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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熟人(三)

李純听了倒是有些得意。

在她看來,陳安晏這麼說,無非是在恭維自己的出生高貴。

不過,她在看到一旁的洪遂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之後,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很快,這李純也反應過來了,陳安晏這麼說,可不是簡單的「恭維」,他是在嘲諷自己,若不是因為出生皇室,自己未必有如今的地位。

就在她想要發怒的時候,陳安晏卻突然問道︰「長公主殿下,今日為何沒有見到慧淨國師?」

李純听了一愣。

她似乎沒想到陳安晏會問起慧淨國師。

只見她下意識的看了看不遠處的耶律平之後,淡淡說道︰「國師自從來到大梁之後,許是因為水土不服,所以一直抱恙。」

洪遂良听了,皺了皺眉說道︰「怎麼長公主沒有跟我們提呢?我們也好派御醫給國師診治!」

李純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多謝洪大人的好意,我們這使團之中也有隨行的御醫,有他照顧國師想來沒有什麼大礙。」

她說到此處的時候,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接著說道︰「其實,國師今日原本是想要跟本使和拓跋將軍一起進宮赴宴的,可是在到了午門口的時候,國師卻突然說有些頭疼,就先回官驛休息了。」

听到李彧這麼說,陳安晏倒也好像是想起來了,他在午門口的時候確實見到了慧淨國師。

雖說外族在來到大梁之後,確實有一些因為水土的關系身體抱恙,但陳安晏總覺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對勁。

因為這北周、西夏以及倭國的使臣,他們原本的隨行之人竟然都沒有進宮。

盡管眼下看來,這慧淨國師和小阪正雄好像的確有合理的理由,但也不該這麼巧。

陳安晏一時間也有些模不著頭腦。

這時候,他也看了看不遠處的耶律平,終于還是下定決心,上去一問究竟。

于是他向二人告退之後,便朝著耶律平他們走去。

此刻的耶律平正在跟單文柏說著什麼,見到陳安晏來了,耶律平倒是一副笑臉相迎,而一旁的單文柏就沒有什麼好臉色了。

畢竟,原本這個時候,他的兒子單修應該正在府里陪著自己的母親和夫人,如今卻要去那苦寒之地。

見到陳安晏行禮,那單文柏冷「哼」了一聲之後,便別過了頭去。

一旁的耶律平倒是說道︰「這位陳大人小小年紀,功夫、魄力皆是不俗,看來大梁日後得是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

雖說這話听著是在夸自己,可陳安晏卻一點都高興不出來。

自己跟單文柏之間的矛盾早就傳遍京城,這耶律平來到大梁京城這麼就,沒有理由不知道。

而他在單文柏的面前故意這麼說,顯然是想要挑撥自己跟單文柏。

不過,陳安晏倒也並不在乎,自己將單修送去了雲南,不管怎麼樣,自己跟著單文柏的梁子早就已經結下了,如今就算這耶律平不挑撥,兩人也不可能和平相處。

更何況,這單文柏乃是齊太後那一方最有權勢的大臣,而自己的背後是李彧,兩人之間的關系,根本就沒有緩和的可能。

這時候,那單文柏又是冷「哼」一聲,隨後說道︰「耶律大王有所不知,在我們大梁有一句古話,良禽擇木而棲,還有一句話,叫識時務者為俊杰!」

他瞥了陳安

晏一眼之後,接著說道︰「本官也見過不少聰明人,但他們都沒能為朝廷效力,因為不識時務之人總是更容易死!」

面對單文柏的威脅,陳安晏也只是淡淡笑道︰「單尚書說的不錯,下官效忠大梁皇帝,下官相信皇上能保護下官的周全。」

陳安晏說到此處,頓了頓之後,又接著說道︰「況且,如今下官也只是孤家寡人一個,想來旁人也威脅不了下官,倒是有些大臣拖家帶口,對他們下手應該要比對下官下手更加容易一些!」

單文柏听了面色漲的通紅。

他本就是個火爆脾氣,陳安晏的這番話分明是在說,他這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其實,單文柏在最近的這段時間里,也听說了陳安晏的弟弟陳安辰出事了。

听說,陳安晏已經將陳安辰的尸首送走了。

為此他還高興了好一陣,畢竟如今對他來說,只要是能讓陳安晏不順心的事,單文柏都會慶祝一番。

因此,這個時候陳安晏說出這番話,在憤怒之余,單文柏倒是真的有些擔心了起來。

如今他們單家因為有他的庇護,也算是家大業大。

盡管依照朝廷的規矩,在朝中為官者不許經商,但實際上,大部分官員都會投資不少買賣,這單文柏自然也是如此。

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單文柏將自己的不少親戚都從老家接來了京城。

他這麼做,倒不是讓他們過來享福,而是讓他們來為自己奔波。

畢竟那些做買賣所花的都是真金白銀,有自己人看著他才放心。

好在他的那些親戚,一方面震懾于單文柏的權勢,另一方面在這里確實要比在老家掙的多,所以這些親戚也還算安分。

在這些親戚的幫助下,單文柏在這些年里,也算是賺到了不少銀子。

如今在面對陳安晏這樣的威脅時,他就算是不在意這些親戚的死活,甚至不在意這些親戚幫他賺銀子,他也會擔心自己的母親和那幾房妻妾。

而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人最讓單文柏擔心,那就是還在去往雲南路上的單修。

若是在京城,單文柏倒還沒有那麼擔心。

對他來說,只要加派人手保護自己的家人便是。

盡管如今陳安晏住在吳王府,而吳王府里的侍衛數量也僅次于皇宮里的侍衛。

而且,根據他那些耳目的觀察,如今陳安晏只要離開王府,身邊至少有七八個侍衛保護。

不過,單文柏相信,這些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至少,陳安晏應該無法直接指使這些侍衛去殺人。

而就算陳安晏能利用李彧的關系,調派一些大內侍衛,那單文柏也能利用齊太後的關系,同樣調派一些大內侍衛去保護他的家人。

據他所知,齊太後手中的大內侍衛可是要比李彧多的多。

只不過過去一直忌憚趙公公的存在,這才一直沒有什麼動作。

盡管調派大內侍衛長期保護大臣的家人並不合禮制,但對于像單文柏這樣的大臣來說,算不了什麼問題。

因此,如今唯一讓單文柏覺得不安的就是單修。

自己雖說位高權重,還有齊太後的這層關系,但京城跟雲南畢竟相隔數千里,自己相管也是鞭長莫及。

盡管在單修出發之後,他便已經修書一封、順帶一份禮物

給雲貴總督,想請他對單修照看一二。

只是,他跟那位雲貴總督也只不過是泛泛之交,單文柏也不敢肯定,那位總督大人願不願意賣他這個面子。

畢竟他若是幫了自己,就等于得罪了李彧。

而若是沒有雲南官員的庇護,陳安晏想要對付單修就容易多了。

他只要利用李彧,派出幾個侍衛去對付單修,那單修就真的在劫難逃了。

一想到此,單文柏倒是擔心了起來。

就算這單修再怎麼混賬,他畢竟是自己的獨子。

其實,以他如今的權勢,想要偷偷換走一兩個囚犯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就算將單修救出來,單修也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在京城出現。

若是一輩子都要藏頭露尾的活著,這恐怕比殺了他還難受。

所以,這單文柏便想著利用這個機會去磨磨性子。

而他在單修被押著離開京城之前,他已經打點好了兩個押送單修的官差。

因此,他知道這一路上單修應該不會吃什麼苦。

到時候自己再給雲南的官員打點一二,就算他跟這些地方官員並沒有什麼深交,但是在他看來,自己畢竟是吏部尚書,這些官員多少還是會賣自己的面子。

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只要等到李承登基的那天,按照慣例,新皇登基便會大赦天下。

對于一些罪名較輕的人犯,便能利用這次皇恩,將他們的罪名提前赦免。

盡管當時朝廷給單修定下的是公堂行凶意圖謀反的罪名,就算他不在此次赦免之列,按照單文柏的想法,只要李承登基了,他便有辦法讓李承赦免單修的罪行。

所以,那個時候單文柏在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倒也沒有這麼擔心單修的安危了。

在他看來,這次的流放,單修最多吃些苦頭罷了。

可陳安晏此刻的這番話倒是讓他再次不安了起來。

雲南遠在千里之外,那里的情況自己根本無法掌控。

一旦陳安晏擒住了單修,以他為質,那自己在為齊太後辦事的時候便會束手束腳。

一想到此,單文柏也懶得再跟陳安晏多言,立刻拂袖而去。

而他去的方向,正是壽康宮。

想來,他應該是想請齊太後派些侍衛沿途保護單修的安全。

至于到了雲南之後,也只能另尋他法了。

那耶律平見到陳安晏的一番話,竟然能讓大梁堂堂的吏部天官如此緊張,感到十分詫異。

只見他眯著眼楮再次上下打量了陳安晏一番。

可是不管他怎麼看,也看不出陳安晏的身上有什麼奇特之處。

在耶律平被封為北周南院大王的這十年里,他對于大梁朝廷的這些大臣已經十分熟悉了。

他知道這位大梁的的吏部天官雖說有些剛愎自用、任人唯親,可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否則當初先皇也不會封他為顧命大臣來輔佐李彧。

一個是在官場浮沉數十年的大臣,一個是僅僅是初入仕途不到三個月的區區九品官!

他們之間的差距,不言而喻。

也正因為如此,那單文柏剛才的反應,更加讓耶律平覺得費解。

這時候,陳安晏也迎上了耶律平的目光,笑著說道︰「耶律大王今日怎麼只帶了一個人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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