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姐你多慮了…」
紀伯常寬慰一句,不以為意的輕笑道︰「我們朝夕相處一年有余,我若遇到什麼事你能不清楚?」
「不…」
溫茹玉搖搖頭,直視著他的眼楮,說道︰「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了,肯定有什麼心事瞞著我。」
「心事…」
紀伯常啞然失笑,卻又悄悄地松開了她的手,隨即意有所指的說道︰「溫姐,兩年時間快到了…」
「……」
溫茹玉听到‘兩年時間快到了’的時候神色不禁恍惚了幾分,便是握筆的手指都微微顫了一下。
隨即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若無其事的輕笑道︰「是啊,兩年,挺快的。」
「還記得溫姐你剛學偃術刻紋的時候,我都不敢大聲和你說話,一口一個前輩的叫著。」
紀伯常露出幾分緬懷之色,笑道︰「這就一眨眼的功夫,連附靈傀儡的偃術符篆都學的差不多了。」
溫茹玉聞言略顯失神的呢喃道︰「差不多了嘛?」
「是差不多了。」
「可是……」
「那是我挑剔…」
紀伯常擺擺手打斷了她想說的話,隨即長長的舒緩一口氣,說道︰「你準備的材料很充裕,有容錯的。」
「……」
溫茹玉看向桌上的稿紙,只輕柔的將散落在額前的秀發別到耳後,忽然笑道︰「那你為何不早說?」
紀伯常往躺椅上一躺,撇了撇嘴的嘀咕道︰「舍不得嘛。」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那依你的意思…」
溫茹玉說著忽然轉身看向他,隨即用揶揄的口吻調笑道︰「現在舍得了?」
「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還是舍不得…」
紀伯常看向她,同樣用打趣的口吻說道︰「這麼溫柔漂亮,修為高,還是二轉煉丹師的好姐姐,誰能舍得?」
「哦~」
溫茹玉故作恍然之態的點點頭,笑問道︰「那你怎麼不繼續挑剔下去?」
「不想耽誤你唄…」
紀伯常長長的舒緩一口氣,自顧自的說道︰「你定下兩年期限,甚至不惜變賣家底都要制作的傀儡,對你肯定很重要,我又怎敢耽誤?」
「……」
溫茹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具傀儡與我而言確實很重要。」
紀伯常不以為意的問道︰「有多重要?」
「我快死了…」
「嗯?」
紀伯常聞言瞳孔一縮,猛地一下從躺椅上支起身子,隨即直勾勾的盯著她,帶著幾分慍怒的問道︰「說什麼!?」
「我說…」
溫茹玉見他這般表現,只是柔柔弱弱的笑了笑,隨即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命不久矣,就快死了…」
「你……」
紀伯常面色一陣青白,攥起的拳頭便是骨節都捏的滋滋作響,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問道︰「怎麼回事?」
「荒古秘境,你應該沒听說過…」
溫茹玉想到他只有煉氣二層的修為,很多東西都不懂,不禁也有些苦惱。
沉吟了一會兒解釋道︰「就是一個由仙霞山和其他幾大修行勢力共同掌握的一處秘境,每三十年開啟一次。
里面的禁制與天材地寶都挺多的,還有些其他修士殘留的洞府或傳承。
上一次開啟時,我剛晉升築基期不久,卻也沒克制住貪念,報名進去了。
本想著開開眼界歷練一下的,不曾想在遺跡里面遇見了一處上古修士殘留的洞府,觸動了禁制,中了噬元咒。」
她聲音頓了頓,隨即擼起衣袖,露出一截白女敕似藕的手臂,只是在那小臂上卻有一小塊青色的印記。
那印記似乎是某種符篆,光是看著都有一種邪異之感。
「這噬元咒極為詭異,中咒者並無其他反應,只是壽元流逝速度加劇,輕則數倍,重則數十倍。」
溫茹玉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青色印記,面色波瀾不驚的說道︰「我中的噬元咒屬于比較輕的,壽元流逝速度莫約加劇了十倍這樣。
築基期修士的壽元大概有三百年左右,我自中咒之後已經過了二十余年…」
她聲音頓了頓,不以為意的說道︰「細算一下的話,若是沒有其他手段續命的話,我最多也就還能再活個一年半載了。」
「……」
紀伯常听到她說自己只能再活一年半載不禁有些恍惚,回過神後眉頭緊鎖的問道︰「仙霞山呢?溫姐你不是仙霞山的弟子嗎?」
他似是找到了關鍵,急忙問道︰「仙霞山那麼多金丹元嬰高人,你又是門人弟子,難道他們也解決不了這個噬元咒?」
「呵……」
溫茹玉見他急促的模樣不禁掩口失笑,頗為無奈的說道︰「你呀你,有時候看著城府頗深,有時候看著又單純的有些可愛。」
見其神色有些不悅,她耐著性子的解釋道︰「仙霞山是修行大宗,金丹真人數十,元嬰真君數位。
那你知道築基期修士有多少嗎?
不算一些常年閉關不問世事的苦修,仙霞山門下築基期的修士,光記錄在冊的便有近千人…
且不提噬元咒是早已失傳無解的古法,即便門中的真人真君真的可以化解噬元咒,無親無故的,他們又為何要幫我呢?」
「何以冷漠至此…」
紀伯常訥訥地不知該如何應答…
「這兒是孤城,離修行界比較遠,你看不到那里的冷漠與殘酷也屬正常。」
溫茹玉見他那般姿態,自顧自的說道︰「以後啊,你若想在那邊立足,可不能像現在這麼單純了,否則會被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那你呢?」
紀伯常听她說教只是冷哼一聲,不以為然的反駁道︰「你這樣性子又是怎麼在修行界立足的?」
「我沒立住足啊…」
溫茹玉抿著唇角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噬元咒,說道︰「你看,我這不是快要死了嗎?」
「……」
紀伯常呼吸一滯,不知為何,每次听到她說自己快死了,心頭就有種莫名的煩躁之感。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下情緒後問道︰「所以,你說的這些事與那具傀儡有什麼關系?」
「它能救我的命…」
溫茹玉沉吟了一會兒,解釋道︰「當初在那遺跡洞府中雖說中了噬元咒,但也找到了些東西,你看到的築基期傀儡玉簡便是其一。
這具偃術傀儡喚作‘鏡花’,煉制好後可以與修士性命相修,御敵時如鏡花水月般難辨真假,算是一種取巧的身外化身之法。」
「身外化身?」
紀伯常聞言不禁眉頭緊鎖…
他在一些傳記話本上倒也看到過類似的手段,說是有些金丹元嬰大修士能煉制身外化身…
有些化身的修為甚至都不比本體差多少,御敵時更是本體與化身齊上陣,以多敵少,手段頗多。
「築基期能煉制身外化身確實取巧,但化身終究是源于本身的外物手段,你現在連本身都要保不住了,煉制化身又有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