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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炳本是等著看周公公的好戲的,結果沒料到自己卻被抓了。

那錦衣衛不止抓人,順便還把他的家給徹徹底底翻了一遍。

至于周公公,那是一晚上都沒有出宮門,張世保自然沒能抓到他,反而第二天早朝,被好幾位官員一同彈劾,折子一道道的呈了上來,全是他作奸犯科的罪狀。

少年皇帝的計劃一夜流產。

他原想瞞著皇太後鏟除周公公,原想保住富炳,原想重用張世保,可惜全都失敗了。

這次的打擊似乎特別大,皇帝一下子就病倒了,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上朝。

後來就算病愈了,也是懨懨的,全無一點意氣風發的樣子。

皇太後就做主讓他多休息,听說還經常替他批閱奏章。

一開始有些大臣還頗有異議,但自從禮部尚書丁大人上折子,意有所指,被皇太後直接撤職之後,就再無一人敢再議論此事了。

那丁大人可是個鐵面無私的循吏,此生功績昭然,也是顧逢年所看好的一名官員。

然,皇太後卻毫不留情面。

朝野皆知,大楚國的歷史已經翻開了新的一頁。

紅玉的孩子在這個時候出生了。

那是個白胖的男孩兒。

唐枚準備了不少禮物前去相看。

姚媽媽滿面笑容,在門口迎接著親朋好友。

看到她與蘇若琳前來,卻不由哽咽,唐枚倒也罷了,是個福慧雙全的,可自家小姐到現在還沒有許人,自己卻都有了孫子了!

「老奴對不住小姐啊!」她握住蘇若琳的手。

蘇若琳笑道,「媽媽說什麼呀,看我現在過得多好,全是媽**功勞,今日可是個大喜日子,不作興哭的。」

唐枚也來相勸。

姚媽媽才抹著眼楮沒有說了。

回去後,唐枚說道,「姚媽媽也沒有說錯,你這親事是該定下來了。」

蘇若琳經歷過家中那麼多事,越發覺得淡然了,一點兒也不著急。

看她這樣,唐枚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擔憂,其實蘇若琳年紀不大,也就才十七歲,在她那個年代,那還在上高中呢,結什麼婚?

可她這是幻想了,畢竟人還是得活在現實中。

「如今時局也穩了,你看來求親的人都踏破了門檻,也不知怎麼就沒挑到個合適的?」唐枚嘆口氣。

這不是瞎話,如今皇太後掌事,他們幾家可謂如日中天,不知道多少人家想巴結呢!

蘇若琳看她煩惱,不由笑道,「順其自然麼,大嫂你和離之後尚且還有大哥這樣的好相公等著呢,我怕什麼?大不了年紀大一些,我只想學學大嫂的聰敏,學學怎麼管家,這才是最重要的。」

在潛移默化中,她知道了為人最應該看中的是本身的才華與能力,所謂明珠自會發光,這樣不管身處何方,都不用覺得彷徨了。

唐枚听得她這麼說,又覺得欣慰。

是啊,人最應該靠的就是自己,只有自己優秀了,前途才會更加敞亮。

「你說得對,咱們也別急了,就等著天上掉個好相公罷!」她笑著摟住蘇若琳的肩膀,「走,去妙鳳的工坊看看,听說她又研制出了好幾樣新品呢,咱們去試驗試驗。」

兩人笑著就走了。

如今老夫人也不太管事,全交予唐枚,馮氏與邱蓉打理,這出門就方便多了。

過了一個時辰,二人才回來,臉上抹了時興的胭脂水粉,嬌艷動人。

回到院子,就見曉月奔了上來,「正要去找少夫人您呢,剛才太太差人來,見少夫人不在,就交代了幾句。」

「怎麼了?」唐枚忙問。

「說大小姐不知怎麼的,要去出家呢!」

「什麼?」唐枚瞪大了眼楮,該不是自己听錯了罷,唐惠要出家?她確認了一遍,問道,「是真的?」

旁邊的芝蘭也點頭,「是的,說得清清楚楚的,大小姐要去天音觀出家。」

竟然是真的……

唐惠自從那日得知劉元華的真面目之後,整個人就變了,不吵不鬧,一日三餐不落,到點睡覺,除了不說話之外,很像個正常人。

沒想到,隔了幾個月,忽然就萌發了出家的念頭。

她真是看破紅塵了?

唐枚換了身衣服,這是第二次出門,而且可能回來的很晚,她便去同老夫人說了一聲,然後去了娘家。

張氏見到她來,上來道,「怎麼這時候來,也不急于今日的。」

「不是說大姐要出家?」這也算大事了罷,她反正有空,自然要來看看的。

張氏嘆口氣,她被這個大女兒已經折騰的沒有力氣了,這次唐惠說要出家,她的心竟然並沒有什麼大的波動。

「隨她去罷。」她幽幽說了一句,「這孩子跟我們夫妻無緣,早就注定了的。」

「母親……」唐枚訝然,「您同意?」

「不同意又如何?」張氏想起種種往事,真有些不堪回首,「假如她出家後能獲得平靜,過得開心,也就罷了!」

唐枚看著張氏,心里一陣黯然。

那是切膚之痛,母親這是不想再重復一次了。

她輕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讓大姐出家罷,我等會也回了。」張氏沒什麼事的話,她也不想再去看唐惠。

誰料張氏說道,「惠兒說想見一見你。」

唐枚一怔。

再次走入這個院子的時候,已經是隔了大半年了,

她還記得當初同唐惠說的話,說劉元華是騙子。

可唐惠並不信。

今日,她信了,卻要出家了。

立在門口,看著坐在那里,那張明顯消瘦下來的臉,唐枚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姐妹倆,原來應該是親密無間,互助互愛的,可她們兩個,自從她穿越而來,更像是暗地較量的對手。

「枚兒。」唐惠先開了口。

唐枚走進來,道,「大姐。」

唐惠沖著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有些神秘。

「你生下來的時候,我比母親還高興。」她慢慢說道,「見到你身體不好,我比母親還著急,為了你好起來,我曾經在祠堂里跪了好幾個時辰,家里誰也不知道。」

唐枚微微動容。

原來唐惠是真心待過她的,只是,那時唐枚還小。

「可是你一直沒有好起來,母親只顧著你,有次我得風寒了,母親也只叫女乃娘看著我,要是在平時,她是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那時候我就知道,我不如你了!」唐惠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她早就不介意的事情。

「做娘的總是會心疼身體弱的那一個。」唐枚柔聲道,「假如我有兩個孩子,我也會如此,只是,听你這麼說,我一定會注意,將來孩子多了,不會讓其他的孩子覺得我不關心他們。」

唐惠就笑了笑,「你總是很聰明。」

「大姐也不笨,只是我不明白,明明可以重新來過的,你為何要出家呢?」唐枚被她先前的話觸動,不由勸道,「世上不全是壞的男兒。」

唐惠垂下眼簾,又伸手模模自己被毀壞的臉,好一會兒才說道,「失去的不能再追回了,我如今才知道,鄭榮對我的情誼。可是我卻害了他,害了他的母親,你知道嗎?他得病去世了,我前些天夢到他來與我說話,他還是同以前一樣,對我那麼好,我做夢的時候不知道他已經死了,醒來後才知道去打听,原來半年前他就去了。」

她終于哽咽,眼淚一串串得落下來。

「我只看中皮相,卻不知人的心最可貴,如今我的皮相也毀了,才知眾人的眼光是那麼淺薄。」她拿袖子拭淚。

唐枚嘆息一聲,「世人都是如此,失去才知珍貴,你如今既然已經懂了,出不出家也並沒有不同。」

唐惠搖搖頭,「我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父親母親有你在身邊,沒什麼可擔憂,妹妹弟弟也有出息,只有我……」她頓一頓,很認真的道,「我雖然知道我失去了什麼,可仍然不知我該去追尋什麼,我只有出家。」

那是很堅定的語氣,雖然有迷茫,可是她選擇了這條路。

也許那是很好的歸宿吧……

唐枚看著她的面容,以前總是表里不一,如今坦坦蕩蕩,的確是放開了,她懂得了自己以前犯下的錯,也接受了,甚至弄明白了根源,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不簡單。

「希望你能獲得幸福。」她真誠的道。

幸福二字,于每個人來說,定義都不同,可內心應該是一樣有種滿足感的。

她最後看一眼唐惠,轉身走了。

兩日後,就听說唐惠去了天音觀。

那一日,碧空如洗,像是比任何一天都要來得干淨。

唐枚與蘇豫坐在院子里,她手里抱著蘇以文,他又長大了一點,嘴里經常會冒出別人听不清楚的怪異的聲音。

「你說他何時會說話呢?」唐枚笑著對蘇豫道,「祖母說你這會兒已經會喊爹娘了,他要是像你就好了。」

蘇豫捏了把她的臉蛋,「他要是像你呢,岳母說你一歲半才會說話……」

「侯爺這是在取笑我笨?」她哼了一聲,對蘇以文道,「你可看見了,你爹經常欺負我,你以後大了,可要給為娘的報仇啊!」

蘇豫听得直笑,「我兒子可是很公道的,絕不會偏听偏信。」

二人正說著,芝蘭急匆匆的跑了來,「周公公來了,帶了聖旨來,老夫人讓侯爺與少夫人快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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