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謝老觀主哈哈大笑,不住的捋著胡須,「好,好,好,現在的孩子們,真有精神,武則龍馬不足以喻之健,文則虎豹不足以喻其變,真好,不像我家的小徒孫黃明兒,成天憨吃愣睡,不成氣候。」
「師爺,您老人家說起來了,」劉興揚四下環顧了一圈,「黃明這小子跑哪兒去了?不是讓他在大殿里看著嗎?又偷懶去了, ,這小子,別讓我逮到了,指定沒他好果子吃。」
「一天天戾氣咋這麼重呢!」謝老觀主一巴掌便拍在了大徒孫頭上,「小明讓我安排出去采辦了,小子憨憨的,讓他出外面多打打交道,省得叫人哄了都不知道。」
「那他出去不是照樣叫人哄嗎?」劉興揚捂這頭上的包,都囔著,「上回叫人忽悠著,花大價錢買回來些什麼破化學香燭,那味道, ,這不純給祖師爺上科技啊。」
「難免的,小一輩人開始執殿了,祖師爺喜歡,仙道貴生,」謝老觀主嘖嘖兩聲,搖搖頭,「祖師爺也被那些化學香嗆著過,老人家也還是該幫的幫,沒計較,我道門的祖師爺只要看著華夏當興,自然逍遙自在三十三重天,我道門的孩子愛怎麼著,終有一天學法漸深,起了智慧,窺見天道,便會收心安,得正果。哈哈哈,諸天蕩蕩,我道日興隆!」
劉興揚見師爺這般說,也沒法說什麼了,只是笑笑,感嘆自己的心境,修為都不到家,還是師爺境界高。
…………
「得,幾位爺,您幾個先嘮著啊,我這半年多沒回來了,先回家瞅一眼,」李承真拱了拱手,「祝您老個個都都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事兒我多少還是有點話語權的,嘿嘿。」
「得,趕趟那就趕緊去吧,小承真,沒事就多來瞅瞅,能給老頭子再嚎一嗓子更好,」謝老觀主笑了笑,「老頭子就得意听你那調。」
「好 ,改日,改日一定,」李承真點了點頭,朝著四周眾人笑了笑,扭頭走出了白雲觀。
————
又是一年的年關,這四九城里也響起了熟悉的童謠。
…………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喝幾天,
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凍豆腐。
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公雞。
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
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滿街走。
…………
隨著幾個孩子的陣陣童謠聲,李承真總算打理好了戲園子,除了草,清了塵,掛了鞭炮,這戲園子是冷清了,但是只要還有一個人在,那就得熱熱鬧鬧的過。
索性自己又寫了副對聯,貼了上去。
……
上聯︰五福齊聚,借神靈香火逍遙天地。
下聯︰消災解禍,賜福又添壽我為第一。
橫批︰梨園子弟!
……
一切大功告成,李承真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只覺得給這園子添了不少人氣。
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熱切,有點像是老爺子還在的時候。
不由得會心一笑。
年夜飯當天,李承真給爺爺女乃女乃和爹媽,供了牌位上了香,自己也擺弄了一桌好年夜飯,仙道貴生啊,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就要好好活下去。
李承真一口一口的吃著年夜飯,听著外面鞭炮喧天,鑼鼓齊鳴。
突然微微一笑,心里充滿了對未來的美好願景,久違的打開電視機,听著里面的嬉笑怒罵。
這小日子,嘿,真好!
……
過了年三十,李承真就開始提著禮物去各家各戶拜訪,什麼王叔叔,蘇老爺子,廖爺爺之類的。
大抵是因為還是個沒結婚的童蛋子,倒也收了不少紅包,叫李承真有些哭笑不得。
但那些叔叔爺爺們態度強硬的很,死活就要塞給他,似乎他不要就是不給他們面子。
李承真也沒好意思掃人家的興,情分記住,照單收下。
當然也沒忘了,給全國各地的叔叔伯伯,爺爺女乃女乃,好友故交們發去拜年短信。
這也是人情往來。
……
就這樣忙了幾天。
正月初五,迎財神!
李承真今兒起了個大早,沒辦法,財神神格一大早就不斷的躁動,實在讓他睡不得安生。
今天倒是也飄了點小雪,是個好日子。
干脆早早的上了妝,開始久違的做早課,大過年的想唱點喜慶的,就挑了一首馬派的經典曲目《龍鳳呈祥》。
……
昔日梁鴻配孟光,
今朝仙女會襄王。
暗地堪笑我兄長,
弄巧成拙是周郎。
……
月老本是喬國仗,
今朝齊鳴龍鳳和祥。
縱有大事料也無妨。
……
一曲兒唱的盡興,李承真開始卸妝,還沒等他打理完,就听見院里有人喊他。
「李小班主,李小班主!哎幼,可是等到您了,您最近這是上哪兒發財去了?叫我一頓好找,可急死我了。」
李承真忙卸了妝,往院子里看去,只見一個中山裝中年人站在那里,頭上已經積了一層雪花,有一道鼻涕還凍臉上了,看來是凍了個夠嗆。
「您是?」李承真在記憶里搜索了好一番,但卻對面前這位中山裝沒有一點印象。
「哎幼,瞧我急的,我長話短說啊,李小班主,鄙人姓翟,單名一個治,」那中山裝下意識的遞出了一張名片,手又 的僵在了半空中,「咳咳,不對不對,我太著急了,不好意思,李小班主,你可能不認識我,但你興許能對我父親有點印象,他人叫翟虎珂。」
「……喔,翟老爺子,有印象,」李承真頓了頓,又道,「前些年還能見老爺子隔三差五來听戲,我還記得他老人家嘴角有一顆大痣,只是近些年都不見老爺子來听戲。」
「哎,實不相瞞,」中山裝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家老爺子,前幾年就得了絕癥,我這幾年放著工作,帶著老爺子,全國各地的大醫院都跑遍了,甚至還出了兩趟國,可是老爺子這是絕癥,再好的醫生都只能吊著,就這麼輾轉了幾年,老爺子到底是撐不住了,他合眼前最後的遺願,就是想听您爺爺李老班主再開一嗓子,好像黃泉路上也沒那麼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