅雲對此一無所知,更別說找到陣眼。一時間在陣內只能被動挨打,縛手縛腳,窩囊至極,使得他惱恨欲狂,又毫無辦法。不消片刻,就已經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紅雲料今日不能逃月兌,陡然將心一橫,喝道︰「今日便是我死,也叫你們討不了好!」說畢,也不遲疑,將全身所有法力元氣,猛然倒灌到元神之中。元神哪里承受得住?只听一聲巨響,紅雲的真身,包括元神,在東皇鐘的星空之內,猛地爆開!

紅雲從鴻蒙時起,億萬載修行,元靈之氣,不可量計,此時瞬間爆開,威力之大,當真是摧枯拉朽。陣中那些星辰,俱被沖擊得粉碎,連輔助運轉陣法的妖神,大都化為灰灰。

陣法破敗至此,主管大陣之人哪里還受得住?只听「當」的一聲悶響,周天星斗大陣,已然被破,東皇太一身受重擊,連東皇鐘也控制不住,自動變回普通形狀,回到了他的手上。

東皇太一、鯤鵬、準提三人,此番雖逃得了性命,也都是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發髻散亂。他們沒料到紅雲竟然如此剛烈,說自爆就自爆,大都沒有做好準備。這次本想將紅雲徹底抹殺于周天星斗大陣之內,神不知鬼不覺,不想最終還是讓紅雲以如此慘烈的方式破掉了陣法。

鯤鵬此時好不容易除掉了生死大敵,卻也並沒有多少高興地感覺,只覺得心中一片空空蕩蕩,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其中東皇太一,受傷最重,紅雲自爆的威力,大半都被他一人承受,不僅受了嚴重的內傷,連修為境界都降了一個等級,也不知道要修煉多久才能將傷療好,將境界修煉回來。經此一役,參與的妖族幾乎全部殞命,折損了妖族許多實力,也令他暗暗心傷不已。

三人經此一劫,精神都有些恍惚,相見時宛如隔世一般,呆呆站立,良久無言。

紅雲自爆之後,元神消散,連其自身的一些靈寶,也都一起被摧毀,只剩下那件至寶紅雲,尚還完整,其中殘存一絲真靈,渾渾噩噩,不知所以。也虧得那火雲是先天至寶,才沒有被自爆的威力破壞,仍然還有光彩,漂浮于空中。

其中準提最先清醒過來,見了空中法寶,不言不語,揚起七寶妙樹,就向火雲刷去。

鯤鵬見狀,也清醒過來。他對此至寶垂涎已久,又豈是慷慨之人?也連忙現了真身,巨口一張,要將法寶吸入月復內。

只有東皇太一實在受傷太重,又不想因為區區一件法寶得罪他們二位,因此便沒有動作。

那法寶本來沒有靈識指揮,如同死物,眼看要被七寶妙樹刷中,不想鯤鵬也到,又復向其口中投去。準提大急,剛待再施展神通,不料那火雲才到鯤鵬嘴邊,還沒等鯤鵬高興,陡然象得了生機一般,化作一道紅光,破空而去。等三人醒過神來,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下連準提都有些抑郁,好在東皇太一及時寬慰他道︰「道友此番大力相助,妖族感激不盡。我這便回報兄長,讓他將一部妖族之眾,劃歸到西方地界!」

這是他們雙方預先的約定,由準提出手,幫助鯤鵬與東皇太一除掉紅雲,妖族卻要將其麾下一部充實西方之地。此事之後,帝俊思其用意,心道︰「西方二仙,野心不小,卻是不可不防!」復與東皇太一商議,倒也沒有食言。只是一部之眾,有大有小,有多有少,此時妖族又是用人之際,因此施行之時,不免打了折扣,挑了西南邊陲一部最為弱小的妖族,令其遷往西方。

但是接引與準提都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物。在他們的悉心培植之下,這部妖族逐漸與西方本土勢力融合,形成了西方八部眾中的第一部眾天眾。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洪荒之中,鎮元子用造化鼎收了火雲,嘆道︰「終究是天數注定,勉強不得,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也罷,從此天地之間,便再無紅雲老祖!」唏噓一番,將法寶中的紅雲殘余真靈取出,加入一片定心三葉草,以造化鼎煉化,補全靈識,又放入地書之內慢慢培育不提。

且說準提三人各有所思,收拾心情散去,卻沒注意到此時的洪荒天地,因為他們的爭斗,已經生了劇變。

先前有言,紅雲乃是鴻蒙火雲得道,先天神魔。他的混沌真身,實際上龐大無比,比之一座大陸也不差多少。他此番自爆元神,將法力元靈、並混沌真身一起,都摧毀爆開。只是如此龐大的體積,哪里是說沒就沒?更何況他的真身是雲朵化身,隨聚隨散,乃是無形之物,豈能輕易毀滅?

因此,就見洪荒之中,無遠弗屆,到處紅雲彌漫,布滿天空,就像天空處處燃起大火一般。這些雲朵,都發出炙熱之氣,覆蓋洪荒大地,使得洪荒就像一個大烤箱一般。洪荒眾生,頓時酷熱難耐,汗如雨下,又無處可逃。其中受難生靈,不知凡幾。連至陽至熱的太陽星,此時都被這些雲朵掩蓋,仿佛變得可有可無起來。

粟廣之野,女媧娘娘最是慈悲,見了此景,嘆道︰「從此鴻蒙之中的道友,又少了一位。可憐這萬眾生靈,又受苦楚!」拿出一只琉璃瓶,收攝這些雲朵。只是紅雲無窮無盡,哪里收攝得過來?

東皇太一、準提、鯤鵬三人,對這些天地間到處都是的雲朵,並沒有多少重視,只各自隨便收了一點便罷。因為此物實在太多,又過于稀薄,對于他們,並無太大作用。

只是他們不要,自然有人要。此時火雲雖然已經失了神通妙用,畢竟乃是鴻蒙成就、混沌元氣煉成,內含離火之精華。即使稀薄,若能大量積累,也不可忽視。因此,就見洪荒之中,異族大舉出動,凡所需者,都傾巢而來。無數龍、鳳凰、麒麟,漫空飛舞,朝這些雲朵吞食,大快朵頤。

這三族之中,龍、鳳凰大都是先天屬火,麒麟也是龍所化生,多與龍相,繁衍出的後代,也有九成適合修煉火行神通。因此這漫天火雲,實在是為他們量身而設的大補之物一般,有多少便吞多少,瘋狂進食。

此時紅雲炙烤洪荒,生靈受苦,兼且鋪天蓋地,到處都是。洪荒之中的大神通者,還真沒有什麼辦法能盡快消除這些火雲,還洪荒清淨。因此異族吞食之舉,便被默許,不但東王公與西王母不制止,就連洪荒妖族,也當龍鳳三族為免費清道夫般,樂見其成。

三族得了方便,更加貪心,都團結一致,將這些火雲視作他們囊中之物一般。若有其他生靈上來爭搶,弱小的,便被他們直接轟殺;稍微強大的,也敵不住他們數量龐大,結伙成群,被逼離而去。

正是︰

道祖有言曰赤明,

眾生都在此劫中。

紅雲殞身開劫首,

殺機一起再難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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