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父皇,請聖裁(2200 2300訂加更)
王文忠的管家看到老爺臉色大變,心頭一沉,不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家老爺,乃是陛下心月復,九卿之一,執掌御林軍,更是大宗師強者。
在吳國的地位,絕對能排進前十,甚至是前五。
將來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
這些年來,王文忠居氣養體,氣度沉穩如海,哪怕天塌下來了,都能穩坐泰山。
王文忠如此失態的模樣,是管家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封信中,到底寫了什麼,能讓老爺如此失態?
「老爺,這封信……」
王文忠揮了揮手,對著管家說道。
「你下去吧。」
「這封信,不過是些跳梁小丑的鬼蜮把戲。」
王文忠臉色恢復平靜,語氣澹然地對管家說道。
管家雖然心中依舊有些困惑,但還是听從王文忠的命令,離開了書房,並且告戒下人,老爺今日心情不好,不準靠近書房。
等管家離開之後。
恐怖的怒火,從心中升起,直沖雲霄。
這份怒火之恐怖,似乎要將整個王府都燒成灰盡。
「落悲秋,你居然還敢出現!」
「既然還敢拿當年的事情來威脅我!」
「你好大的膽子!」
王文忠眼神之中,殺機宛如實質,似乎要凝聚成一柄尖刀似的。
信件上的內容,王文忠怒發沖冠。
信件中,落悲秋說自己的小妾得了重病,需要千年人參治病。
要求見一面,並且命令他準備一株千年人參,否則就要曝光二十五年前廣陵的事情。
王文忠身為大宗師強者,吳國九卿之一,哪里受得了這個氣。
「落悲秋,這是你自己在找死。」
「當你,我去殺你滅口,你跑得快,沒抓到你。」
「沒想到,時隔二十五年,你竟然還敢在我面前現身,是以為我提不動刀了嗎?」
王文忠怒極而笑。
他感覺非常的好笑。
是誰給了落悲秋的膽子,讓他敢于敲詐自己。
難不成是色迷心竅?
為了救他心愛的小妾,連命都不要了?
雖然心中有諸多困惑,但是王文忠沒有懷疑寫這封信的人。
王文忠不動聲色,平素怎麼樣,今日就怎麼樣。
一切如常。
王府的下人侍女們,全都沒有發現王文忠的異常。
就連王文忠最疼愛的小妾,也渾然不知。
直到夜幕降臨,月掛樹梢。
王文忠才換了一身低調的衣服,前往信件中約定的地點。
「明玉樓!」
「就是這里!」
「三里之外,就是懸鏡司。」
「呵呵!」
「以為懸鏡司就在旁邊,我就不敢動手了嗎?」
王文忠眼中殺機凜冽,宛如萬年玄冰一樣寒冷。
他神念掃過四周,確定沒有外人之後,便走進明玉樓。
在明玉樓中,他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落悲秋!
二十五年未見,落悲秋的身形略微有些變化,但王文忠還是能夠認出,眼前之人,就是他的心月復大患落悲秋。
「落悲秋,你居然還敢在我面前現身?」王文忠冷哼一聲。
落悲秋轉過身來,神情澹然,似乎絲毫不畏懼王文忠這位大宗師。
「我為何不敢?」
「你不怕我殺了你?」
王文忠冰冷的眼神,宛如兩柄利劍,直插落悲秋的胸口。
對于王文忠的威脅,落悲秋卻視若無睹。
「我既然敢見你,自然做好了萬全之策。」
「如果我今日不能或者走出明玉樓,明日當年我幫你偽造信件,污蔑廣陵郡守勾結邪教的事情,就會送到三公九卿的手中。」
「到時候,你必死無疑!」
「王文忠,我勸你還是與我合作。」
「區區一株千年人參,對于你這個九卿來說,九牛一毛罷了。」
「為何要為了九牛一毛的東西,與我拼個魚死網破呢?」
「更何況,當年我幫你偽造廣陵郡守的筆跡。這件事情一旦暴露,我也沒有好果子吃!」
「因此,我們是同一根稻草上的蚱蜢,相互幫襯才對,不應該相互拆台!」
落悲秋的提議,很有誘惑力。
如果是普通人,說必定就被落悲秋說動了。
不過王文忠不是普通人。
他心狠手辣。
為了自己的前途,能大膽到給廣陵郡守潑髒水。
踩著廣陵郡諸多官員以及婦孺的性命,平步青雲。
他的性格,豈會受制于一個落悲秋。
雖然在他眼中,落悲秋必死無疑。
但是落悲秋準備曝光他的信件材料,卻讓他有些忌憚。
在拿到哪些信件材料之前,他選擇了與落悲秋虛與委蛇。
「一株千年人參,對我來說,自然是一件小事。」
「但是你如何保證,你不會將當年的事情說出去。」
「我當年幫助了你,也算是同伙之一,難道這還不夠?」落悲秋反問說道。
「不夠!」
「遠遠不夠!」
「那你要怎樣?」
「我只相信血誓!」
「我有一件奇物,能締結血誓,一旦違背了血誓,就會遭受反噬,血液逆流而亡。」王文忠緩緩說道,提出自己的要求。
落悲秋沉吟一番後,點點頭。
「血誓就血誓!」
「我本來就沒有向三公九卿舉報你的念頭,除非是你逼人太甚。」
在落悲秋同意之後。
明玉樓之中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兩人締結血誓,約定絕對不向第三人,透露當年廣陵慘桉的真相。
等締結血誓後,王文忠心中冷笑不已。
血誓之約定了,不能透露廣陵慘桉的真相,但是沒有禁制殺害對方。
等他找到落悲秋的老巢,得到哪些信件和資料後,就能對落悲秋動手了。
二十五年前,落悲秋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是打了他一個錯所不及。
二十五年後,他已經是大宗師級別的強者,落悲秋還想憑空消失?
簡直是痴人說夢!
締結完血誓後,落悲秋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文忠,有一個困惑,懸浮在老夫心頭已經整整二十五年了。」
「當年,你為什麼要勾結邪教,舉行血祭,接引邪神降臨?」
落悲秋的話,讓王文忠忍不住嗤笑出來。
「我勾結邪教?」
「落悲秋,你老湖涂了吧!」
「如果你沒有勾結邪教,為什麼要污蔑廣陵郡守?」
「聯合廣陵郡守一起鎮壓邪教,不是更輕松嗎?」
落悲秋天真的話,讓王文忠忍俊不禁。
他沒有想到,落悲秋居然是一個官場小白,對于官場的規則,一點都不了解。
為了化解落悲秋的警惕性,王文忠倒是非常樂意地給落悲秋上一課。
「你這種三教九流的人物,哪里懂觀察的規則。」
「當年廣陵郡死了這麼多人,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肯定要有人來背鍋。」
「我與郡守素來不和,要是讓郡守平定了邪教,他肯定會讓我來背鍋。」
「我豈能坐以待斃?」
听到這里,落悲秋的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大悟。
「所以,你請我模彷廣陵郡守的筆跡,偽造他勾結邪教的信件。」
「沒錯!」
「不讓廣陵郡守背這口黑鍋,那就只能我來背黑鍋了。」
「更何況,廣陵郡守和郡丞全都死了,平定邪教的功勞,不就落到我頭上了嗎?」
「此等一石二鳥的妙計,你懂什麼?」
王文忠洋洋得意地說出當年的真相,似乎在落悲秋面前炫耀一般。
但緊接著,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王文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王文忠,真沒想到,你是這等狼子野心之輩。」
紀天賜的聲音,突然在明月樓中響起。
在萬籟俱寂的夜色下,是如此的清晰。
「五殿下?」
「你怎麼會在這里?」
王文忠臉色大變,瞬間意識到,他剛才承認自己給廣陵郡守潑髒水的事情,恐怕全被紀天賜听到了。
「落悲秋——你竟然和五皇子走到了一起!」
王文忠心中怒啊!
落悲秋勾結五皇子,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但是更讓他不明白的是,他進入明月樓之前,明明探查過,明月樓中只有落悲秋一人。
紀天賜是怎麼埋伏在一旁的?
他怎麼辦到的?
面對王文忠那如火山噴發一般的怒火和殺機,紀天賜氣度沉穩,波瀾不驚。
「王文忠,有兩件事情你說錯了。」
「哦?我哪里說錯了?」
王文忠順著紀天賜的話說下去。
對于紀天賜口中的兩件事,他完全不感興趣。
他腦海中想的,是如何斬殺紀天賜,並且嫁禍給其他人,而不會牽扯到自己。
「第一,落悲秋根本沒有與我勾結!」
「怎麼可能?」
王文忠下意識地說道。
「孤,說得都是真的!」
「別說勾結了,就連落悲秋,孤都沒有見過。」
「呵呵!五殿下你莫非眼瞎了,眼前的不就是落悲秋嗎?」王文忠冷冷一笑,不明白紀天賜找搞什麼故弄玄虛。
但是下一秒的變化,讓王文忠氣得睚眥盡裂,七竅生煙。
只見落悲秋的身影,噗地一聲,炸裂開來,變成了一團墨汁,落在地上。
「這是……墨獸……」
「準確的說,是墨靈!」
紀天賜澹然一笑。
之前和王文忠交談乃是立下血誓的人,壓根就不是什麼落悲秋,而是紀天賜用畫眉筆畫出來。
紀天賜通過盜一,得到了諸多落悲秋的資料,對落悲秋有足夠的了解,然後用畫眉筆畫出來的。
當然,紀天賜相信,自己畫出來的落悲秋,與真正的落悲秋,必定有諸多不同。
能有六七分相像,就算不錯了。
但是,王文忠也二十五年沒見過落悲秋了。
落悲秋發生一些變化,反而符合王文忠的認知。
要是二十五年,一絲變化都沒有,那才不對勁。
而且,紀天賜利用了王文忠先入為主的念頭。
當他認為約他見面之人是落悲秋,然後又遇到了落悲秋相似的人,下意識就會認為,此人就是落悲秋。
渾然沒有意識到,這個落悲秋,極有可能是假的。
當王文忠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後,他的臉色極為難看,如同雷雨天中的烏雲,能夠擰出水來。
他無法接受,自己居然被紀天賜這個小輩,給算計了。
「那第二點呢?」
「第二點?呵呵!」
「王文忠,孤知道,你心里盤算著,怎麼殺人滅口。」
「但是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因為,你剛才說的話,可不止我听見了。」
說罷,紀天賜右手一揮。
明月樓,突兀的消失了。
原來,這明月樓,也是紀天賜畫出來的。
只是王文忠心急,沒有察覺到而已。
人,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當人在局外的時候,自然能悠悠然的思考琢磨,發現破綻。
但對于當局者來說,焦慮的心情,卻能讓人迷失往日里的敏銳,乃是忽視了一些本該注意到的重要細節。
在明月樓消失之後。
周傾川、張敬宗、李震等人,紛紛出現了。
剛才那一幕,不僅是紀天賜听見了,就連這些三公九卿,也全都看在眼里。
在周傾川的等人出現的瞬間,王文忠心中的諸多盤算,諸多計劃,全都煙消雲散了。
他知道,大勢已去!
只是,他心有不甘。
自己居然被紀天賜這個小輩,忽悠地團團轉。
周傾川看向王文忠的眼神中,充滿了痛恨。
他沒有想到,往日里的同僚,背地中,竟然是這副面孔。
「王文忠,你竟然是這等狼心狗肺之輩。」
「當年,你到底怎麼下得了手?」
王文忠的心狠手辣,出乎了在場之人的預料。
為了甩鍋,居然偽造郡守勾結邪教。
當年因此被斬殺的官員以及他們的親屬,足足有上千人!
上千條冤魂啊!
面對周傾川的質問,王文忠不以為意,冷笑著。
「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
「今日是我輸了!」
「我自願進大理寺的天牢!」
說著,王文忠似乎一副認輸的模樣。
但,紀天賜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因為,以王文忠的性格來看,他絕不是那種主動認輸的人。
九卿的定罪,需要經過孝元帝的同意。
難道王文忠仗著自己是孝元帝的心月復,篤定孝元帝會饒他一命?
紀天賜突然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王文忠的打算。
衛尉卿這個官職,肯定丟定了。
但王文忠的性命,卻不一定。
畢竟他是孝元帝的心月復,若是孝元帝念及舊情,說不定能保住一命。
相反,若是王文忠直接當場暴起,被周傾川等人聯手斬殺,那才是死定了。
想明白了王文忠的算計後,紀天賜直接對著遙遠的虛空中鞠了一躬。
「父皇,請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