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見到過幾千具尸體就這麼堆放在路邊。
他走過尸臭沖天，不見尸體的環境。
他經過路邊躺了無數麻木骨瘦如柴的人……
這就是這時代，這個時間點的殘酷，真實的要命。
說起來最令鐘輝陽感覺到一種絕望的是，就算他們隊伍中有糧，這些人連看都不看一眼，就這麼無神望著虛空，自生自滅等待死亡。
這種慣性死亡讓鐘輝陽整整沉默了半天，他想過如果是他承擔清朝的責任，又該如何去救這些人，又該如何讓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度重新煥發生機……
「大哥，你沒事吧？」
鐘輝陽下意識回神，看向出聲的人，趙二虎平靜的表情有一絲擔憂之意。
「沒事。」鐘輝陽搖了搖頭，隨後向後揮了揮手，讓所有人提速，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結束這場長達十幾年的內戰。
「前面就是除州，最後目的地，加快速度！」
「是！」
所有人應聲，提速跟上了鐘輝陽的腳步。
在這樣的速度下，隊伍平靜的跨過毫無人煙的村鎮，抵達除州外圍地帶。
再次進入一個已經成為廢墟的小鎮，此時距離目的地只剩十來里地，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再加上一路平安，隊伍里的氛圍也是越來越輕松。
「哎，狗子。」
有人拍了拍狗子的肩膀問道。「你說，投軍了我們是不是也是將軍了？」
狗子下意識看向在最前面的寬厚背影，隨後白了一眼自己的同伴林子。
「就你這樣是個將軍的料？能當將軍只有我們大哥，你充其量就是個小兵。」
林子下意識撓撓頭，「大哥肯定是當將軍，主要是我們啊，我們啊，投軍之後要做什麼？」
聞言，狗子也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大哥曾經對他所說的話。
「狗子，你听說過軍隊的一個兵種斥候嗎？」
當初，他還是很天真的搖了搖頭，最後大哥語重心長對他解釋道。
「斥候在軍隊編制上主要是指負責偵察敵情與反敵方偵察的機動靈活的偵察兵……」
「……」
剩余的話，他記不住也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最後一句話他是記得非常的清楚。
「狗子，斥候，特別是優秀的斥候，可謂是將領、統帥的重資產，以後你來當我的斥候怎麼樣？或者也可以幫我管理管理，當然你要努力學習，我會找人教你……」
想到這，狗子雙眼露出了認真之色，抓住了自己同伴的肩膀，勁力頗大，認真道。
「斥候！！我們一起做斥候吧，林子！」
林子愣愣的看著狗子，下意識點頭，雖然他也不知道斥候是做什麼。
「好。」
「……」
其實不單單是狗子這里，每個人都開始竊竊私語，就連石錦標這邊都有這樣的話題。
「錦標哥，听說大哥要你當他的親衛隊隊長？」一個提著一把長斧的壯漢湊近石錦標的身邊小聲問道。
石錦標先是看了看前面的背影，瞥了他一眼，硬邦邦道︰「怎麼，你也想加入。」
石錦標的語氣很冷，但這壯漢一點都不在意，舌忝了舌忝嘴唇道︰「想啊，我也想一直跟在大哥的身邊學點東西。」
石錦標看著這壯漢，露出了思慮之色，大哥曾經對他說過。
「錦標啊，這親衛的挑選其實不一定要身手很好，只要人能忠心耿耿，專一不二就足夠，敢跟著我陷陣死地，這樣方為一個好的親衛……」
「怎麼樣？錦標哥，我能加入不？」壯漢看到石錦標陷入思考一時不哼聲，急道。「其實我就想跟著大哥做事，回報他的恩情。」
石錦標回神，看著這壯漢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來歷。
「山興，你敢跟著大哥一起死嗎？」
這直來直往的話讓名為山興的壯漢一愣，但也隨即憨笑道，「錦標哥，沒有大哥我早就死在路邊被野狗叼走，我為什麼不敢跟著大哥一起去死？現在活過來了還有點怕，但是有大哥陪著，我怕什麼？」
聞言，石錦標看著這提斧的壯漢只道了一聲，「好！」
提斧壯漢咧了咧嘴，一臉的憨笑。
如此種種，在前的鐘輝陽並不知道，但也能感覺到後方的騷動，回頭看了一眼，鐘輝陽也是有些會心一笑。
這幫人算是辛苦了，他還能騎馬，他們只能用腿走路或者偶爾累了，換乘馬車。
想到這，鐘輝陽看向旁邊的趙二虎道。「二虎，進城之後我們拿點錢搞一場大吃大喝的場合，給兄弟們輕松一下。」
聞言，趙二虎也是露出了笑容，對于這個決定，他當然舉起雙手贊成。「好，我正好也有這個想法。」
「嗯。」
鐘輝陽點頭之余準備再說些什麼，讓趙二虎做好面見那三位大人的一些準備，就在話要出口，耳邊的動靜讓鐘輝陽瞬間皺起了眉頭，沉聲道。
「二虎，情況不對！」
趙二虎一愣，「怎麼了，大哥？」
趙二虎的問話也讓旁邊的江午陽和一些原匪徒干部，現在職責為隊長的人也下意識看了過來。
「快！讓兄弟們做好御敵的準備。」听著這越來越清晰的密集腳步聲，鐘輝陽果斷道。
但說時遲，那時快，當趙二虎懵逼的想要傳達到後面的兄弟時，密集的腳步聲已經近在跟前，一大群清兵 然在街道旁邊的建築物四面八方的出現，街道的左右，屋頂，窗戶等等。
「誰？」
「這是清兵？怎麼會在這里出現！」
「……」
唰唰！！一把把火槍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指向了底下有些驚慌的隊伍。
「大哥！」
眾多的人向鐘輝陽快速靠攏，特別是石錦標和他特意挑選的人瞬間抵達鐘輝陽的身前，一臉警惕的看著包圍過來的清兵。
「鎮定！」
鐘輝陽沉聲道，看著這清兵早就準備的包圍位置，他臉色一沉念頭急轉，心里並沒有任何驚慌。
從昨晚發現疑是清兵的人時，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這麼多人不被發現是不可能的事特別是現在已經深入清軍月復地的時候，否則按照以往他早就派出探路的人，今天不派只是怕清兵抓住進而滅口。
現在他們是被包圍了不假，但是這些清兵只是圍並沒有立即開槍，這就有挽回和操作的機會。
可雖然如此，後面的人都有些慌亂的跡象，就好像老鼠踫上了貓一樣，渾身刺麻。
听著後面的騷動，鐘輝陽大聲喝道。
「都別慌！」
聲音之大，蓋過全場，也讓本就因為清兵的出現變得有些驚慌的隊伍靜下了心，所有人緩緩捏緊了手中的武器死死盯著這四面八方的清兵。
「大哥，怎麼辦？」趙二虎盯著這些沉默的清兵，心里一沉沉聲道。「要不要沖出去？」
鐘輝陽並沒有回答趙二虎的問話，而是輕吐了一口氣迎著這些清兵的注視下，掃視一圈回想起龐青雲的過往朗聲道。
「我乃鹿營龐青雲，不知是哪位同僚在此設伏，既然沒有立即下手，能否出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