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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謀幽州 第三百一十五章,王烈夜襲

夜色深沉,幽州掘鯉澱匈奴漢國大軍營寨前,那個匈奴漢國的隊主眼見派出去的三個出去偵查的騎士,已經出去了有將近兩刻的時間,就算是在五里開外,也應該抵達了,可是現在不但那火把的光亮不見了,就連那點點螢火也慢慢消失,寒風也慢慢停息,只有一陣緊似一陣的古怪聲音傳來,似無助的悲鳴,又似臨死前的慘叫,極其滲人,而他的視線也忽然越變越模糊。

開始這匈奴漢國的隊主還以為自己眼楮里進了東西,或者是困倦造成的,使勁用袖筒揉了揉眼楮,卻依舊如故。

這匈奴漢國的隊主此刻也忍不住嘀咕起來,以為自己真的遇到了鬼怪。

但嘀咕過後,他終于發現,遠處那星星點點的螢火並沒有消失,自己看不清四周的原因是因為起霧了。

因為他竟然連十幾步外瞭望塔上的燈光也已經模糊不見了。

這霧氣是如此的濃烈,而且來的極快,很快那個隊主所能看見的就只是眼前四五步外的東西,其余皆不可見,就連營門外幾步遠的地方也已經是一片粘稠的黑暗。

「你們兩個,在營門十步外點起篝火」那對主喝道,他也算果斷,現在既然大霧彌散,派出的偵騎又遲遲不歸。

那麼十有八九敵人會趁機來偷襲,所以一定要能看到營門外的狀況,否則一旦敵人來襲,豈不是模到眼前都不知道?

而且篝火還可以為剛剛出去的騎士指引道路,如果他們還能有命回來的話。

很快,熊熊篝火燃起,照亮了方圓幾十步的距離,這隊主的心總算安定了幾分。

但又等了一會,那三個騎士依舊不見蹤影,這隊主有些焦急起來,這樣無端失蹤了三人,他是要受到牽連的。

于是,這隊主索性又點出了二十騎,讓他們去接應剛剛的袍澤,並叮囑他們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不對,不要戀戰,立刻發出信號。

但很快,又是半盞茶的時間過去,派出去的騎士依舊沒有傳回任何信息,那淒厲的聲音,讓這些留在營門口的匈奴漢國士兵都忍不住打起了冷戰。

而這時,換崗的另一隊匈奴漢國騎士也已經到位,一看自己的隊主和袍澤都聚在一起,絲毫沒有換崗的意思,那一隊人也湊了過來。

這隊主把前因後果一講,眾人都議論紛紛起來。

有的說︰「一定是掉進了冰窟窿,畢竟這冰面有厚有薄。」

有的說︰「說不的是迷路了,這霧氣這麼大,都已經分不清方向。」

但更多的人,心里都升起了不好的念頭,因為就算是掉進冰窟窿或者迷路,以這些騎士的本事,絕對不會連個信號都發布回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真的有鬼怪作祟?」這個隊主小聲的嘀咕著,卻不敢再派人出去,至于這種念頭更是只能想想。

否則被制個禍亂軍心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混蛋,怎麼才聚在這里亂哄哄的做什麼,難道要造反麼?」一個聲音忽然在那隊主耳邊喝道。

那隊主一回頭,卻正看見一張如黑漆一般,五官猙獰、凶神惡煞的臉龐,這樣心驚膽戰的時刻,這樣一張面孔的出現,差點讓那隊主的心跳瞬間停止。

那隊主一把抽出腰刀,嚇得倒退數步︰「鬼啊……啊,支屈六大人……」

支屈六一瞪眼,怒道︰「混蛋,你在這里喊什麼鬼話?哪里有鬼?軍中散布鬼怪直說,按律當斬」

那隊主忙道︰「大人恕罪,小的這里正監看營外,一時不察,才會這般」

支屈六聞言,冷笑道︰「那我問你,我軍營門當值是多少人?」

那隊主聞言,忙道︰「是,是五十人……」

支屈六唰的抽出一馬鞭抽在那隊主身上︰「那你現在查查是多少人,你們兩隊換崗應該是一百人,可現在還不足八十人你身為隊主,竟然縱容屬下月兌崗,該當何罪?」

說完,又是幾鞭子抽在那隊主的身上。

那隊主不敢躲閃,只能任馬鞭不斷抽在身上,諾諾辯解道︰「大人,他們沒有月兌崗,而是被我派出去查看消息了。」

支屈六聞言,怒道︰「查看消息,什麼消息,我怎麼不知道?」

那隊主忙指向營外道︰「大人您听,營外剛剛一直有動靜,剛剛還有奇怪的光亮不斷閃爍,我擔心是有敵人要來偷襲我軍營,但又怕打攪諸位大人休息,這才擅作主張派人去查看……」

支屈六聞言,臉色稍緩,如果真如這個隊主所言,那他這麼做並無什麼過錯。

支屈六卻掃看向其他士兵。

這些士兵忙點頭稱是,說剛剛的確有奇怪聲音和光亮,而且先後出去了二十幾個兄弟,一直不見回來,也沒有信號發出,恐怕已經遭遇不測芸芸。

支屈六卻是抬眼看向遠方,可是大霧濃烈,除了那一堆篝火照亮的幾十步的範圍,其余地方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隨後凝神細听,果然隱約有鬼哭狼嚎的聲音傳來。

支屈六怒道︰「是什麼人在裝神弄鬼,來人,給我備馬抬刀,我親自出營一看」

那隊主猶豫了下,勸道︰「大人,還是請示下主公吧?現在這種情況,外邊恐怕有些不對,萬一有埋伏怎麼辦……」

支屈六聞言,打斷那隊主的勸阻,不屑道︰「有什麼不對?最多是王烈小兒搗得鬼罷了,再說這等靜夜,就算他們把馬蹄子包上棉花,也會發出動靜,如今根本毫無戰馬奔馳的聲音。所以絕對不可能有大批伏兵,頂多是幾個小蝦米來騷擾罷了,而我看這些蝦米就是想讓我們擔驚受怕,哪里有膽量來襲擊我們,我豈能畏懼他們。」

聞听支屈六這般說,那個隊主不敢再攔他,反正支屈六也沒有說帶他一起出去查看,就算是送死,只要不帶上他就好。

而且他知道這支屈六性格暴躁,如果自己真哪里說的不對再被他遷怒就不值當了。

支屈六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要出營應戰敵軍,也是因為白日里中了王烈的計謀,損失了好多戰馬,這一敗實在太慘,害的他被石勒責罰,心下惱怒,恨不得能立刻報仇雪恨。

現在,既然敵人敢來裝神弄鬼,那他絕不會放過這個雪恥的機會。

當然,支屈六並不是一個莽漢,如果外邊有千軍萬馬,他也不會去白白送死。

可在支屈六看來,外邊那些聲音如果是狂瀾軍搞的鬼,卻一定不會是敵人的大隊人馬。

因為王烈善于偷襲已經是名聲在外,所以這次石勒出兵無論在行軍還是扎營上都小心翼翼,為了防止王烈偷襲,在離營地十里內布下了不下三道數十個暗崗,只要有大隊敵人模來,絕對不可能一點不驚動這些暗哨。

這些事情,也許門口那些小兵小將不知道情況,但支屈六身為今日當值的大將卻清楚。

也因此,支屈六堅信,那些發出聲音的就算是敵軍,也肯定只是十幾人的小隊,最多不會超過五十人,否則怎麼也是無法在這樣的靜夜里掩藏住行蹤的。

就算你狂瀾軍能除掉其中一個兩個暗哨,也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將所有的暗哨全部消滅,而不讓他們發出一點信息。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敵人兵力不多,又趁這大霧穿越了暗哨間的空隙,接近了大營。

想到這些,支屈六膽氣頓生,他自命豪勇不下于支雄和孔長,只是因為後投靠石勒,所以才未得到和支雄、孔長一樣的重用。

如今石勒手下,支雄被俘,生死不明,留下了數萬大軍還無歸屬。石勒也說過此戰誰功勞大,將來誰就可以領更多的並,因此支屈六此刻卻起了搶功的心思。

「若能將這些裝神弄鬼的漢人抓住,起碼是功勞一件,至少也要也讓孔長那個月氏奴看看,不是只有他才能為先鋒大將」

白日里他中了王烈之計,當時孔長可是對他極為輕視,其余將領,除了和他交好的郭敖,也都無人安慰他,這讓支屈六好不惱火。

一想到這些,支屈六就恨不得能立刻斬殺敵人,以證明自己。

不過,晚間出兵,按照石勒的規定也是必須有虎符才可以調兵的,否則哪一個大將想要出兵,就可以隨意調兵出動,這大軍豈不是亂成一套沒有了調度指揮,也會讓某些想要反叛的人有機會調動兵馬作亂。

但石勒已經熟睡,借支屈六兩個膽子也不敢去打攪他。

至于另一個有掉兵權的人,就是張賓。

可支屈六自認是王陽一派,張賓也知道他是王陽的嫡系,這個時候會于他方便麼?

但若是就這麼苦守營門,等明日一旦被其他將領知曉今夜的情況,那自己個當值的大將豈不是要被人笑話死?

「不行,再猶豫下去,驚動了別人這功勞就又跑了。」想到這一點,支屈六一咬牙,索性只帶上隸屬于自己的五百親衛私軍,就奔出了營門。

既然調動不了大軍,但按規定,私兵完全屬于自己,就算石勒也無權干涉,而他又負責今夜的總值,想要出營自然無人敢攔截。

支屈六一揚手,帶頭沖了出去,身後五百私軍緊跟而上。

支屈六一口氣沖離營門數百幾步,見營門處的哨兵已經不見蹤影,而手下也已經全部點起了火把,卻是再次揮手,全軍立刻降低了速度,緩慢前行。

眼看霧氣彌散,支屈六心下也暗嘆這掘鯉澱夜晚的霧氣之大,卻是不敢大意,叫一個隊主帶領數五十人先行為前部,他則不再沖在最前。

支屈六告訴那隊主,一定要緩慢而行,距離他不可超過十步的距離,而且所有人形成密集陣型,兩側的騎士更要將手中盾牌豎起,防止敵人偷襲;打頭的士兵則弓弩在手,隨時準備射擊。

這樣布置下去,支屈六才心情稍緩。

說不擔心那是假的,畢竟已經有二十幾個匈奴漢國的騎士莫名失蹤了,支屈六可不相信讓們是被鬼怪拖了去,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黑暗中隱藏有敵人,而且是武功很高的敵人。

如此小心行出了一里多路,支屈六率領的五百親軍,陣型始終不散,行動更是無比謹慎,卻是絲毫不露破綻。

這五百人人數雖不多,但比之一般匈奴漢國騎士的戰斗力和士氣都高上不止一籌,對支屈六更是忠心耿耿,將他團團護在四周。

但一路行來,除了馬蹄敲打在冰面上的單調聲音,和火把映照在地面上的影子,四周仿佛鬼蜮一般安靜,就連那鬼哭狼嚎的異聲也消失了。

面對這樣的情景,支屈六有些心煩意亂起來,這一里路,足足走了一刻,前邊卻依舊毫無發現,雖然沒有了鬼哭狼嚎的聲音,但支屈六和所有的匈奴漢國其實都有一種感覺,黑暗中似乎隨時會竄出一個食人的厲鬼。

這些士兵也就是支屈六的私軍,對他忠誠度極高,否則換做普通匈奴漢國士兵,還真未必肯隨他深入這種未知的險境。

畢竟對于篤信鬼神的異族士兵來講,有時候深入未知的黑暗比要他們的命還難過。

又行出一里多路,行在最前的士兵終于回報,說前邊有一大片蘆葦出現,還有數匹無主的戰馬。

出現了蘆葦,那也就說明他們這些人馬已經離開營地至少三里之外。

支屈六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扎營前三里內的蘆葦已經都按照張賓的吩咐清楚干淨了。

想到這里,心支屈六不驚反喜︰「原來敵人在這里,怪不得之前派出的那些人馬會無端失蹤,這種大霧的環境下,就算再多幾十人進入蘆葦也會被敵人悄悄殺死的」

有了白天被蘆葦葦葉劃破戰馬肌膚,麻倒戰馬的教訓,這次支屈六卻學乖了,立刻喝道︰「全軍停止前進,前邊對蘆葦蕩扔出手中火把,其余人馬小心戒備,並瞄準蘆葦蕩內散射」

很快,幾十只火把被拋出,將前邊幾十步外的蘆葦從映照的一清二楚。

這片蘆葦蕩果然很大,黑暗中這間葦葉輕蕩,卻再也看不清其他。

而借著這火光,「嗖、嗖、嗖——」數百只羽箭瞬間射進了蘆葦蕩。

但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數百支羽箭飛入,可除了風吹過蘆葦的呼嘯聲,和四周若有若無的鬼哭狼嚎,蘆葦蕩內根本沒有想象中敵人的慘叫。

支屈六一愣,但還是不死心,喝道︰「都點起火把,照亮前路,分出一隊人馬,給我沖進蘆葦蕩,把這片蘆葦點燃,我到要看看他們躲在哪里。」

听到這命令,五百親衛私軍立刻分出一隊一百五十人的人馬,沖向蘆葦。

那隊人馬沖鋒的很順利,幾十步奔下來,並無人阻擋,支屈六甚至產生一種錯覺,難道自己對面真的沒有敵人?

很快,這些騎士大多數就沒入了一人多高的蘆葦蕩,正準備四處放火,卻覺得胯下戰馬一頓,接著馬背上的人在慣性的沖擊下,直接飛了出去。

原來這蘆葦蕩內早就設了近百根絆馬索,人馬不進入是斷然發現不了的,可一旦進入就必然要中招。

這些匈奴漢國的騎士就如餃子下鍋一般,不斷落馬,墜入無盡的黑暗中。

而他們一旦落地,就會有一桿似鉤子般的長槍,勾住他們的身子或者盔甲,把他們拽進更深沉的黑暗中。

淒厲的慘叫和悶聲的掙扎不斷響起,但只要落馬就注定了命運,要麼死,要麼被拖走。

支屈六在蘆葦外一看這種情況,氣得大叫一聲︰「發射遇敵信號,全軍射殺,不,射火箭,不分敵我,給我射」

支屈六卻是決心犧牲這一百多名手下,直接在外邊點燃蘆葦

但四周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怎麼可能給他這種機會,本來安靜若鬼蜮的四周卻忽然響起一片弓弦之音,等支屈六反應過來時,身邊的騎士已經被射倒一片。

支屈六這時知道已經中了敵人埋伏,心下惱怒,但他已經有了教訓,知道這種情況下硬拼只能是送死,卻不敢戀戰,大聲道︰「四隊殿後,其余人撤退」

說完,一拍坐騎,就要帶著手下返回軍營。

而這時,軍營那邊也已經響起了鑼鼓聲,原來張賓半夜出來夜觀星象,卻發現起了大霧,心下頓生不妙的感覺,來到營門前,一看那守門的隊主一臉惶恐,而營門處又明顯有大隊人馬出入的痕跡,一詢問才知道支屈六帶著自己的親軍剛剛出去。

張賓氣得的一拍大腿︰「支屈六這個傻蛋,要去送死麼?」

雖然張賓知道支屈六是王陽的死黨心月復,但畢竟大軍出征,對外都是一體,所以還是第一時間叫醒了石勒。

石勒大怒,張賓卻勸他不要著急,說正好借這個機會反包圍來偷襲營寨的敵軍。

于是石勒快速點齊人馬,率大軍來支援支屈六。

這邊,支屈六听到自家大營處傳來的喧嘩,心下卻是一松,正準備帶著人馬沖回去,可還沒有奔出幾步,就听得耳邊炸雷般的一聲猛喝︰「敵將休走,鬼神在此」

這一聲如霹靂一般,震得支屈六心神一蕩,差點直接掉下戰馬。

下一刻,支屈六只看見眼前一把大槍,從黑暗中斜刺而出。

他忙舉起手中大刀去擋,「滄浪」一聲,黑暗中爆出一團火花,映照出一張猙獰的彩色面具。

這面具的主人正手擎大槍,胯下一匹神駿非常的黑馬直奔支屈六殺來。

支屈六盡管不能看到他的面目,還是下意識的月兌口而出︰「王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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