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能成功嗎？」
「這之前又沒試過，第一次就用在他們身上，成功率很低的。」老人無奈地說道。
「可是，還會有其他辦法嗎？要是都沒事，我們把18年的那四個機器人一收，再把他們放回去就完事了。」他面前的全息影像里的老人也十分無奈。
「可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只能賭一把了。」老人說話的語氣里帶著決心。
「三個人，希望不要出什麼事。畢竟，這與轉移靈魂沒有什麼差別了。」他說著又嘆了口氣。
「對啊，之前我們都只是整個人穿越時間，可他們要經歷的，可謂是靈魂穿越。」老人說著又撇了撇嘴，表示這事兒並不容易。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開始？」
「吃了早飯後。」老人回答道。
「你準備把他們送到什麼時候？」他又問了一句。
「我想，再給他們一次選擇的機會。」老人緩緩開口道。
「選擇？你知道的，這好幾個月的記憶他們是不可能保留下來的。」他連忙提醒道。
「我知道。」老人有一點點不耐煩，接著繼續解釋道，「你不是還說過嗎？人腦就像電腦。」
「所以呢？」
「那為什麼不能在他們腦子里設一個鬧鐘呢？」老人忽然抬起了眼楮，看著他說道。
「喂！為什麼時候動身啊？」忽然，從門外傳來了小陳的聲音。
「你先去吃早飯吧，我等會兒就來。」老人回答道。
「你……」他欲言又止，「這次就隨便你吧。」說完，便從他的眼前消失了。
「都準備好了嗎？」老人走出了門去。
「準備好了。」老婦人點了一下頭，接著又轉移了話題，「先去吃早飯吧。」
「所有工作都做好了嗎？」老人又問了一次。
「做好了。」老婦人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所有。」老人又重復了一次。這對話听得小陳雲里霧里的，他也只能一臉懵逼地看著這兩個人說著他听不懂的話。
「做完了。」老婦人的不耐煩忽然消失了，似乎是理解了他的擔心。
「那就好。」老人重新低下了頭去，準備吃早飯。
……
柳耀溪只感覺自己身體一抖，從睡夢中醒來了。他閉著眼楮，用著自己都不清楚的姿勢頹廢在床上。
第二天了嗎？柳耀溪閉著眼楮想道。他依然閉著眼楮，從醒來到現在他全身上下還未挪動過一下。逐漸，他的意識恢復些了，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其他部分。
今天，就是他們說送我回去的日子了。柳耀溪一邊想著，一邊有些艱難地坐起了身。好困吶。想著，他又倒了下去，仿佛每日早晨的我們。
柳耀溪繼續閉著眼，還未睜開過，他還在回憶著過去的日子。他還在奢望著，睜開眼來並不是這個房間，而是自己的房間。睜開眼後會听見手機的鬧鈴，听見手機收到信息，接著他會伸出手去在床頭模索著自己的手機，拿起一看，是雲飛羽，夏夢幽或是葉鳳蘭。
更好是一通電話，接起來一听便是那熟悉的聲音，可能會是問候，可能會是吐槽，也有可能會是開著玩笑的謾罵。
柳耀溪還在欺騙著自己，相信奇跡出現，即使他的內心深處已經沒有期待了。他猛地睜開了眼，看見了天花板。柳耀溪看見了，這不是他房間的天花板，他還在這個房間里，他還在這個所謂的現實里。
柳耀溪看見的是金碧輝煌的天花板，就連那燈看起來都比他這整個人值錢。可是柳耀溪的內心毫無波瀾，並不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而是他感覺自己的內心已經不會再有波瀾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得面對現實。
柳耀溪再一次坐了起來，眼前果然還是昨晚睡前的景象。安安靜靜的房間，依舊還面對著他的轉椅。
果然還是現實嗎？柳耀溪又低下了頭，閉上了眼。又緩了緩，隨後才起床換好了衣物走進了廁所。
昨晚上給柳夢媱聊了這麼久，雖說開始時情緒有些失控，不過後面都還好了，總的來說還是友好而又歡快的。要問昨晚柳夢媱什麼時候離開的，柳耀溪還真回答不上來。別說什麼時候回去，就連柳夢媱什麼時候進來的柳耀溪都說不清。
當時的柳耀溪情緒確實激動，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柳夢媱竟會因為這原因來找他談心。
柳耀溪洗了個臉，頓時感覺有了精神。
不管怎麼樣，那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式，人總是得向前看的，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的悲傷中。這道理柳耀溪當然懂，誰不懂？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呢？
想到這里，柳耀溪抬起眼來，又看了看鏡子，他似乎看不清自己了。在他眼里，鏡子里的自己，眼楮已經死去了，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只是在鏡子里矗立著，死死盯著他。
柳耀溪連忙眼楮一眨，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看見了鏡子里眼神有些驚恐的自己。剛才，那是我嗎？柳耀溪忽然對自己問道。原來，我已經死了嗎？
柳耀溪將洗臉帕隨意地往洗漱台上一扔，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廁所。他伸出了左手，低頭去看了看，隨後又嘗試著動了動它。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勁。柳耀溪又動了動，確定自己確實還是自己，依舊待在這個沒有什麼可以使他留戀的世界。
也不知道他們能有什麼辦法。柳耀溪想著又撇了撇嘴。
……
今天就該回去了，是不是應該列個計劃什麼的？柳夢媱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發呆。還是算了吧，反正計劃趕不上變化。柳夢媱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走出了廁所。
這也算是出差了大半年了吧，也該回家了。柳夢媱環視著這個房間，想道。只可惜，有些人卻回不去了，永遠。
……
沒過多久，四人便又都坐在了各自房間里的餐桌上，沉默地吃著早餐。
那三人不約而同地吃得很快，他們根本就等不及了。他們只想快點做出行動，離開這里，回去，回到屬于他們的世界，或者說是他們屬于的世界。在這里，能感受到的只能是悲痛。
即使沒有了奇跡，可都還在欺騙著自己。
三人很快就吃完了早飯，隨後便只是呆坐在各自的房間里等待信號。
「走吧。」只是冷漠的兩個字。雖然是已經听習慣了的聲音，不過三人還是感覺十分不一樣。
柳耀溪起身，走出了房間，看見了對面的「夏夢幽」和「雲飛羽」。
「走吧。」「雲飛羽」淡淡地開口道。柳耀溪和「夏夢幽」沒有說話，只是緩緩邁出了腳步。
「還是在那里，找得到吧？」那滄桑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三人對視了一下，沒有說話，接著往前走去。
他們又走進了這隧道，這通道他們進進出出已經不知多少次了，可這一次，是最後一次。
三人依舊沉默著，像是沒有目的一般，行尸走肉般地往前走著。等他們都走過了快一半的路程時，柳耀溪忽然停了下來。他忽然想起來了他們好像少了一個人︰柳夢媱呢？
前面的二人也感覺到了後面的那個人停下了腳步，于是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柳耀溪，眼神里滿是詢問︰怎麼了？
柳耀溪的大腦快速轉動，這才反應過來柳夢媱應該算是和那群人一撥的，而並非他們。
柳耀溪依舊沒有開口，只是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接著示意他們繼續往前走。
沒花多久的時間，他們便看見了那道白光，熟悉的白光。他們現在意識到了，離那里不遠了。不過，他們還得經過那里。起初，「雲飛羽」還愣了愣，稍稍停了停腳步，不過很快又恢復了，裝作沒事一般，繼續向前走。
盡管「雲飛羽」裝作沒事人一般，不過柳耀溪和「夏夢幽」都知道「雲飛羽」的心理，只是比之前的情感更強烈。
柳耀溪跟在後面，看著前方的白光前進著，還時不時地瞟一瞟「雲飛羽」，他能體會「雲飛羽」的感受。
他們依舊無法躲過，來到了這充滿悲痛的地點。就在昨天，在這里，他們失去了一位戰友。而對「雲飛羽」來說，失去的就不僅僅是戰友了。
剛踏進這里時，「雲飛羽」無意識的朝那一片廢墟看了看，那已經塌了的門，雖然已經看不出來那是門了。
三人還是先環視了這里，這白色的大房間依舊是一片狼藉，畢竟才過一天。回憶一下子就從三人的腦海深處涌來，那每一個細節，每一次感受，每一種想法，都快速地在他們的腦海里閃過。
柳耀溪還記得自己的那一發激光；「夏夢幽」還記得那一顆子彈；「雲飛羽」還記得那一次爆炸。
「夏夢幽」第一個反應過來，再不離開，也許他們就會繃不住了，特別是「雲飛羽」。于是她第一個邁出腳步，朝邊的那個門走去。柳耀溪看了看「夏夢幽」，又看了看這邊的「雲飛羽」，依舊沒有打破沉默，邁出了腳步，走了出去。
過了半晌，「雲飛羽」才回過神來，還是忍住了眼淚與情緒，跟了上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