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搖頭，甩掉腦海里的想法。
他不是曹老板，對別人家的小學沒有興趣。
再說，這個學得花多少錢才能上？不劃算啊，有錢也不是這種造法。
雖然丁修錢多，平時也愛花錢，但他只花自己覺得值得的錢。
學費貴了，他不上。
見丁修搖頭，賈鈴沒有再說什麼，她本來就是開玩笑的，哪里會想過柳濤過來，真要過來了，她們這三瓜兩棗的往哪兒擱。
「修哥，待會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行啊。」
本來就是出來玩兒的，去哪兒吃不是吃，也不趕時間，丁修滿口答應賈鈴。
接下來的時間，丁修一邊看相聲，一邊听賈鈴講解。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小小的一個相聲，從賈鈴嘴里說出來，多了幾分高深的涵義。
下午，賈鈴請客吃飯，在席間，她還說起了相聲圈子的八卦，別說，還挺精彩的。
「如今的相聲圈子，要說名頭最大的，可能誰都能說出幾個名字，但要說風頭最大的，絕對是郭德剛，這家伙前幾年參加過央視舉辦的相聲大賽，我是第一，他第二。」
「其實他的實力很強，當年沒拿第一完全是節目不討喜，最後評委把第一給了我。」
「從相聲大賽出來，郭德剛就自己借錢開了小劇院，叫德雲社，他的搭檔叫于謙，得遇貴人，兩人聯手頻繁上綜藝，上電視刷知名度，接著開專場，日子那叫一個紅火。」
「不過主流相聲可不待見他倆，最直接的一件事應該就是拜師了，老郭不得人心，嘴巴又毒，樹敵太多了，他剛拜師那會，師傅的門檻都被人踏破，全是阻止的。」
「老郭也沒閑著，天天拿這幫人當材料放在台上埋汰，說人家流氓，孫子……那叫一個損，這些年，郭德剛把同行都得罪差不多了。」
「那些同行也不甘示弱，有次還跑去承天門那邊靜坐，說是要舉報老郭，當時把事情鬧得紛紛揚揚。」
丁修听笑了︰「得罪這麼多人，他還能混下去，也是一個奇跡。」
「害，也就是我們這個圈子小。」賈鈴道︰「相聲圈不比娛樂圈，娛樂圈太大了，我們這個圈子小，門派又多，沒有一個統一的話事人，也沒有官方介入，平時大家都是各自為政，出了事就是打嘴炮，誰都奈何不了誰。」
在娛樂圈，得罪了那幾個大導演就不用混了，人家一句話，多少劇組都不敢用你。
能量大的還能和光電那邊打招呼，反正有你好受的。
能量稍微小一點的也有自己的圈子，人家在小圈子里放話說不用你，說你壞話，無形之中你都不知道要失去多少資源和機會。
相聲圈子不一樣，你再牛的大老，也只是管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管不到別人頭上。
相聲這行，租個小門面就是一個小劇場，隨時賣票，實在不行大街上整個地攤就能開工。
相聲的頂頭部門是曲藝協會，听名字就知道管的有多寬泛，平時很少介入個人恩怨，不怎麼起作用屬于。
所以這些年郭德剛和曲協的姜坤鬧得這麼僵硬，也沒見他出什麼事。
「老郭能有這麼紅火，其實也是靠吵架吵出來的，很多觀眾認識他都是看他跟人罵街喜歡上他。」
賈鈴羨慕道︰「看得我心癢癢，有時候都想拉一個人出來對罵幾句，增加人氣。」
郭德剛這些年的素材包袱，不少跟罵人有關，上到貪官污吏，下到同行娛樂圈，這家伙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罵。
「這個我熟，叫什麼，抄CP是吧。」丁修說道。
每次影視劇要播的時候，播出平台為了熱度都要搞點事，一般都是把男女主演拿出來講故事。
別說，效果杠杠的，觀眾八卦之心強烈得很。
賈鈴道︰「差不多意思。」
罵人有風險，她想紅，更怕死。
君不見郭德剛得罪多少人，晚上都不敢走夜路，就怕被人套麻袋敲悶棍。
如果殺人不犯法，他估計死幾百次了。
「那我得去看看。」
丁修來了興趣，對郭德剛這號人物有點好奇。
匆匆吃完飯，打听到德雲社的地址，丁修讓趙麗影買票，他特意挑了一場郭德剛的節目。
入場後，剛坐下，旁邊傳來咦的一聲。
「你怎麼來了？」
同樣是戴口罩的吳驚對著丁修說道。
丁修好奇︰「你怎麼認出我的？」
吳驚指了指趙麗影︰「我眼楮又不瞎，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你，不過你算是來著了，郭德剛的票不好買。」
「你是他的粉絲？」
「差不多，以前在港島打拼，沒少听他的相聲度日，挺有意思的，如今的相聲界，他是這個。」
評價起郭德剛，吳驚豎起大拇指。
如果相聲有歷史的話，百年後，郭德剛估計會有單獨一頁。
這是個奇才。
當今社會，其他相聲同行說的還是百年前的老段子，吃老本。
他倒好，不斷創新，天文地理，社會，時政，男女情感，國外新聞，全都融入到新的段子里。
傳統相聲一共一千多段，到現在能用的，常用的就那麼一兩百段。
觀眾都听膩歪了。
但這些年，郭德剛自己編的段子就不止一兩百，每次听他的專場都能听到新段子，這也是大家為什麼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另外就是他敢說真話。
什麼現象都敢諷刺，這點深受老百姓喜歡。
「有意思。」丁修翹著二郎腿坐下，靜靜等待開場，突然，眼光瞟到吳驚旁邊還有一個女人，這才笑道︰「這不是嫂子嗎，不好意思，沒注意。」
吳驚旁邊是見過兩面的謝楠。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過年的時候，才過去幾個月。
「修哥好。」謝楠揮手打招呼︰「沒事，你們聊開心就好。」
眨了眨眼楮，吳驚道︰「你嫂子最近工作任務重，改天你上她節目捧捧場。」
「沒事，不……」
「小意思，我回頭讓經紀人把檔期空出來，到時候通知嫂子。」
「那多不好意思，真的謝謝了。」
主持人也有KPI，謝楠身上也是有任務的，最近她的節目收視有點低迷，需要拉點收視率，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幾個人氣旺的藝人過去暖場。
吳驚能把丁修叫過去錄一期專訪，不用想都知道到時候觀眾多。
「都是自己人，客氣。」
錄個節目花不了多少時間，丁修也不是答應了就要馬上去，等時間空出來去一趟問題不大，就當是少睡一個午覺。
既能給吳驚面子，也能給謝楠臉面，舉手之勞。
「來了來了，開始了。」吳驚指著台上說道︰「那個小黑胖子就是郭德剛。」
丁修定楮一看，別說，長得確實挺黑的，個子也不高，頭上頂著一個寸頭，看著就有喜感。
吳驚笑著解釋道︰「相聲這行和我們不同，演員不能太帥，長得丑，滑稽，不開口就能讓人笑，那就成功一半了。」
細數近百年的相聲大師，沒一個長得帥的。
相聲大家侯老爺子也是一樣。
觀眾進入劇場，要的是開心，你長得帥有屁用，都是大老爺們，誰看你帥？
帶著女朋友一起來的，看到帥哥，女朋友倒是開心了，你自己開心嗎？
「也不一定吧。」丁修把手放在膝蓋上，看了看周圍，說道︰「說到底市場是由觀眾決定的，我們這一批人終究會老去，將來看相聲的觀眾年輕人的佔比越來越大，或許哪天台上也有帥哥說不定。」
相聲行業丁修不懂，但有些道理是和娛樂圈相通的。
都是觀眾決定市場。
以前娛樂圈紅的是中生代，因為那會主流觀眾就是三四十歲大哥大姐。
後來小孩子長大了，開始喜歡年輕帥氣，長得漂亮的明星，年輕藝人成為主流。
相聲界現在之所以喜歡丑的演員，說到底還是中老年觀眾多，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的審美。
以後年輕觀眾培養起來了，她們或許會喜歡年輕帥氣的相聲演員也不一定。
「有道理。」吳驚點點頭。
台上，郭德剛笑呵呵的和觀眾打招呼，聊起了天。
目光中掃過台下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多看了丁修幾眼。
「謝謝，謝謝朋友們，看見你們我打心里就痛快，這個演員大家都知道，驢謙，在相聲界……」
「不不不，我叫于謙。」
「于？」
「哎，對了。」
「馬戶驢嘛。」
「哈哈哈哈。」
郭德剛一開口就惹得觀眾哈哈大笑，和搭檔于謙一唱一和，沒幾秒就響一個包袱。
從頭到尾，笑聲就沒停過。
說著說著，還扯上了歌詞，把崔健都整進去了。
「看過古惑仔嗎，看過吧，對對，就我們一塊的，那黑社會，洪興知道吧。」
「知道。」
「我就是洪興的，不過我不是總部，我是分社，我牛欄山的，他們洪興，我牛欄山。」
「二鍋頭？兩瓶？」
「什麼叫兩瓶，我們那組織，你以後有事用得著我啊。」
「我什麼事用得著你？」
「我黑澀會，你看我穿的多黑。」
「我也是黑的。」
「你這是我照的。」
……
丁修看得樂呵，嘴巴也沒停過，怪不得郭德剛得罪這麼多人還能屹立不倒，確實有兩把刷子。
哪怕不懂相聲，他也听得出來，台上二人的節奏掌握得很好，台風扎實，該讓觀眾笑的時候，一點都不含湖。
即便是包袱沒響，也不見有任何慌亂，甚至還能通過和觀眾互動帶起氛圍。
三十分鐘後，一場相聲說完，台上兩人鞠躬謝幕。
丁修這邊也準備離開了。
剛起身，一共穿長袍大褂的年輕人跑過來，鞠躬道︰「丁老師，我師傅想請你去後台坐坐。」
「你師傅是？」
「就是台上剛剛那位，郭德剛郭老師。」
「是他啊，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改天吧。」
「好 ，您慢走。」
後台，郭德剛等了一會，得知丁修有事走了，他嘆口氣。
搭檔于謙月兌掉大褂，穿著白色T恤在抽煙︰「至于嗎你，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郭德剛坐下，說道︰「說起來我和丁修許多年前有一面之緣，那時候我為了幾千塊錢在電視台的一檔綜藝櫥窗待三天三夜，餓的受不了，精神快崩潰的時候，看到人群中一輛黑色的大眾車經過。」
「當時丁修坐在後排，看了我一眼，我也看到他了，你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感觸良多啊，我告訴自己，將來也要買車，要混出人樣，像他一樣，可以說，當時的他是有激勵我的。」
「今天听說他過來了，我想見見，聊幾句，可惜，沒機會。」
于謙嘴角抽搐︰「虧你記性真好。」
多年前匆匆一面，話都沒說過還能記得這麼清楚，服了。
不過老郭當年被鎖櫥窗幾天幾夜，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這種經歷，想忘記都難。
……
回到北平第二天，丁修接到張藝某電話，讓他再去一趟鳥巢。
這一次，見的人有點多，除了總導演，副導演，還有總教練吳兵。
「你把劍法耍一下，多來幾種，我們挑選最適合的一種，不行的話讓吳教練教你幾套……」
又要重新演示，丁修沒有一點不耐煩，相反，心里欣喜。
這說明什麼，成了啊。
本來就是抱著試試的想法，沒想過成功，沒想到還會有後續。
奧運會開幕式，在全球人面前展示武功，臥⺪，牛逼大發了。
態度端正，屏氣凝神，丁修開始展示劍法，快劍，慢劍，醉劍，難度高的，殺傷力強的，漂亮飄逸的，中正平和的，他都來了一遍。
看完，張藝某朝著吳兵看了一眼，想詢問一下意見。
「他的功夫，我自愧不如，簡直就是行走的武術教科書。」吳兵苦笑。
听到是面試丁修，他不想來的。
指點誰都可以，指點丁修，這不是鬧嘛。
他自己都不是丁修對手。
人家是誰，武術宗師啊。
「吳教練，那從你的專業角度出發，你覺得哪一套好點？」
「都好，各有各的長處，主要是看張導你的需求，主題是什麼……」
沒想到問了個寂寞，張藝某郁悶，不過就像吳兵說的，各有各的好，得看整體主題才能挑選。
「丁修，再來一遍，這次我們用攝像錄下來，到時候開會決定用哪一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