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聶千秋與阿茶
雪山之巔。
兩位分別一百二十年的好友，終于再見。
雙掌交鋒，身形交錯，卻無一絲勁氣外泄，無聲無息消弭。
「一百三十載，你的進步，很大。」李道塵贊嘆道。
現在的聶千秋，已經融合了佛門，蠻荒武神血，自身之道，自成一派了。
只待蘊養精氣神，盛開頂上三花。
至于上清之道，未曾具體交手，還不清楚。
「阿茶，拿酒來。」聶千秋笑道。
阿茶抱著兩壇酒，走了出來，放在門外桌子上︰「屋內烤著狼，給你們下酒。」
李道塵仔細打量阿茶一眼，一抹詫異一閃而逝，澹笑道︰「有勞弟妹。」
阿茶進屋處理狼肉，聶千秋拍開酒壇︰「越王可要好好嘗嘗，這可是阿茶的獨門佳釀，天下絕無二家。」
「那孤，可真要好好品嘗一番了。」李道塵飲下一口酒。
酒水甘醇清冽，直透神魂，竟是讓他精氣神，都得到滋養。
雖然緩慢，但長久飲此酒，對于三花盛開，有巨大幫助。
「如何？」聶千秋笑道。
「非是佳釀，而是仙釀。」李道塵贊道︰「能飲如此好酒，可真是你的福氣。」
「那是當然，第一次飲此酒的時候，吾也十分震驚。」
聶千秋道︰「若非想著越王，吾早就喝光了。」
「那可真要謝謝，你為孤留下美酒了。」李道塵道。
「來，共飲。」聶千秋舉起酒壇。
酒壇相踫，好友相聚。
一口氣飲下半壇，聶千秋道︰「這一百二十年來，越王可得到傳國玉璽？」
「還沒有。」李道塵搖頭道︰「大唐寶藏的事情，還很遙遠。」
不過是剛剛涉及到西武林，未將天下修士殺個差不多，李淳風不可能這麼快交出傳國玉璽。
「那你此次來西武林是？」聶千秋疑惑問道。
「大唐聖玉指引。」李道塵道。
聶千秋愣了愣神，不解道︰「大唐寶藏，和西武林有什麼關系？」
「大唐聖玉，指引下一步，西皇聖山。」李道塵澹然道。
「聖山？」
聶千秋面色微變︰「怎麼會是那里？」
「這聖山有何奇特？」李道塵問道。
「聖山乃是西皇神聖之地，更是久遠之前，仙神締結約定之地。」
聶千秋凝重地道︰「聖山是西皇的源頭，亦是我們這些仙神血脈傳承的源頭。」
李道塵沉默片刻，道︰「看來，這聖山，不能輕易前去了。」
「最好不要前去，動了聖山，就是在與整個西皇為敵！」聶千秋沉聲道。
「那你呢，也會是孤的敵人嗎？」李道塵澹澹道。
「這……」聶千秋遲疑了。
他心中早已認定，李道塵是他的好友。
可聖山，畢竟是他們仙神血脈的源頭，亦是西皇源頭。
「你的遲疑，讓孤很欣慰。」
李道塵澹然道︰「孤無意與西皇為敵，孤為外人，不好去聖山，你應該可以。」
「你想讓我去聖山，為你取來里面的遺留？」聶千秋道。
「不錯，你也不想，自己的聖山之中，埋藏著大唐的東西吧？」
李道塵澹然道︰「而你為蠻荒武神後裔，可去聖山。」
聶千秋收起大唐聖玉︰「吾明白了，吾會取出你要的。」
「多謝了。」李道塵道謝一聲。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嘗嘗這西荒的狼。」
聶千秋道。
李道塵吃下一口狼肉，肉質緊實，十分入味，還算不錯︰「和孤講講西皇這片土地吧。」
這是華夏記憶，不曾有的大地。
這里的傳說，武神，都不曾听聞。
「西皇這片土地，十分荒涼。」
聶千秋嘆道︰「在古老時期，其實是茂盛土地，生長著無數 獸，妖族，人族只能在仙神的庇護下生存……」
那時候，便被稱為蠻荒，原始 獸橫行，毒蟲無數。
人類在仙神的指引下，一步步成長，驅趕原始 獸，建立居所。
而仙神的名字，也在他們口中傳唱。
更有仙神，迎娶人族女子，誕下子嗣。
仙神的孩子，天生血脈強大，修行天賦絕佳。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仙神突然消失，他們遍尋不到。
再到後來，仙神出現，便是虛幻的仙神，需要信仰來維持。
虛幻的仙神，毫不念及親情，為了信仰，甚至誅殺自己的孩子。
「西皇也曾不止一次，反抗虛幻仙神，將信仰一次次崩塌。」
聶千秋嘆道︰「我們失去了對仙神的敬畏，有的甚至想取代仙神，也成功了。」
「具體經歷了多少血與火，已經沒人知曉了，一直到今日，還有虛幻的仙神，高居在上。」
李道塵沉吟道︰「蠻荒武神還在嗎？」
「不在了，蠻荒武神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聶千秋搖了搖頭︰「甚至，蠻荒武神的血脈，到了吾這一代，已經稀薄的快沒有了，只有我身上濃郁一些。」
「沒落的仙神遺族。」李道塵神情平靜︰「不過，你已經走出了血脈影響，血脈雖好，但也不可完全依賴血脈。」
「這是自然。」聶千秋道︰「人族的先祖們，都是一步步成長，他們可沒有血脈，也不希望後人，一直局限在他們血脈之中。」
「那是當然，父親總希望孩子，能超越自己。」李道塵道。
「越王倒是深有感觸。」聶千秋笑道。
「畢竟孤是大唐後裔，相信大唐的先輩，也不希望，孤連大唐都建立不起來。」李道塵道。
兩人再度飲酒，阿茶很是賢惠，為他們片下狼肉。
一壇酒喝完，聶千秋又取出一些靈酒。
當然，只是普通靈酒。
能夠滋養精氣神，對三花有幫助的靈酒，釀造不易，那兩壇已經是所有存貨了。
一直喝到第二天早上，聶千秋起身道︰「吾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阿茶道。
「不行，你不是西皇人，若是登臨聖山，會引起西皇百姓憤怒的。」聶千秋溫聲道︰「放心，吾只是取些東西而已。」
李道塵內心突然有一些不安的感覺，但又感應不清晰。
他一抬手，一顆圓球飛向聶千秋︰「帶上此物。」
「不相信吾？」聶千秋眉頭一皺︰「還真是被你小瞧了！」
「並非不相信你，而是孤有些不安，你知道的，孤習得太上感應，不會有錯。」李道塵道。
聶千秋這才收下圓球︰「好，這下你們可以放心了。」
「還有一事，之前孤曾打听到，玲瓏塔出現在西皇，可能就在聖山。」李道塵道。
「知曉了，你安心等吾帶回你要的。」聶千秋說完，駕雲離開。
雪山之巔，只留下他們二人。
李道塵目送聶千秋離去，澹澹道︰「千秋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阿茶面色微變，目光冷了幾分。
「看來，是不知道了。」李道塵目光凌厲︰「孤不管你是誰的人，若是敢亂來，孤定讓你們灰飛煙滅！」
「我不會傷害他。」阿茶沉聲道。
「如此最好。」李道塵背負雙手，澹澹道︰「閻羅鬼道，怎會出現在西皇？」
「我在地府日子並不好過，逃出來的，幸好遇見了千秋。」
阿茶低聲道︰「在他身邊，我才安心。」
「逃出來的？」李道塵略一思索︰「以你的修為，在地府的地位，應該不低。」
阿茶的修為，同樣是陽神頂峰！
又能釀造滋養三花的靈酒，地府會輕易放過？
「地府的日子，沒有越王想的美好。」
阿茶說完，略帶慌張地轉移話題︰「我去準備些靈酒，越王稍坐。」
李道塵皺了皺眉，沒有多言。
畢竟是聶千秋的妻子，自己也不好多過問。
只要沒有其余心思，那自己也犯不著為難。
阿茶離開了，李道塵孤身坐在山巔之上，等候結果。
聶千秋已經更進一步，再加上自己的力量，相信就算是李淳風親至，也未必能留下他。
安心等待，靜心飲酒。
寒風呼嘯，夜色來臨，卻不見阿茶回來。
李道塵眉頭一皺，莫非是不敢回來，還是去尋聶千秋了？
念頭散開，方圓百里，也無阿茶蹤跡，連氣息都沒留下。
「以她的實力，除非我這等層次出手，否則不可能無聲無息將她帶走。」
李道塵思索。
看來，阿茶是有意避開自己了。
目光眺望聖山方向，雖然距離遙遠，卻也能感知到一二。
聶千秋已經開啟了大唐寶藏，只是沒想到的是，中土的各大勢力追來了。
除了他們，還有西皇這片區域的強者。
「太上感應的不安，因為自己給出的力量，已經消失了。」李道塵思索。
聶千秋此次行動，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困難。
遠處的聖山，強者廝殺，一片混亂。
一座玲瓏寶塔，綻放金光，神聖仙威浩蕩，鎮殺各大勢力修行者。
聖山之上，強者隕落，聖山染血。
虛空之中，更是有仙佛出手，卻被玲瓏寶塔崩滅仙佛之軀。
聖山的慘烈之戰，李道塵感應到了一些，聶千秋最終還是引動了自己的力量。
李道塵靜心等候，感知到聶千秋沒有危險，也就放心了。
一直到第二天，聖山之戰才落下帷幕。
只是，阿茶還是沒有回來。
李道塵沉思，聶千秋回來，見不到阿茶，會不會怪自己？
「這個阿茶，還真夠謹慎的，連一絲氣息也不曾留下，連追蹤都不行。」李道塵輕嘆道。
這種成天躲藏的人，尋找起來比較麻煩。
正當李道塵思索如何尋找之際，阿茶終于出現了，抱著兩壇靈酒。
「讓越王久等了。」阿茶放下靈酒，道︰「為了尋找這兩壇好酒，費了些時間。」
「你再不回來，孤都不知道，該如何向千秋交代了。」李道塵道。
阿茶靦腆一笑，道︰「千秋還沒回來嗎？」
「想來應該快了，聖山之戰已經落下帷幕，千秋已經在回來路上。」李道塵道。
「那就好。」阿茶在一旁坐了下來，期待地看著聖山方向︰「千秋還曾和我說過，只有西皇的人，能夠登臨聖山。」
李道塵點點頭︰「所以，孤讓他前去，不過，你和他十分恩愛，成婚之後，應算是西皇人。」
「千秋說，要用盡全力，準備和一位朋友的戰約。
決戰之後，才會和我成婚。」
阿茶低沉著聲音道︰「修行對他來說很重要，比我還重要。」
「成婚亦可一起修行，又不耽誤什麼。」李道塵皺眉道。
「是啊，可千秋還說，他要在最強的時候，迎娶我，到時候，我們的婚禮，將是西皇最盛大的。」
阿茶崇敬地道。
「他很愛你。」李道塵澹澹道。
阿茶沉聲道︰「他也很重視，和你的戰約。」
「你想說什麼？讓孤在將來，敗給他？」李道塵澹澹道。
「不是，千秋勝不了你，他自己也清楚。」
阿茶道︰「而且，他也不需要施舍的勝利，他有他的驕傲。」
李道塵澹澹道︰「那你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他接受不了失敗。」阿茶沉重地道︰「他從未敗過。」
「不斷站起來，才是不敗。」李道塵澹然道︰「你太小瞧聶千秋了。」
「但願……不好。」
阿茶面色突然一變，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遠方。
李道塵眉頭一皺，跨越虛空而去。
一道渾身染血的身影，駕雲而回，一柄漆黑幽冥之劍，貫穿了身軀。
聶千秋看見李道塵，心頭一松，昏死過去。
李道塵第一時間迎了上去，磅礡法力灌注聶千秋體內，壓制傷勢。
「千秋……」
阿茶駕雲而來，悲痛呼喊，李道塵眉頭一皺︰「傷了神魂，先回去。」
帶著聶千秋進入木屋，拔出幽冥之劍，太初法力彌漫出生機，滋養聶千秋身軀。
傷勢迅速恢復，只是神魂之傷嚴重，沒有靈藥，一時間難以恢復。
阿茶怔怔地看著幽冥之劍，面色逐漸蒼白︰「地府找來了。」
「地府什麼人，能將他傷到這個地步？」李道塵眉頭輕皺，道︰「等他醒來吧。」
「一定是地府的，這幽冥鬼劍，那是地府獨有的幽冥礦打造而成……」
阿茶滿臉自責愧疚︰「都是我，要不是我，地府不會尋上千秋。」
「省下你的自責，人還沒死，一個時辰後醒來。」李道塵澹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