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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年夜飯(求追讀)

「斗蛐蛐?」

王忠突然一笑,「徐通政,要說起來,早些年俺十來歲的時候,就到處抓蛐蛐,那時候一只極品的好蛐蛐,能換五斤細糧,有一年俺連抓了兩只,換了十斤面,俺娘給俺做的手 面,別提多香了……現在封了侯,頓頓都是粳米白面,反而吃不出味兒了。」

徐景昌一笑,「不是面不香了,是心大了。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靖安侯要是能收收心,沒準日後還要廣大的前程。」

徐景昌說著,已經打開了蛐蛐罐子,撿了一根草棍,挑逗起蛐蛐來。

王忠怔了片刻,也嘆口氣,「你這話說得對,可也不對。誰不想過得更好,吃盡穿絕,錦衣玉食?滿朝文武,又有幾個真的能清廉自守,分文不取?就說這幫讀著聖賢書的,口口聲聲為國為民,可私下里貪了多少?我跟他們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徐景昌也沒反駁,而是笑道︰「靖安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畢竟公然敗壞國法,實在是說不過去。如果能做點生意,大發利市,也是不錯的。」

王忠頓了頓,無奈苦笑,「話說得容易,可俺一個大老粗,什麼都不會,還發財?別賠了就好。」

徐景昌笑道︰「那也沒事,我還辦了處學堂,培養了不少人才。這都好幾個月了,等我出去,就準備大展拳腳,靖安侯有沒有興趣參加?」

王忠眼珠轉了轉,突然一笑,「俺這人腦子不太好使,又魯莽沖動,俺要仔細想想,弄清楚里面的利害輕重……徐通政不會怪罪吧?」

徐景昌道︰「怎麼會,拿什麼開玩笑,也別拿真金白銀和身家性命開玩笑……咱們當官的,要學會三思。」

「三思?」

「對,就是思危、思退、思變。」徐景昌笑呵呵說道。

王忠眼前一亮,忙探身道︰「徐通政,你能說得仔細一點不?」

「可以,所謂思危,就是要看清楚危險在哪,高官厚祿固然顯赫,,但高處不勝寒,明槍暗箭,十面埋伏,看不清危險,一腳踩進去,就要丟了這條性命,所以為官的第一步就是思危。」

王忠想了想,點頭道︰「對,我就是看不清危險,一下子進了天牢,幸好陛下寬仁,不然就沖我沖撞官署,放在洪武朝,估計就人頭落地了。」

徐景昌笑道︰「這就是思危,第二步是思退,看清楚了危險,就要避開危險,趨利避害,人之常情。要退到別人看不見你的地方,好好養精蓄銳,觀察局勢,反躬自省,把里里外外都想清楚了。」

王忠用力頷首,「這話更對了,等我出去,就閉門反思,好好想清楚。」

徐景昌繼續道︰「第三步就是思變,原來的路走不通了,就要選擇新的路,打開新領域,拓展新空間。在原來那條路咱跑不過別人,不用硬撐著,大可以換個賽道。打不過就躲開不丟人,畢竟這京城雲集了整個大明朝的聰明人,勝不過他們,理所當然。被人當成猴子耍,也是情理之中。你說是不是?」

王忠一陣遲疑,突然回頭,看向了夏原吉的房間,忍不住咬了咬牙。

沒錯,雖說是徐景昌最後彈劾他,把他送進天牢,但真正壞事的人是夏原吉,他還拉著殿下去的,擺明了是把自己當成那只雞了!

真是可惡透頂!

「徐通政,做生意的事情不說,往後俺王忠要多上門請教,遇到什麼事情,還請徐通政指點。」

徐景昌笑道︰「好說,我年紀小,性子直,有時候口無遮攔,也請靖安侯擔待一二。」

王忠連忙一笑,「徐通政客氣了,要說起來,你們徐家才是將門勛貴之首,我們這些人,不過是千戶百戶出身,僥幸跟著陛下,才有了今天,哪里比得上幾十年浴血奮戰,打下大明江山的開國功臣。從徐通政身上,我就看出了你們家的厲害之處,俺服氣了!」

不得不說,人到了牢里,智商和情商都在快速提升。

不久前王忠還要入夏原吉的娘,當堂痛罵……現在都學會奉承拍馬了。

徐景昌在大牢里面,日子不能說難過,只能說除了不能出去,跟家里頭也差不多了!

上好的絲綿被睡著,清水不斷,火爐燒著,宮里送來了六安茶,西湖龍井,徐皇後不舍得佷子受委屈。

怕他著涼,還把朱棣獵的一張豹皮褥子送了過來。

朱瞻基這小子也算是良心,在送了一條魚之後,就成天帶著海東青過來。

然後徐景昌的手邊,什麼東西都不缺了。

松子、果干、灶糖,宮里民間的點心,燒雞,烤鴨,豬頭肉……擺滿了桌桉。

這還不算,各種新鮮的蔬果,雞魚鴨肉,全都一股腦送進來。

徐景昌這家伙廚藝還真不錯,煎炒烹炸,刀勺亂響。

愣是把坐大牢弄成了舌尖兒上的大明。

他在里面做菜,王忠給他打下手,做好之後,兩個人一起吃。王忠雖然貴為侯爵,但是在靖難之前,名不見經傳,也沒享受過什麼。

自從領教了徐景昌的手藝,他是五體投地,每頓吃得干干淨淨,連一點湯底兒都不給那些人留。

六部尚書,朝廷重臣,個個咬牙切齒,看著他們倆大吃二喝,掐死他們的沖動都有了。

尤其是王忠,還拿著炖了一個半時辰的冰糖肘子,跑去夏原吉面前,大吃大嚼,吧唧吧唧,吃得滋滋有味。

這可把夏原吉氣壞了,卻也沒有辦法。

畢竟他沒有皇後姑姑照顧,也沒有皇孫送吃的……不光他沒有,朝臣們也都沒有。

大家伙只能啃著發黑的硬餅子,喝著沒有一滴油的菜湯,巴望著徐景昌那邊,流出長長的口水。

他們算是知道了,坐牢不是最苦的,最要命的是人家坐牢如同度假,自己坐牢度日如年。

這滋味比凌遲還難受。

眼瞧著到了年三十,朝臣們再也忍不住了。

士可殺,不可辱!

死到臨頭,還有一頓好飯,憑著我們的地位,又沒有明白定罪,就這麼關著,不給吃不給喝的,還不如一刀殺了我們痛快。

群臣大怒,扯著脖子嚷嚷。

經過了半個時辰的叫罵,大牢方面終于開恩了,送進來一個罐子,打開之後,里面都是老腌蘿卜,也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上面還漂著一層腐臭的東西,散發出二十年不洗的臭腳丫子味。

看到這一幕,群臣徹底破防了。

欺人太甚!

隨後蹇義、夏原吉、宋禮、劉,大家伙彼此看了看,一起朝著徐景昌的房間而來。

王忠本來還在捧著肚皮休息,琢磨著年夜飯吃什麼。突然就感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氣,他一個翻身站起,三步兩步,沖到了徐景昌的房間前面,怒視著群臣。

「你們干什麼?」

這幫人眼珠子都紅了,「靖安侯,別看你是武將,但你沒有盔甲兵器,又只是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人,事到如今,也只有魚死網破,把你們倆打死算了!」

王忠下意識咽了口吐沫,「你們不怕陛下雷霆之怒嗎?」

「怕!但是法不責眾,鬧到了這一步,我們什麼也不在乎了,陛下總不能把六部九卿都給殺了。徐通政,這都是你逼我們的!」

說話之間,這幫尚書侍郎,竟然紛紛拿起了板凳馬桶,大有一擁齊上,把徐景昌拍碎的勢頭。

徐景昌臉色也變了,壞了,憤怒的朝臣能干出什麼,還真不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

「蹇尚書,夏尚書,你們不能欺負小孩子,大過年的,一切好商量……要不我請客,請大家伙吃年夜飯,我親自掌勺,如何?」

听到這話,幾個人的臉色稍微好點。

可是後面的侍郎古樸突然怒道︰「不成,就那一只海東青,能帶來多少吃的?我們這麼多人,要吃就一起吃,要不就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那幾位臉色剛剛緩和的尚書大人,此刻也冒汗了。

壞了,群情激奮過頭了,當真不好收拾。

就在這時候,大牢的牆頭突然出現了一道黃色身影,發出一聲聲興奮的吠叫。

徐景昌很熟悉,連忙分開眾人,從自己的房里沖到院子。

大黃馱著兩袋子食物,從牆頭沖下來,直接跑到了徐景昌的面前,還拿腦袋蹭了蹭徐景昌的大腿。

「好狗啊!你可救了我的命了!」

徐景昌眼淚都下來了,趕快拿下食物,又對大黃道︰「辛苦你了,再跑幾趟,有多少東西,都給我運進來。」

隨後徐景昌扭頭看著眾人,高聲道︰「別嚷了,都有份!都有份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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