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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黃金盛宴 第五十四章 皇帝的資格

希奧多得知安西爾和他的部屬從水路離開了帝國前往歐尼斯特時,並沒有勃然大怒。他只是平靜地讓稟報消息的人退下,繼續處理桌上成疊的公文。

沒一會兒,伊琳公主走進了書房,她的手里拿著另一些文書。

「情況如何?」皇帝放下手頭的工作,直截了當地問。

伊琳不忘先行了個禮,才展開文書說道︰「包括巴拉霍芬公爵、布里特侯爵、約克森公爵、德拜侯爵在內,共有十一位上席大貴族在刺殺中喪生,受到波及的貴族更多。同時有十一個領區遭到日格朗聖塔的攻擊,攻擊目標集中在各地領主府邸,這使得巴拉霍芬、布里特等家族的主要成員傷亡嚴重。簡單地說,這一次的動亂不僅讓帝國失去了幾位重臣,更是讓帝國南部的上席豪門遭到沉重打擊,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局面。」

希奧多端起手邊的酒杯,抿了一口。「我該夸獎安西爾嗎?難得他做出讓我刮目相看的成績。」

伊琳淡淡地道︰「漢弗理听到了一定很傷心。」

「漢弗理?」皇帝念著兒子的名字時,語調顯得有些冷漠。「他的傷勢如何了?」

「有一名智慧神祭為他治療,侵入傷口里的魔力已經完全清除了,幸好當時他沒有太靠近巴拉霍芬的府邸。不過他還非常虛弱,神祭閣下說至少需要休養半年。」

「讓他的母親陪他去海邊住些時候吧,多曬曬陽光對他的健康有好處。」皇帝的建議決定了長子將來的去向。

伊琳很清楚,漢弗理離開帝都後很難再有回來的機會了,他最重要的支持者都死于刺殺,而她相信父皇絕不會給那些家族從這次重創中恢復過來的時間。公主想起婚禮上巴拉霍芬公爵刻意的表演,但說到騙人他們顯然比不上面前這位至尊。這幾年父皇對巴拉霍芬的態度使得朝臣們錯誤地解讀了他的想法,他們不知道的是,皇帝根本從未放棄推行改革的意志。

「可憐的漢弗理。」公主憐憫地感嘆了一句,她的眼中透著與她父親如出一轍的冷漠。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希奧多二世自我批評道,又很快變成了批評兩個兒子,「可是,漢弗理和安西爾也都不是合格的皇位繼承人。做一個合格的皇帝需要有責任意識,需要有不可動搖的意志,哪怕並沒有突出的才能,至少也要有對帝國的理想。如果只是出于權欲,那就沒有替代我坐這張椅子的資格。可惜,漢弗理以巴拉霍芬為榮,安西爾一心一意想要支撐起蘇陀萊,即使他們是我的兒子,我也只能把他們當成對手。」

听上去似乎很冷酷,但伊琳了解自己的父皇。他首先是一個皇帝,其次才是父親,任何阻撓他振興帝國的人,都會被他當成障礙毫不猶豫地掃除干淨。

「我的女兒,你那些領地上的新政策推行得如何了?」希奧多停止發表感慨,認真地問。

伊琳換了一份文書,詳細地講解了一遍,最後總結道︰「雖然有不少細節還需要調整,但整體的效果基本達到了預期目的。我認為可以嘗試在其他地區施行了。」

「很好!」皇帝少有地露出喜色,「趁這次南方原有格局遭到外力破壞的機會,你培養的那些人可以調任過去。注意不要急功近利,不要全部替換新政,我們可以從那些家族控制力最薄弱的地方開始,慢慢蠶食他們的勢力。」

「遵命,陛下。」伊琳恭敬地應聲,她淡薄的眼楮掠過一抹異彩。

皇帝一手培養的長女,才是他真正的心月復。她有著與他同樣的理想,是他最堅定的盟友和最能干的助手。他賜給她大量土地,不僅僅出于恩寵。當他發現由于上席豪門牢牢把持了大片領地的絕對控制權,使得他推行改革難以為繼時,想到了一個迂回的辦法。

多年來海曼作為帝國著名的改革派,一直是各方矚目的焦點以及傳統豪門的眼中釘。當皇帝的新政在朝臣中受阻時,海曼在蘇陀萊的領地實行了多項革新嘗試,並用他一手壯大的刃影軍團為武力後盾,保護改革得來的秩序和成就不受反對者的破壞。他的影響因此越來越大,蘇陀萊的新政策風潮甚至逐漸影響到了周邊領地。他的對手們害怕他的軍隊威懾,憤怒他的改革完全顛覆了他們常年遵循的規則,更不能容忍他深深觸犯了他們的既有利益。當這些代表傳統勢力的上席豪門把全部精神都投入到削弱海曼和蘇陀萊的斗爭中時,並沒有重視發生在伊琳公主領地內的悄然變化。

公主和她兒子的領地都集中在北方,有一部分與蘇陀萊毗鄰。即便受到海曼的影響實行了一些新政,也沒讓人額外注意。當時誰也沒想到,皇帝讓他的女兒在領地內積蓄起了一股新生力量。同樣頒布各種新的政策條例,並且訓練新的軍隊為武力支持,那些大貴族們不知道,公主的領區內正實現著希奧多真正的理想。並且他在等待時機成熟時,把這種成果推行到全國。

表面上,皇帝不斷在向傳統上席妥協、以及支持海曼當中搖擺、平衡。

希奧多二世沒有忘記,巴拉霍芬為首的豪門如同他理想道路上的一堵頑固的高牆。他決定摧毀它,而兩個兒子對皇位的垂涎為他提供了良機。皇帝給予他們平等成長的機會,眼見著他們的矛盾逐步加劇,不動聲色地推波助瀾,直到安西爾在海曼去世的驟變中毅然決定篡奪皇位。

希奧多二世成功地借次子之手除掉了那堵高牆中最重要的基座,雖然過程比他預料的更冒險,但結果也超出了他的期待。然而這其中最大的變數,就是歐尼斯特的介入。

「你說,光明神教在安西爾的謀反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皇帝問。「如果他們之間沒有聯系,為什麼安西爾會逃往光明之都?如果他們相互勾結,為什麼安西爾阻截車隊時毫不顧及在場的歐尼斯特送親使團?何況當時亞歷克蘇娜就在我身邊。」

「我傾向于認為,安西爾和光明神教相互利用,但各自有所保留。當初蘇陀萊因為開放貿易,與歐尼斯特的一些商會多有往來,如果因此與光明神教有所牽扯,我並不感到奇怪。可能光明神教便是借此慢慢接近安西爾,也許他們有合作的協議,只是不那麼坦誠而已。」

希奧多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他也許知道可能在我身上發生某種意外,但不知道歐尼斯特人想在婚禮上制造神罰?」

伊琳明白過來他真正關心的,微笑了一下說︰「我不能確定,但我認為他至少不知道您還有個女兒,不會對您的珀提夏不利。」那日月兌險後,皇帝便對她解釋了大地神殿中發生異象的原委。

希奧多又想起幫助珀提夏逃跑的年輕法師,「你留意過卡斯廷大使身邊的法師麼?」

「是的,我記得他叫伊薛斯。」公主的記憶力向來很好,「我對他有印象第一次是在凱羅琳皇妃的游園會上,卡斯廷王國的克拉倫斯伯爵忙著向我獻殷情,但那位法師一出現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第二次的情形更奇怪,就在安西爾阻截您的那天,當危險解除後法師好像昏倒了,我瞧見伯爵和他身邊的侍衛似乎極為緊張。另外,雖然我不曾看到那位伊薛斯先生如何使用出結界抵抗神禁武器,不過以他的年紀來說十分不同尋常。」

「既然如此,他應該不會是默默無名之輩。他跟卡斯廷使臣相熟,可以從這一點入手調查。」皇帝承認自己有私心,作為一個父親,他當然希望把女兒身邊每一個男子的底細了解徹底。

「遵命,父皇。」伊琳眼中劃過笑意。她想起少女時代,平日里威嚴的皇帝也曾經嘮嘮叨叨地對接近她的貴族少爺們刻薄地評頭論足。

公主又抽出第三份文書,說︰「這是帝都的財物及人員損失統計,另外還有皇家近衛軍重新整編的報告,請您過目。」

希奧多瞥見那比得上書本的厚度就頭疼,他示意女兒把文書放到桌上,顯然暫時沒有閱讀的興趣。「親愛的伊琳,你覺得把蘇陀萊賣掉能不能抵上這次的損失?」

「您最好期望安西爾匆忙之間沒來得及轉移掉太多財產。」

「也許我們可以向歐尼斯特人要求賠償?」皇帝始終覺得經歷了大地神殿的荒唐一幕,只讓一名公主留下做人質未免太便宜了。

「您可以晚上直接在寢宮和您的新皇妃談,也許您溫柔一些她會更容易答應您的要求。」伊琳用純粹公事化的語氣建議。

希奧多無比自嘲地說︰「這你就錯了。我那位一點不可愛的新娘,寧願成天呆在房間里對光明神禱告也不願與我多說一句話。她的禮儀無可挑剔,她的態度拒人千里。」

「難道不是因為您剝奪了她的自由?她對您冷淡一點也無可厚非。」

「恰恰相反,我可是給了她足夠的空間,她可以在金宮任意行走,也可以去光明神殿以外的任何神殿。」皇帝一臉惡劣的笑容。

伊琳公主很自然地又把話題導入正軌︰「父皇,對于光明神教我們該怎麼處理?」

「光明神教連神跡都弄出來了,我們只能寄希望于智慧神教和大地神教能夠深刻認識到未來信徒減少的危機。」希奧多按著額頭,任何事一旦牽扯到神,就不是他能輕易左右的了。統一皇朝分裂後帝國擔心智慧神教一家獨大特意又聯合了大地神教,通過兩個教派間的相互制約,保證君權不受神權威脅。現在光明神教的手也伸了進來,奇怪的是這兩家地上教派同時選擇了沉默。「你說他們的反應這麼克制,會不會是得到了什麼神諭?」皇帝忍不住皺眉,他雖然也是一名信徒,但絕不會願意看到信仰的對象介入俗世。

「神明的事,誰又能說得清?」公主這樣回答。

希奧多沉默著,無意識地晃著酒杯,忽然漫不經心地說︰「對了,下個月開始,讓小路易士住到我的寢宮吧,以後就由我負責他的教育。」

伊琳心頭一震,張大雙眼望著她的父親,隨即又深深地低下頭,無比謙恭地應道︰「遵命,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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