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晏從包袱中取出了一疊東西,交給了陳文錦。
陳文錦接過一看,正是太白居的的房契地契,另外還有不少銀票!
當初為了掩人耳目,這房契地契上寫的都是陳文錦的名字,只不過一直都是由丁堅保管。
而且陳文錦也會在每年年末將太白居的大部分收入都交給丁堅,只留下小部分用作日常開銷。
若是遇上大事需要用銀子,比如說擴建太白居,他也會找丁堅支一些。
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
陳文錦大致一數,這里面竟然有差不多五千多兩銀子。
這已經超過了這十年來太白居總共的收入了!
「晏兒,你這是?」
陳文錦一時之間沒有明白陳安晏的用意。
陳安晏卻是嘆了口氣說道︰「我要去京城,這些便都交給你們了!」
其實在這些年里,陳文錦並不是沒想過要霸佔太白居!
他窮苦出身,所以將銀子看的很重。
特別是後來,太白居的生意越來越好,每次年末給丁堅交錢的時候卻讓他倍感失落!
其實他也不是想要買什麼名貴之物,但他就是想要銀子在手里的感覺!
相比之下,劉翠兒要理智的多!
她知道自己丈夫的心病,所以也多次勸導!
所幸後來安辰出生,兩人把心思都放在了安辰身上。
而且,自安辰出生之後,丁堅每年也給他們多留了一筆銀子。
再加上陳文錦也知道丁堅不好惹,雖然動過心思,但也只限于動心思而已。
若真的將丁堅惹惱了,別說太白居沒了,恐怕自己一家也都會沒了!
可如今陳安晏竟然將這房契地契還有這五千多兩銀子都給自己,雖然心里確實很想要,但也知道不妥,連忙又塞到了陳安晏的手里,說道︰「這太白居本就是你丁叔的,還有這銀子,你要去京城,身上帶些銀子防身總是好的!」
陳安晏卻又推了回去︰「太白居要擴建,需要銀子和房契地契!」
「這……」
陳文錦倒是有些猶豫了!
陳安晏說的不錯,太白居擴建之事已經耽擱了幾年,如今安辰也大了,是時候準備動工了!
而若要擴建,那必然要用掉不少銀子!
雖說不至于要五千兩這麼多,但至少也要兩三千兩!
建完之後再憑著地契和原來的房契重新辦理新的房契!
所以陳安晏可以說考慮的十分周到!
「只是……」
陳文錦還想推辭,夫人卻說話了︰「晏兒既然都這麼說了,你便就收下吧。」不等陳文錦說話,劉翠兒對著陳安晏繼續說道︰「此去京城,路途遙遠,你丁叔不在了,你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身子好些了,就多回來看看……」
劉翠兒說著,眼眶卻是紅了起來。
雖說最近幾年跟陳安晏有些疏遠,但夫人心里對他的病還是十分在意的!
每次丁堅請了大夫回來,診治之後,她也總會去詢問大夫陳安晏的情況如何。
雖然不是親生骨肉,但是經過這十多年的相處,她也將陳安晏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一想到馬上要分開,
心里就十分不舍!
陳安晏見到夫人如此,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此去京城事關重大!
不光是要輔佐李彧,更要查出自己的身世。
雖說不知丁堅為什麼突然相信那位薛神醫能治好自己,不過自己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
若是繼續留在太白居,說不定那些黑衣人還會來找他!
只是一旁的喜兒听了卻十分疑惑!
在他看來,這太白居自然都是老爺夫人的,可那房契地契為什麼都在大少爺手里?
而且大少爺竟然有這麼多銀子,如今看上去,反而是大少爺才更像是東家!
這時候陳安辰也上來包住他的手臂帶著哭腔說道︰「哥,你不要走,留下來陪安辰好不好!」
陳安晏嘆了口氣,模了模他的腦袋說道︰「安辰乖,哥哥走了之後你要要听爹娘的話,好好讀書!」
陳安辰不依,還是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不願松開。
陳安晏無法,只能看向夫人,向她求助。
夫人擦了擦眼淚,拉著陳安辰說道︰「安辰听話,哥哥會回來看我們的!」
陳安辰這才松開了手,不過還是可憐巴巴的說道︰「哥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們!」
陳安晏點頭答道︰「嗯……」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病還能撐多少年!
而且他也看過不少書,歷朝帝位的爭奪都不亞于一場戰爭。
雖說答應了趙公公,但是他卻並無太大的把握。
「大少爺……」喜兒看著陳安晏似乎欲言又止。
陳安晏看著她點了點頭,對夫人說道︰「喜兒是個好姑娘,也莫要將她耽誤了,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夫人雖說此刻臉上還有些淚痕,不過听了陳安晏的話卻是噗嗤一樂,她看了看喜兒說道︰「你一個小孩子,倒是操心起這個來了!」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你放心,喜兒是個苦命孩子,我把她當成自己女兒,一定給她找個好婆家!」
喜兒卻是連連搖頭︰「我不嫁!我要一直伺候老爺夫人,還有……還有兩位少爺……」
夫人卻是笑道︰「傻丫頭,你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陳安晏似乎想到了什麼,對喜兒說道︰「若是你爹再來找你要錢,你就告訴老爺夫人,再若不然,就派人通知謝大人,有官府出面,想必他也不敢放肆!」
「喜兒的爹?」
老爺夫人都很奇怪。
因為喜兒來到太白居幾年,大家都以為她家里只有她一人了,從未听說過她還有家人。
陳安晏便將那日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只不過他將所有事都推到了丁堅身上。
說是丁堅發現了馮筆書,然後跟到了長樂坊教訓了一頓。
丁堅的身手陳文錦夫婦自然不敢懷疑,當初圓月賭坊消失的罪魁禍首說起來正是他們!
想到圓月賭坊的下場,他們心中也不免有些同情那長樂坊。
陳安晏其實原本不想將此事提起,就是怕喜兒覺得尷尬。
只是他又擔心自己走後馮筆書又會過來鬧事!
雖然丁堅已經出手教訓,而且也讓長樂坊放出了風聲,不讓那馮筆書去賭錢。
不過賭徒的心
理不好琢磨,很難猜到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喜兒也沒想到她的事竟然會被丁堅看到,難怪那日之後再也沒見到過馮筆書。
她原本還以為馮筆書手風順,贏了銀子,所以才暫時不來找她要銀子,卻沒想到是丁堅出手!
夫人听後佯怒道︰「你這傻丫頭,有這樣的事為何不跟我們講?」
喜兒卻有些不敢看夫人︰「夫人,我……」
陳安辰這時候卻突然拉著喜兒說道︰「喜兒姐姐不用怕,我會保護你,不讓壞人欺負你!」
夫人見了又好氣又好笑︰「他不是壞人!再怎麼說,他也是喜兒的爹!」
「欺負喜兒姐姐的,就是壞人!」陳安辰氣呼呼的說道!
陳安晏無奈說道︰「好好好,那以後你就要負責保護喜兒姐姐不讓她受欺負!」
陳安辰挺著胸膛,說不出的神氣!
一直到此刻,大家的心情才稍微輕松了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陳文錦突然問道︰「晏兒,你怎麼會跟那些人來府衙?」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李彧和楊雄。
趙公公一行在太白居落腳,而且趙公公還親自「審問」過他們陳安晏的身世以及他身上的那枚玉佩,所以陳文錦對這一行人印象極為深刻!
「這個……」陳安晏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如今還不能透露皇上的身份,若是陳文錦知道了最近發生之事,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他們一起來的其他人都被殺了,我帶他們來報官,他們說認識京城的名醫,能治我的病……」
陳安晏如今也只能如此搪塞。
「都被殺了?」陳文錦嚇了一跳,他清楚的記得,趙公公這一行人可是有差不多二十個人!
如今只剩兩人!
陳安晏微微點了點頭︰「嗯,都被殺了……」
陳文錦依舊有些不解︰「那謝大人……」
「那個少年是京城一個大官的公子……」
陳安晏知道陳文錦會問剛才他們闖進書房的時候,見到李彧坐在主位,所以心生疑竇。
「難怪他們能認識京城名醫……」
陳文錦喃喃自言,隨後他又馬上笑道︰「那確實比留在蘇州好,說不定那些名醫真能治好你的病!」
說完之後又小聲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之前丁堅從哪里找來這麼多大夫……」
「對了!」夫人突然上前問道︰「你丁叔的尸首呢?他說起來也是我們的恩人,我們想給他好生安葬!」
陳文錦也附聲說道︰「不錯,如果沒有他,恐怕我們如今還……」
他突然想到喜兒也在,連忙止住了話頭。
如今,至少在外人看來,那丁堅只是太白居的伙計!
若是讓外人知道,是丁堅出錢開了這間酒樓,在太白居當伙計只是逢場作戲,那麼勢必有人會去挖掘丁堅的真正身份!
到時候恐怕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老爺夫人想要安葬丁堅,陳安晏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丁叔的尸首我會帶去京城!」
「帶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