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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梁子

第二天天還沒亮,方默南照常起來出去晨練,被姥姥制止了,听她說雪下的太大,都沒過腳踝許多,大概有十多厘米深。‘糟了’方默南穿上衣服,向後院跑去,她得趕緊去把塑料薄膜上的雪掃下來,不然壓塌了就不好了。

姥姥見她跑出去,也跟著追了出去,好在這時饅頭已經蒸上了,林老爺子看見她們兩個向後跑了出去,也趕緊追了過去。三人一起把塑料薄膜上的的雪掃了下去。希望遠在鄉下的石頭家的簡易大棚也會這麼的幸運,沒被壓塌。

早在蓋廚房時,大誠子看見她們蓋的簡易大棚,也想在自家的菜園試試,回去後,又特地來了一次把苗種帶回家,前後又來了幾次,帶了好多的苗種回去,看來是他種菜沒有忘記村里人。當然這些‘苗種’,是在空間里發芽後,帶出來的,耐寒。

掀開一點兒,可以看見里面的菠菜、黃瓜、豆角、西紅柿長勢非常好,冬至時割了一茬韭菜,現在看著長勢良好,正好能趕上春節用。

方默南她們干完後,天剛蒙蒙亮。朦朧中整個四合院好象變成了一個粉裝玉砌,充滿了詩情畫意的童話世界。院子里的大棗樹,和石榴樹掛著亮晶晶的銀條兒,像是瓊樓玉宇。

她們踩著雪,‘咯吱咯吱’的,走到走廊上,跺跺腳。林老爺子也因為天太冷,而回屋了,就在屋里鍛煉得了。要是路上雪滑,摔倒,骨折,就不妙了,小心為上。于是方默南坐在床上,拉筋劈腿,活絡身體,鍛煉身體柔韌性。姥姥則去廚房看看準備著送饅頭。

當天大亮,方默南吃完早飯,穿戴整齊,就帶著默北一起去院子里和林老爺子堆雪人,他們齊心協力,當然大部分是林老爺子堆的,她們兩個人小,幫不上太多的忙。不過雪人堆好後,她們負責裝飾,有的雪人身上插著掃帚,活像一個家庭主婦;有的穿著帶紐扣的「衣服」,還優雅地系了一個領結,好象一個風度高雅的紳士;有的別出心裁,堆了一個年畫女圭女圭,簡直惟妙惟肖;還有個兩個像極了方默南和默北兩姐妹,真是可愛極了

俗話說︰「瑞雪兆豐年」,這場大雪,一定會給今年帶來一個好收成

現在方默南想的更多的是找一個人去南邊接貨,找誰呢真煩,她正在撓頭時就听到姥姥和梁家女乃女乃的說話聲。

「梁家妹子,你咋了。這兩天沒精打采的。」姥姥看著正在收拾廚房,對著正在為中午蒸饅頭準備的老梁家的說道。

「唉她大姐,還不是為了我家那惹禍簍子煩心嗎?」。梁家女乃女乃眉頭皺成川字,煩心地說道。

「又咋了,梁子還沒找到正式的工作嗎?」。姥姥也憂心地問道。

「唉」她嘆口氣接著道︰「你也知道,他是個啥情形,這勞改回來的,有誰敢請啊」老梁家的為這夜里不知流了多少的淚。

「作孽啊當年誰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姥姥唏噓道,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唉不說了,他爹已經被平反了,我再托人情找找看。」她難過的偷偷擦擦眼淚道。

「姥姥,梁女乃女乃哭了。」方默南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拉著姥姥的手走到屋里,小心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姥姥把她拉到一邊,長吁短嘆道︰「唉一言難盡,梁子就是你梁女乃女乃的兒子,當年大約十六歲,一個半大的小子,要不是親眼看著他爹被造反派折磨死,也不會反抗而惹麻煩。其實只是一時的氣憤用頭把造反派頭子頂倒了,就為這兒讓他們尋個由頭給判了刑。政策改變,他爹也平反,他也放了出來。可終究勞改了一年,前程盡毀。出來後成日的打架斗毆,雖說自己受傷較少,也不是個正經事啊」

「他也夠笨的了,那個年代亂糟糟的,他完全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貼他的大字報嗎」方默南不以為然道,造假誰不會啊

「唉我的小祖宗你小點兒聲不行啊這可不能亂說話。」姥姥嚇得趕緊捂住她的嘴,四下里瞧瞧。

「嗯…….嗯……」方默南點點頭,表示明白眼神示意姥姥放開手。她嘴巴得以自由後,于是便轉移話題道︰「那小伙子人品如何?」

姥姥想想道︰「梁子呢學問都是他爹教得,到底是何程度不知道,應該不會太差。不過為人很孝順,在外面受傷從不敢回家,怕他娘擔心,剛開始有幾次還躲到咱家來著。」

「哦」方默南若有所思的模著下巴。

方默南正愁著沒有機會會一會梁子,第二天機會就來了。凌晨…又到了進入空間的時間,她醒來正想著進入空間時,就听見外廚房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自鍛煉以來,視力、听力、嗅覺都明顯的靈敏許多。

這個時間誰在廚房,蒸饅頭還差一個小時呢方默南穿上棉襖、棉褲、棉鞋。她打開房門向廚房走去。

雪花飄到方默南的脖子里,‘呀’抬頭望望天,又下雪了。在通往廚房的過道里的雪上有滴滴黑點,還能聞見絲絲血腥,很明顯是血跡。誰受傷了她站在廚房門口,听見屋內粗喘的聲音。

方默南打開房門,模到電燈的拉繩,‘啪’的一聲等亮了。一見情形,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方默南看見屋里的男人,赤luo著半個膀子,艱難的想要穿上衣服,手臂動一動,血汩汩的往外冒,傷口上的布條已經被浸濕了,渾身像個血人。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方默南走進去關上房門,隔絕了外面的寒冷,沉聲問道,可惜聲音稚女敕沒有任何威力。

屋中人也被嚇了一跳,他受傷來這兒躲避。一是怕他娘擔心,二是這里暖和,要是在外頭隨便貓一夜,這樣的天氣有可能凍死。沒想到會被發現而且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

「你是南南吧大燕姐的女兒。我是後院的你梁女乃女乃的兒子——梁子。」他低下頭呲牙咧嘴抽氣兩下,抬起頭來又輕柔道;「我回來晚了,怕打擾我娘休息。這里暖和,我正月兌衣服休息會兒,一會兒我娘就該過來正饅頭了,我正好回家。」他睜著眼撒謊,想把眼前的人忽悠過去。

方默南沉默不語,看清他的臉,二十多歲,精瘦,的臂膀,肌肉硬如鐵。頭發是板寸。濃眉大眼,嘴唇蒼白,顯然失血過多。從他坐著的樣子判斷的他個頭不低。盡管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溫柔無害,可惜他的眼神有著很深的戾氣。

「南南,乖孩子,你該回去睡覺了。」他扯出個無比難看的笑容想打發她走,他不想嚇著孩子。

「別硬撐了,省點兒力氣吧血又留出來了。」方默南沉著臉看著血順著他的胳膊滴到了地上。

他趕緊拿右手捂住左肩,方默南走上前去,沉聲說道︰「不想胳膊廢掉,就把手拿開。」

梁子听著她的低呵,手不自覺地就放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你還挺膽大,不怕嗎?」。

「又不是我疼,我怕什麼?」方默南一副你很笨的表情,看著咕咕往外冒的血,她慢慢地揭布條。

其間夾雜著他痛苦的‘嘶……嘶……’聲,眉頭緊皺,嘶啞著問道︰「你干嘛?」

「你說呢?省點兒力氣。一會兒有你受得。」方默南看著三寸長的刀口,肌肉外翻著,深可見骨。

方默南手腕一抖迅速出針,兩枚銀針扎在傷口兩側,血流的速度減緩,直到停下。然後她又道︰「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梁子瞪大眼楮,一臉的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她走出去,這簡直太神奇了,這只有在他爹講過的神話故事里听過。又想著自己為何會乖乖听話,想著剛才她深邃的眼神,不容質疑的話語,乖乖听從他的吩咐,咬著牙,忍著痛。事後他也納悶自己為什麼會听她的話,是氣勢,對被她的氣勢所折服。

方默南出去關上門,從空間中拿出所用的藥品,等了大約兩分鐘,才又端著托盤進去。

方默南把托盤放下,把搭在灶台上干淨的毛巾卷了一下,塞到他嘴里,「咬著」

「不需要」他硬氣地說道。

「哦那好」方默南笑眯眯得不懷好意,等著有他好受的。

梁子看著她的笑容一股涼意從背脊上升起。接著就看見她從托盤上那出一個黑褐色的小陶瓶,打開後和濃烈的酒味,還沒等他有所準備,她取下銀針,直接倒在他的傷口上。徹骨的疼,疼得他只想罵娘。

方默南看著他扭曲的五官,嘴巴一張一合,愣是沒出聲。「酒是用來消毒的」其實里邊還有幾位藥,只是她不用向他解釋清楚。

消完毒後,方默南拿起托盤上針和線在托盤上的一小碗清水中過了一遍,然後拿著針線看向他。

「你…你……還要干什麼?」他哆嗦著,眼神閃躲著問道。

「你說呢傷口很深,不縫合怎麼會好。」

梁子這回自動拿起灶台上卷好的毛巾,咬到嘴里,深吸一口氣,嗚咽道︰「來吧」

方默南快速的在他傷口兩側扎上銀針,血又不流了,「新手上路,請多指教。」

縫合的過程是緩慢而痛苦的,從梁子咬著的毛巾滲出血來,就可以看出有多痛苦。

其實方默南故意的,停停頓頓,不時得還拿著鑷子幫忙拉線,一個傷口整整縫合了四十分鐘。想必在也沒有這麼折磨人的疼痛了,經過這次他應該會得到教訓。

傷口縫合完畢,梁子出了一身的虛汗,嘴上咬著毛巾掉了出來,靠在背後的牆壁上,不停地喘息著。

方默南又給他撒上藥粉進行包扎,她又把他身上其他的小傷口進行處理。「好了,不要沾水,傷口會很疼,不過藥效很不錯。明天傍晚我再給你換藥。」

梁子眨眨眼,表示知道,他現在已經連點頭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我先走了,你也快點兒離開吧梁女乃女乃她們估計也快來了。」方默南說罷,端起托盤走了出去,‘嗖’一下閃進空間,忙忙叨叨一個小時過去。不讓他吃點苦頭怎麼能行,她這也是為他好。

廚房內的梁子,艱難的把衣服穿上,看著地上的血漬,困難的用水瓢沖干淨。他走出去,天黑黑的,大片大片的雪花,掩埋了他滴滴血跡。感謝老天他不用清理了,現在他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躺在溫暖的被窩里,原來梁子還有所懷疑她的醫術,在見識了銀針止血後,讓她放心的治療。他高興的太早了,整整一個白天,別說睡覺了,他的傷口疼得猶如螞蟻鑽心,又疼又癢,還火辣辣得,痛不欲生,真是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累得剛剛睡著,就被疼醒了。他發誓再也不打架了,就是打架也不能受傷,這滋味嘗過一次就夠了。

到了傍晚斷斷續續下了三天的雪終于停了,方默南穿著膠鞋挪著步子,向梁子家走去。

這時梁子家的格局和姥姥家的四合院差不多,只不過小點兒罷了。青磚黛瓦,外面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

方默南推開房門,屋里空蕩蕩的,牆上掛著把大黑傘,牆角豎著一把鐵鍬和一個犁頭。除此外別無長物二,整個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最為貼切不過。

方默南走進南邊臥室,大雪的反光透過窗戶射進屋來,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屋里情況。一個火盆燃燒著,支起的簡易木板床上梁子斜靠在牆上,他頭發濕濕的,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你又來干什麼?」梁子瞪大眼楮惡狠狠地看著她,要不是她,他會如此痛苦。

方默南看著他,眼楮青黑、面容蒼白。「我來給你換藥。」她舉舉手里的白瓷藥瓶。不等他說話,「要是想繼續疼下去,那我現在就走。」她說罷轉身就走。

梁子听完她得話,趕忙叫住她。「等等……」

「算你識相。」方默南搬個小板凳,上到床上,解開布條。「嗯傷口長得不錯,果然生命力旺盛。」清洗過傷口後,涂抹上白瓷瓶里藥後,包扎好後。「好了,現在不疼了吧」

梁子聞到白瓷瓶里散發出來宜人的清香,撒上藥後,頓時感覺身體一下子清爽了不少,傷口不再是萬蟻鑽心般的疼痛。「噓……」喘一口氣,終于又活過來了。

梁子想想兩種截然不同的藥效,「你故意的吧我和你沒仇吧用得著這樣折磨我嗎」

「嘻嘻……想來以後不敢再打架了吧」方默南笑眯眯地又問道︰「說說滋味如何」

「想知道啊自己嘗嘗。」梁子感覺現在有了力氣,傷口處感覺冰冰涼涼,很是舒爽,挪挪身子找了個合適的姿勢。

「看來新配得藥,療效不錯,這麼快都有心情跟我斗嘴了。」

「你個黃毛丫頭,感情我是你的試驗品啊」梁子听到她的話,嘴巴不牢,出溜出來,說完又很後悔,可惜來不急了,現世報馬上就到。

方默南惡意的用手重重的拍拍他的傷口,不意外听到他的抽氣聲。

「嘶……嘶……你你謀殺啊痛死我了。」梁子夸張的大叫道。「你這個惡女。」心里月復誹這。

「好人不償命,禍害一千年。你皮糙肉厚的很,死不了。」方默南下床穿上鞋,扭過身子又道︰「傷口不要沾水,不要用力。這個藥瓶給你。」她又從兜里拿出個褐色瓷瓶,和白瓷藥瓶放到床上。「白瓷瓶的藥,外敷每天換一次藥;褐色的瓷瓶內服,早晚各一次,七天後就好了。線不用拆,皮膚會自動吸收的。」

「哦對了,七天後來我家找我。」方默南說道。

梁子看著她大方從他眼前離去,這就走了,七天後找她,誰理你。

「對了,忘了告訴你褐色瓷瓶的藥很苦,不過必須得吃。」方默南臨走時想起來說道。

‘苦’能有多苦,吃過後,梁子總算知道那是要多苦,有多苦,比黃連還苦。整整七天,那是連吃在嘴里的飯都是苦的,好像渾身上下都散不去苦味,老遠都能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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