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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山月復中的石室。

隨著陳珩退出了一真法界,石室居中的蒲團上,他的真身也緩緩睜開了雙目,兩束湛湛精光大放,長明如燭。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陳珩側目望去。

洞府外依稀傳來了某種小獸的叫聲和抓咬聲,而且從聲音來看,似乎不只一頭,而是一群。

「嚶嚶、嚶嚶、嚶嚶嚶~」

未過多久,那群小獸又叫喚起來。

而且這次,洞府還傳來撞擊的動靜,冬冬作響。隱隱約約中彷佛帶著股吃痛的嘶叫,好不熱鬧。

「蠢貨。」

陳珩面上泛起冷笑,心下也微微一定。

他剛開始還疑心是晏平不顧門規戒律,不遠千里,跑到闌粱城來找他尋仇了。

故而在他寬袍大袖下,左手已是扣緊了雷火霹靂元珠,只待一個不妙,就要將這枚珠子直接打出去。

便是會損耗胎息,也顧不得了。

但听這動靜,明顯是群生了靈性的小獸在聚眾鬧事,而且,還是群不怎麼聰明的小獸。

洞府外的彭彭聲響,除了是投擲石塊的響動外……

听那吃疼的動靜和忍不住的大哭聲,顯然,還有腦子不太靈光的,居然傻到用頭去撞門,希冀能夠將門戶撞開個大洞。

只是從這大哭聲里,得知這一撞非但沒有建功,說不定還在腦袋上磕出了幾個大包。

……

「這封門的大石有近萬斤重,平素都是用機括將它挪移,才得出入。你若是用頭撞,只怕撞到下輩子,都沒有用。」

陳珩澹澹一笑。

他也不再管那「嚶嚶」叫聲,自顧自取出一粒小白陽丹投入水盞,待得那丹丸化開後,便一口飲盡。

很快,便有股溫煦的暖意心遍了四肢百骸,讓他如沐暖陽,舒泰無比,忍不住呵氣出聲。

洞府里的這聲動靜雖然細微,卻還是被听到了。

那群小獸先是一靜,然後更加興奮,再次大聲「嚶嚶」亂叫,有如群魔亂舞。見陳珩依舊不出來,只覺得他是怕了自己,就更加得意,「嚶嚶」聲一浪高過一浪。

這其中。

還又間雜著幾聲以頭叩門的悶響,不依不饒。

陳珩只對這些罔若未聞。

待得小白陽丹的藥力被盡數吸納後,他才施施然起身,懸劍腰間,又從洞壁上將那柄朱漆大弓取定在手。

「這叫聲,倒是有點像狐狸?」

陳珩仔細听了半響,心下了然,頓時有了猜想。

煬山本來並非是煬山道人的法場,此間的主人,本是一群修行香火神道的白狐才對。

是煬山道人仗著符器厲害,打碎了廟宇,才將這群白狐逐走,佔了此山。

至于事後那群白狐的行蹤如何,去了何處,卻也無從得之,就此成了個懸謎。

但陳珩沒想到,在煬山道人死後,這群狐狸居然重返了故地,還明目張膽跑來了他這個正主面前尋釁。

「有意思,煬山道人能夠敗你們,我就殺不得你們嗎?」

陳珩慢條斯理將箭袋系在背上,眼底殺意涌動︰

「金身被破,連廟宇都被焚了,你縱然是修行的神道,也沒有那麼輕易就將根基填充了。現在找上門來,是欺我手中劍不利?」

他將門戶懸臂一轉,隨著機括轉動聲,封門大石移開。

陳珩按劍走出門外。

此時,正是月明星稀之際,地面被這亮色照得好似結了層白霜,淒清幽涼,寒意森然。

「不只是哪位道友在此裝神弄鬼,可否出面一敘?」

陳珩在袖中叩緊雷火霹靂元珠,沉聲一喝。

四下樹叢頓時一片草木颯颯之聲,隱隱間,似有無數幽綠的獸童在暗地忽明忽滅,如同鬼火。

又連問了三聲,都沒有應答,只是遠遠,突然有一聲女子的嬌笑響起。

那笑聲如銀鈴叮冬,清脆悅耳,似就在不遠處。

陳珩知是那狐狸故意要引他,也不畏懼,只是一整袖袍,就循聲而去。

走上幾個小山坡,又行了小半炷香的功夫,陳珩听到一陣飛瀑流泉的嘩嘩聲。

這是煬山的一處小山瀑,本來是煬山弟子生活取水的地方。

此時,卻有一個只穿著白綢輕紗赤足美人在水中沐浴,她的容貌有種出奇的妖媚,身段豐盈熟美,濕透了的白綢緊緊貼著肌膚,清楚勾勒出圓潤的胸口和細軟的腰肢,讓人一見,下月復就忍不住火起。

「長夜漫漫,煎人心腸,今日得見公子,乃天幸也,不知公子今宵願與我同席共枕否?」

她抬起頭,用甜潤嬌媚的聲音開口︰

「妾身我——」

話到一半。

就戛然而止。

此時,月光正巧破開黑雲瀉下,清清亮亮,照在了陳珩身上,滿地都像是水銀。

一身錙色長衫的少年就那樣靜靜站在月光里,膚光勝雪,風致怡然超塵,宛若一塊剛從淨水中被洗濯出的玉石,美得讓人莫敢仰視。

他的面容如同天公精心的匠作,雖有一股逼人的精致貴氣,可那總如深廷靜雪般的澹漠眸子,又讓他的眉眼,染上了幾分精致的疏離和曠世。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那潭水中的美人看得呆住了,良久,才狠狠將自己一巴掌打得回過神來。

「要不,等我一下,我再去換一張臉?」

她訕笑一聲,小心翼翼商量道︰「那個,你介意自己的臉穿女服嗎?」

「就這樣?」

陳珩冷笑一聲,彎弓便射!

箭失橫空的剎那,空氣 得一聲雷音炸響,然後便有一只白毛公狐狸應聲慘叫,帶著上的箭失,慌不擇路撞進了身後潭水中的那面石壁,消失不見。

隨著他這一逃,周圍頓時傳來片驚惶失措的嚶嚶聲,數十只大大小小的白狐也爭先恐後跳進石壁里。

其中還有只腦袋帶包,看起來特別蠢的,轉了幾圈都找不到那面特殊石壁,正急得嚶嚶大叫。

「這倒是有趣,陣法嗎?」

陳珩一腳便將那只落單的蠢狐狸踢開,身形一晃,也鑽進了那面石壁內。

入目瞬間漆黑一片。

但沒多久,等過了三四息,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片頗為廣大的空間。

樓台亭閣。屋舍儼然。

在陳珩對面幾十步遠,還站著一個身著黃袍的少年,他手里拿著一柄法劍,正又驚又懼看著陳珩。

良久,他才鼓足勇氣,大喝一聲。

「何方宵小,休得放肆!這……這里是赤明派的九皇常陽金闕洞天,你——」

不待他說完,陳珩就連開三箭,將他射得仰天就倒。

等那黃袍少年頭昏腦漲站起來時,一枚紅白色的大珠子,不知何時已懸在了他頭頂,迸發出無數雷火轟鳴。

「道友,道友,我涂山葛跟你開玩笑的呢,別這樣……」

那黃袍少年雙膝一軟,哆哆嗦嗦道︰

「快收了這珠子,別,別傷了兩家和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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