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科長，醫生收紅包，你們查不查的？」
郝楓笑道︰「超過兩千元的紅包，有確切證據，也要查處的。」
女醫生嚇得神色一凜，不再說話。
「好吧，郝科長親自來懇求，我們就破一回例，讓他進去看一下。」
周國慶站起來，帶著郝楓和吳艷紅走出辦公室，朝重癥病房走去。
重癥病房是個大廳，里面有十多張設施先進的病床。每一床病床旁邊都有許多儀器設備，看上去令人肅然起敬。
大廳里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值班醫生和護士。每一個重癥病人，都有一個專職護工，一天一百元，需要家屬另外支付。
要穿過兩道門，才能進入干淨寂靜的重癥病房。
在外面一個小廳里，周國慶讓郝楓和吳艷紅穿上白大褂，才走進里面的大廳。
他問坐在門內一個穿白大褂的護士︰
「洪聲濤在幾床？」
「在5床。」
女護士站起來，把他們領到5床前面。
郝楓一看，心頭不禁一緊。
那天還好好的洪聲濤現在仰天躺在病床上，穿著統一的病員服，臉色灰白，喘息有些吃力，只是眼楮還能轉動。
他鼻子里插著氧氣管，手背上也插著好幾根皮管，令人有些揪心。
郝楓趕緊拿出手機，在吳艷紅背後按了一下錄音鍵，才走上去，彎腰看著洪聲濤︰
「洪聲濤，我是郝楓。」
「那天我來問你，你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洪聲濤眼楮定定地看著郝楓，有些感激地沖他點點頭。
顯然他的頭腦是清醒的，只是胸口還有悶痛，喘氣也有些粗急。
周國慶在一旁輕聲道︰
「他的病情比進來時好多了，本來想今天弄他到普通房去的。可我們會診後，覺得還應該觀察兩天，就沒有弄他下去。」
郝楓听他這樣說，有些猶豫，要不要等他到了普通病房再問？
現在就問這個問題，未免有些不人道。
他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抓住機會問一下他，以防萬一。
他把手機拿在手里，將頭湊到洪聲濤頭邊，輕聲問︰
「洪聲濤，你的工程讓江濱建設集團中標，施國宏是不是給你回扣？給了幾個點？」
周國慶和吳艷紅，還有那個女護士和矮胖護工，見郝楓問這個問題，都神色一凜，面面相覷。
大廳里的氣氛也緊張起來。
洪聲濤眼楮直直地盯著郝楓，嘴巴嘟嗦著，正要開口說話，大廳門口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們干什麼？」
眾人回頭一看，見是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醫生。
他快步朝這邊走來，臉色沉著。走到5床前，皺眉打量著郝楓和吳艷紅，有些不客氣地問周國慶︰
「他們是誰？為什麼違規放他們進重癥病房？」
周國慶也愣住，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來人是縣人民醫院心內科主任趙鑫華，他是洪聲濤的主治醫生。雖然不是重癥病房的主任，卻也有權來關心自己的病人。
大家都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闖進來，也疑惑他的態度這麼會如此強烈。
周國慶反應過來，給他介紹道︰
「他是縣監察局二科科長郝楓，來問洪聲濤一個問題。」
趙鑫華有些發急地打斷他道︰
「工作上的事，也不能到重癥病房里來問啊，這也太不人道了吧？」
說著他上前彎下腰看了洪聲濤一眼，直起身厲聲道︰
「病人還沒有月兌離危險期，不能打擾他。」
他看著郝楓道︰
「對不起，你們出去吧！他是我的病人，我要對他的生命負責。」
郝楓鎮靜地看著他，感覺他的態度不太正常。可也不能跟在這里爭執，只得有些大尷尬地站在那里不動。
吳艷紅他們都緊張得氣也不敢透。
「等病人的病情有所好轉，轉到普通病房，你們再來問吧。」
趙鑫華再次下逐客令。
郝楓看了吳艷紅一眼，無奈說道︰
「好吧，我們走，遵守你們的規定。」
他又掉頭沖眼楮定定地盯著他的洪聲濤說道︰
「洪聲濤，你不要急，也不要怕，心情要放松一點，那樣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其實你的問題不大，只要說清楚就行了。我們等你出來，再來問你，你要當心自己。」
說著直起身，轉身走出去。
走到外面，郝楓對周國慶招呼道︰
「周主任，不好意思，打攪你了。」
他還話中有話地提醒道︰
「希望你們全力治好他的病，這個病人對我們很重要，所以關心他的人也不少，態度也有些激烈。」
趙鑫華沒有跟出來，郝楓才說這個話的。
周國慶好像沒有領會他的話意，只是禮貌地跟郝楓揮了一下手，招呼道︰
「郝科長，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郝楓走出醫院，心里還是十分疑惑，看著吳艷紅說道︰
「這個醫生，態度絕對有問題。」
吳艷紅點頭︰「我也覺得不正常，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郝楓見這時已經過了四點鐘，主動對吳艷紅說道︰
「我們一起吃飯吧，我請你，正好跟你商量一下這事。」
他想到自己被撞入河中，差點淹死的事，警覺起來，也有些擔心。
「好，我正好要向你請教考公務員的事。」
吳艷紅有些迫切道︰「郝科長，還是我請你吧。」
郝楓問她︰「你是怎麼來的？」
吳艷紅回答︰「我騎助動車來的，你呢？」
「我是騎自行車來的，科室里的公車，今天查科長他們開出去了。」
郝楓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附近找個飯店吧，你先騎出去找，找到發微信給我。」
一個科長出來辦事，還騎著自行車，這是要被人恥笑的。
他也怕吳艷紅嫌他窮，不肯跟他談戀愛，心里有些不安。
吳艷紅卻沒想那麼多，愉快地去推了助動車，騎上去緩緩開出去找飯店。
郝楓去車棚里推了自行車，慢慢走出醫院。
他沿吳艷紅的車子開行的方向在路邊慢慢走著，等待她的微信。
一會兒，吳艷紅就把飯店地址發過來。
郝楓打開手機導航，跨上自行車朝那里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