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鑽心剜骨
分院帽閃爍著大燈,把光打向遠方。
羅斯默塔女士被照到,有些慌張往屋子里鑽去。
「哦,三把掃帚好想並」它都囔著,糾正哈利錯誤。
話沒說完。
赫敏掏出魔杖,在儀表盤上一敲,帶著威脅重重咳嗽一聲。
分院帽一怔。
它別扭地擰著把手︰「哦,天吶,我的大燈出了問題!才剛換的氙氣燈,該死的黑心商家!」
「我們還是快點去酒吧吧。」
「我也想來上一杯暖烘烘的機油。」
格林德沃點頭︰「也好,我也已經很久沒有去酒吧了,走吧。」
「我對這兒不熟悉,鄧布利多先生,可以請你帶路嗎?」
鄧布利多頷首︰「當然。」
他向前走去,格林德沃跟在他身旁。
分院帽很想飛走,它覺得自己作為一頂帽子,不應該待在這個地方,但赫敏還在他身上,它沒法載著赫敏離開。
慢托托,在雪地上拉出一條狹長的線。
哈利也不再說話。
他們三個人就這麼沉默著,走到豬頭酒吧。
霍格莫得突然發生變故、古靈閣又被妖精襲擊,魔法世界一時動蕩。豬頭酒吧雖然還開著門營業,可沒有客人,只有阿不福思趴在櫃台上休息著。
「有客人了。」哈利揮動魔杖,一塊石子飛起,梆梆敲響門。
阿不福思抬起頭,皺著眉︰「哈利,你不去擔心霍格沃茨,干嘛」
說話間,他目光落到哈利身旁那兩位身上,嘎然止住。
「格林德沃!」阿不福思拍桌,怒目而視,咬牙切齒。
他很老了。
已經好幾十年沒再見過。
可他的面孔,早已錐心刺骨印入骨髓深處,和這一條殘破的生命緊緊聯系在一起。
格林德沃大大方方地看著他。
鄧布利多有些躲閃,腳步一側,半躲在哈利身後。
「不要那麼激動,阿不福思先生。」哈利輕聲。
阿不福思撇頭,目光死死釘在哈利身上︰「波特先生,不要自作多情做這種事,很無趣。」
「現在關門,豬頭酒吧今天不營」
哈利打斷他的話︰「不,不像你想的那樣。」
「現在的格林德沃就是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犬。」
哪怕用難听的話罵出來,阿不福思不為所動。
在他心里,這些詞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對格林德沃的美化。
格林德沃開口,主動解釋起來︰「哈利說的對,我現在就是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伏地魔過去找我了,是為了老魔杖的下落。」
「我不是他的對手,所幸天目給了我警示,讓我能做好準備,從他的追擊下逃離。」
「現在整個世界上,只有霍格沃茨能保護我,所以我不得不逃到這。」
說到這,他停頓一下。
「波特先生,和鄧布利多校長似乎還沒完全信任我,不打算這個時候把我放進城堡里,只能找個酒吧先坐一坐,好好談談。」
「三把掃帚關門了。」
跟著進來的分院帽,別扭地擰了一下車把,引擎微微轟鳴。
阿不福思舉起魔杖,對準格林德沃︰「你們去尖叫屋棚,比來我這里,都要更適合。」
「你知道的。」
「我也會不可饒恕咒。」
格林德沃站著,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眼中投出來的目光和阿不福思對視上。
阿不福思赤褐色的目光里,深深挖掘著那雙湛藍色雙眼中的神情。
他想捕捉到什麼。
但.
坦坦蕩蕩。
沒有愧疚。
格林德沃有愧疚,但那僅僅是對于阿不思•鄧布利多,並不包括阿不福思這個鄧布利多。他不後悔自己這一生做過的事,只是愧疚自己傷了戀人的心。
藍色,是一種易于讓人冷靜的顏色。
可阿不福思看著,心中的怒氣越來越大。
他竟然不愧疚。
在自己面前!在自己這個被他害死了妹妹、又害死了妻兒的人面前,眼里竟然沒有一點愧疚。
「阿瓦達索命!」
他嘶吼著念出咒語,一道綠光閃過——
格林德沃直挺挺站著,這種緩慢的念咒速度他能反應過來,但他什麼都沒做。
鄧布利多下意識抬手,已經把魔杖舉起。
哈利眼疾手快,把他手按下去。
赫敏下意識,眼皮哆嗦一下。
轟——魔咒擊中在格林德沃頭頂的門檻上,木屑亂飛,老舊、丑陋的豬頭不堪重負,狠狠摔下,砸落在地,濺起一陣雪花。
阿不福思憎惡地看著格林德沃,自己沒有選擇殺死他,可為什麼,他竟然都不躲一下的?
躲一下啊!
哪怕像自己哥哥那樣,身體有下意識的反應也好。
就一下,只要一下。
自己就能說服自己,他站在這里,不是為了道歉、不是為了和解,而是為了取巧、去借著這股形勢,逼迫自己選擇揭過。
只要自己說服了自己,就能真正下定決心去殺死他。
可他沒有,為什麼沒有?
格林德沃安靜看著阿不福思,他接受自己一切的命運,無論是否死在這里。
「鑽心剜骨!」他又念出咒語。
格林德沃依舊沒有躲閃,鑽心咒的力量蔓延至他全身,他沒有選擇抵抗,承受著這道咒語,心理再怎麼樣,身體是誠實的,他痛苦倒地、扭曲掙扎起來。
鄧布利多撇過頭,不忍看去。
哈利走到屋子里,揮動魔杖,施展清潔咒,把陳舊積灰的桌子抹干淨、鏟除地上的泥垢,轉頭看向赫敏︰「喝點什麼?」
「黃油啤酒就好。」赫敏回答。
哈利看向鄧布利多︰「阿不思,你還是蜂蜜水嗎?」
鄧布利多嘆氣,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會有心情喝東西,可他又什麼都做不了。
哪怕阿不福思把格林德沃殺死,都是理所應當的。
命運並不鐘情自己弟弟。
而引發一切禍殃、把自己無辜的弟弟的生活攪得一團糟的罪魁禍首就是格林德沃。
哈利揮動魔杖,漂浮咒牽引著鄧布利多,按著他在桌子旁坐下。
兩杯威士忌,一杯黃油啤酒從櫃台里飄出來。
鄧布利多捧起酒杯,品嘗這種自己已經很久沒喝過的酒精飲品,入醉苦澀辛辣,熱滾滾滑入咽喉腸道後,刺激得他有些想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