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們莫要再做解釋，這幫小輩若是行正常的儒生大禮也就罷了，但你們看看現在這是什麼？！烏煙瘴氣，簡直把我們儒家的顏面丟盡了！」
姚川繼續怒斥。
其余的鄭國大儒皆是滿臉尷尬，甚至有的都老臉一紅，更有的暗自捏緊了拳頭，待會兒一定好生「教育」這幫學生。
「啊……這……」
他們想要辯駁什麼，卻又啞口無言。
大明大靖兩國的大儒雖不用顧及姚川的言論，但同樣面色很是難看。
畢竟都被這樣暗戳戳指認了，哪能當作沒發生？
這其中尤其是大明的曹萬江大儒臉色最黑。
因為在大明，國子監里的儒生明面上都算是他曹萬江的學生。
而現場在那兒磕頭的有一二十人全是他的學生……
如若說哪個大儒最昏聵、最教徒無方，那麼其他人肯定都會指認他曹萬江！
這讓一向好面子的曹大儒怎麼能夠忍受？
「唉！李陽他們平日里還好端端的一副君子模樣，在師長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現在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曹兄你莫要如此嘆息，那幫學生想必是初次見到聖人激動了些，這與你平日教導並無關系。」
「是啊曹兄，你看在場那些小輩基本都在磕頭，又不是光咱們國子監的丟人，再者說了若論人數，還是他們鄭國的最丟人啊！」
旁邊幾名國子監大儒連忙上前安撫曹萬江，其意思都是為了趁機巴結。
若是能在此時刷些好感，下一屆國子監副院長的競選，他們的概率就很大了！
而大明國子監的副院長權力可是極大的，遠非普通的大儒可以相比！
就比如聖人祠堂與亞聖學宮這種浩然正氣濃郁的地方，曹萬江是可以直接住在里面的，這也就導致了他的浩然正氣遠超其余大儒，是大明最有可能入半聖的人物。
而只要成了國子監的副院長，他們就可以每日進去參悟六個時辰，還能夠在文池附近的竹屋住下！
要知道普通的大儒，三日只得有一個時辰進入亞聖文宮與聖人祠堂！
這里面的感悟提升速度，乃是外界的數倍有余！
這也是眾多大儒紛紛討好曹萬江的原因。
不過，與此不同的是，姚川依舊在不停給鄭國大儒鞭尸。
「你們可還記得《聖人集匯》里面所講，雅聖乃是靖國人，雖然我輩文人不分國界只論學識多少，但是雅聖終究是他國聖人，不是我們鄭國的竹聖，我們大鄭的後輩見到雅聖行一次儒生大禮即可，此般接連不斷已有數十次，這像什麼話？！難不成是在表明我大鄭要弱他們靖國？」
「可是姚兄，你學生他……」
這時有一名五十歲左右的新晉大儒弱弱說道。
可還未說完，姚川直接揮手打斷。
「我學生周元明雖然頑劣了些，但憑借老夫多年來悉心教導，自是懂禮節知廉恥，此刻全場文人僅他一人不跪便是最好的證明！老夫一向秉承著嚴師出高徒的原則，你們幾個天天怠惰教徒，如今看看這幫學生還有一絲文人樣子嗎？！」
頓了頓，姚川又接著說道︰「老夫知曉你想要說什麼，元明見到儒聖不行禮這固然不守規矩，但比起那些跪地不起一直磕頭的後輩要強上不知凡幾，況且元明身為皇室的六皇子，需要些皇室的顏面，他一個小輩不下跪倒也可以原諒。」
「不是…姚川兄你誤會我了……」
那名新晉大儒一臉著急，想要說什麼，卻總是被姚川強硬的氣場與態度打斷，搞得他急的原地跺腳。
見他這副模樣，姚川卻是再次不悅，開口訓斥道︰
「你如今已是大儒，乃是眾多儒家文人的表率，怎可如此心急？聖人言︰靜心守欲……」
听得姚川要再次嗦起聖人言，那名新晉大儒頭皮一炸。
關鍵時刻還是李銘站出來，滿臉戲謔嘲諷道︰「呵呵呵，姚川兄莫要把話說的太慢，你且轉身去好生看看你潛心教出來的愛徒元明殿下，如今在干何事？」
姚川聞言眉頭頓時一皺，但嘴上依舊下意識回懟過去︰「老匹夫休要滿嘴胡言，元明乃是老夫的得意之徒，怎會……」
話說一半，姚川就跟卡殼了一樣，噎著嗓子說不出話來，臉色更是跟吃屎一樣難受。
「晦氣！有辱斯文！逆徒！」
大罵幾聲，姚川直接一甩袖袍，扭過頭去，沒臉再看。
「哦？元明小殿下怎麼了？」
其余大儒見此也都紛紛好奇的看向周元明所在的位置。
只見在滿臉黑線的柳貴妃旁邊，周元明直接長跪不起，與那些才子一般無二的一下又一下，用力且迅速的磕著頭，模樣近乎癲狂。
看其嘴型，似乎一邊磕還一邊說著什麼，距離太遠他們也看不太清。
于是幾人又將目光投向姚川。
更有甚者發出一些別有意味的咳咳聲，其中意思好像是在嘲笑姚川般。
而「真香」的姚川此刻面容羞愧，簡直把老臉都丟完了！
剛才他還去訓斥其他人，並且狠狠用自己的愛徒裝了一波，本以為能借此重新樹立起威望。
可結果呢？
這個逆徒身為皇子竟然也做出這般荒唐的舉動！有辱斯文！
時間回到先前，周元明站在柳貴妃身旁，一臉不解的看著青年才子那邊夸張又怪異的舉動。
「母妃，他們這是在做什麼？難不成這樣跪拜雅聖虛影，還能增加他們的浩然正氣不成？還是說這般‘虔誠’許願，聖人就會幫他們實現？」
周元明說這話的時候，帶有戲謔的意味。
但柳貴妃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眉頭緊緊蹙著，對著周元明嚴肅說道︰
「倘若只有少部分這麼做就算了，可其中不乏書香世家、以及高品文臣之子，怎會如此愚昧？這里面必定有問題，元明你身為儒家文人又是大儒學生，如今面見聖人虛影，不說跪拜大禮，怎麼也得行儒生禮，不然壞了規矩，冥冥中聖人也會斷你才氣。」
「母妃所言極是，兒臣這就行禮。」
周元明認同的點了點頭，並拱手彎腰行拜見師長的儒生禮，並非跪拜大禮。
然而下一瞬，他的瞳孔猛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