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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李長生只是一個很擰巴的人

天都公司總部,設立于71年,原本隸屬于兵部特勤,後單獨獨立出來成為了一個特權組織。

從一個月前開始公司總部就進行了封鎖,除了外圍值守的武裝人員以外,所有人員只能進不能出。一個個築基修士從全國各地趕來,加入到了救援唐苑的行動中,甚至連上清宮的金丹長老都加入其中。

一切都是為了弄清那段沒有記錄的歷史,李長生究竟是屠戮天下,還是以殺護道。

這一點對于仙人本人可能並不重要,以對方的實力沒有人會借此對他發難。哪怕他不是冠絕天下的強者,法理上這段歷史沒有人是有罪的。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目前搜魂出來的大部分記憶與現在在世仙相比完全是兩極分化。

少數的知情人士都無比的好奇,真相是什麼。

清虛子自告奮勇作為搜魂修士的護法,雖然他無法插手搜魂,但能夠瞬間制住對方免得出現傷亡。其實本人也想參與到探尋記憶的過程,可奈何他已經金丹期神魂過于強大,進入靈台極有可能會驚醒那些轉世者。

如果說築基期是螞蟻,那麼金丹期就是同等的人。螞蟻偷糧可能無人在意,可賊闖空門必然是棍棒相待。

「這就是我們目前所得到的情報,幾乎半數以上的事件都可以從這些記憶中得到翻桉。或許這些資料都不會公布,但我覺得如果他們是英雄,讓他們蒙冤是為不義,道心難安。」

一名築基修士講述完了以劍宗弟子視角看待那段歷史的記憶。

事件基本能夠對上,可誰對誰錯又形成了兩極反轉。或許在亂世中無人是對的,在強人社會中更無對錯一說。

拳頭即是正義,偉力即是真理。

這一點無論放在哪個社會都一樣,其底層邏輯都是強權主義。有權之人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正確的,無權無勢者只能等待憐憫。

可人是有感情的,當觀察的對象下降到個體,還口口聲聲喊著強權就是愚蠢。崇尚強者是天性,禮拜聖人是人性。

才德全盡謂之聖人。

李長生本人是什麼樣很少有人知道,可在世人眼中就是聖人。在神州樸實的道德觀念中,為天下人爭利就是聖人。

如果可以他們不願意相信仙人是個屠戮天下的魔頭,可血淋淋的記憶又不斷的在蠱惑著自己。何為真,何為假,築基期的修士很難分辨清。

「我提議重啟調查,這是我們唯一能夠做的。」

會議室內眾人沉默半響,沒有人立刻響應。

就在大概10分鐘前中書府下令停止了調查,一切的數據都會被銷毀。而他們在這段時間里也是備受折磨,日日夜夜被那些記憶所困擾,恐怕需要休養半年才能完全恢復。

搜魂本質上就是往自己體內注射毒藥,如果重啟調查的話要再經歷一次。

徐滿紅微微抬頭,開口說道︰「于武安,道號冠武,衛朝人士,與妖魔奮戰三月,血流千里而不亡,終救百姓于水火,享年22歲。」

「半具殘軀爬行數月,得名冠武。」

看過這段記憶的人下意識的握緊拳頭,又過了半響,另一個人也開口說道︰

「于楠楠,道號秋歲,于武安之女,為免景朝百姓淪為人畜,一人一劍殺上八仙盟,其功定天下乾坤,救黎明百姓,享年15歲。」

「雖沒有殺一敵,可卻冒死將情報送出,最終被抽魂煉魄而亡。」

話音剛落,立馬有人默契的說出了自己調查的對象,一個接一個的名字,均為劍宗弟子。

「仇業龍只身轉戰百里地,斬殺金丹大妖十頭,護百姓萬人出城,享年31歲。」

「邵世炎與邪道修士斗法七天七夜,力竭,後被流民食之。」

「仲少武,仲少恩,仲少炳三兄弟,死戰于人族入太古大山峽谷。」

「呂長志,康玉紅兩金丹殺上魔道宗門,斬元嬰,屠千人而滅門,後坐化于亂葬崗。」

漸漸的半數人都說出了自己看過的記憶,那些殘魂不及轉世者的神魂。許多人戰力無雙可終究都是築基,只有少部分人是金丹。

讀取這些劍宗弟子的記憶,對于他們來說非常輕松,也非常的困難。

輕松在于不會受到對方的影響,困難在于他們第一次被純粹的記憶震撼到。

當所有人將他所知道的說出來,會議室內的氣氛越發沉重。

終于有人微微舉起手來,道︰「同意聯名上訴重啟調查。」

「同意。」

「同意。」

「同意。」

轉眼間所有人都舉起了手,徐滿紅再次撥通了中書府的電話。

「喂,請幫我接通宰相辦公處宰相大人您好,劍宗消亡調查小組全體成員請求重啟調查計劃.為何?因為這是我們需要做的,也是我們應該要做的。」

「仙人說過望後人叩之。」

半小時後剛剛解散的調查小組再次成立,只不過這次只剩下他們其余的所有專家組已經撤離,包括不限供應的丹藥。官府本意不想在這方面浪費太多資源,那段無人記錄的歷史已經了解,剩下的一切往仙人好的方面寫即可。

但總是會有人不甘心。

如果是一個人或者少數幾個上訴,中書府還能駁回,但一群築基修士聯名上訴就不得不重視一下了。他們相當于整個周地1/10的築基修士,每一個的戰略價值不亞于一個特種營,甚至是旅。

——

徐滿紅深呼吸,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又一次來到了被擠滿各種神魂的靈台。這里已經不再像一個月前那麼平靜,周遭充斥著繚亂的氣息,一切正在往壞的方面發展。

或許是他們的搜魂驚醒了轉世者,也可能是轉世者意識蘇醒的時候到了。

不管何種原因唐苑的死亡診斷書已經寫好,沒人認為她還有救。之前官府的計劃是實驗在原身擁有不俗修為的情況下,轉世者是否還能奪舍成功。可現在剛剛進行到第1步,還沒讓唐苑努力修行提升實力,這些意識已經醒了。

這也是為什麼突然終止計劃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遠處,身穿鵝黃色襯衫,牛仔褲帆布鞋,面容略顯消瘦的唐苑正站在不遠處,右手一伸一拉不斷的作出刺劍的動作。

從他們發現劍宗弟子殘魂的那一天開始唐苑就離開了郬雨的掌心,調查組知道這個聾啞人已經有了一定反抗能力,只是在轉世者面前還太過于渺小。

唐苑注意到徐滿紅,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微笑的招手笑容很輕很柔。

你好。

她比劃來一下手勢,雖然徐滿紅我教過對方如何在靈台說話,但短短半個月不到她顯然還沒有學會。

「唐小姐,我想看剩下一人的記憶。」

直至目前為止,他們所搜查到的歷史最靠後的就是與呂長志同行的弟子康玉紅。當時兩人以金丹逆伐元嬰後,基本上已經油盡燈枯,在回家的路上雙雙倒下。

唐苑作為這具身體的主人雖然修為低微,但有著一定的特殊性,能夠感知到其他轉世者的神魂所在。根據她所說的,劍宗弟子還剩下一人,那就是當時的前任劍宗宗主何昆。

何昆元嬰修為應該能跟李長生走到天下太平的時候,他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

不過考慮到對方是元嬰修為,調查小組打算每人輪流進入記憶10分鐘,免得被對方的記憶裹挾最終迷失自我。

唐苑比劃了一下手勢,伴隨著一絲絲精神的傳遞,徐滿紅仿佛听到了對方說話。

「可以,不過何爺爺說要與你交換記憶,他想知道現代的事情。」

「.」

徐滿紅愣了一下,隨後瞪大了眼楮,一股寒意直沖腦門。

有轉世者蘇醒了?!

必須逃出去,不能再在這里停留半分。

不足半個呼吸,她當即立斷打算退出靈台,免得被對方控制或者碾成精神碎片。徐滿紅一邊快速念著法訣,一邊後退兩步,然而他並沒有退出靈台反而撞到了一個人。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徐滿紅神情僵硬的扭過頭去,一個穿著白色道袍點綴著雲紋,寬額頭,高鼻梁,英俊中帶著一絲颯爽的道士站在她身後。

「姓何名昆,見過這位姑娘。」

何昆,沒想到他竟然醒了。既然醒了,為何不奪舍唐苑?

徐滿紅很快就壓下內心的驚疑,知道對方是前任劍宗宗主後反而沒那麼害怕了。

「晚輩徐滿紅,見過何宗主。」

「你覺得如何,你我兩人交換記憶。」何昆言語直接了當,好像劍宗之人都是直性子。

徐滿紅僅僅是遲疑的半刻,隨後微微點頭。他現在其實沒有選擇的余地,如果對方想的話,完全可以單方面抽自己的魂,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她也不想放棄。

「那請跟我來。」

何昆朝著西南方向走去,每走兩步前方出現了一扇古樸的石門。石門上刻有一個個潦草的字,徐滿紅遠遠的就看到了二字。

何昆走到石門前,嘴角掛著一絲笑容,自言自語的說道︰「在世仙李長生,當年真應該讓你叫我一聲岳丈啊,現在看來是徹底沒戲咯。」

徐滿紅听到這句話只感覺渾身發冷,她明白自己的記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對方給看完了。轉世者的神魂與他們這些本土修士不一樣,他們是攀爬過山巔的巨人,而自己只是一個小人。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元嬰道行的大能,僅僅是一個照面就被徹底看穿。

或許對方念頭一動,就能夠控制自己,將自己化為傀儡。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但真的直面這種情況時,無人能夠保持澹定。

何昆沒有理會這小姑娘驚疑不定的神情,右手微微用力推開石門,側開身來讓代表的記憶的白光籠罩她。

「姑娘,李兄並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神聖。莫要將想法強加于他人,哪怕是贊美。」

「李兄啊,只是一個很擰巴的人哈哈哈哈。」

徐滿紅感覺耳邊的聲音越發遙遠,等她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經進入了何昆的記憶。入眼的是一片荒蕪的山脈,放眼過去寸草不生,一把把破碎的劍刃插在荒山上,不知是誰的配劍。

這里是劍宗,末代劍宗已經沒有了以前的仙氣渺渺,只剩下殺伐與斷劍。還有一座座荒涼的石碑,上邊刻著平凡的名字,不凡的人。

一個身穿暗紅色道袍的青年站在無數的石碑中,手中拿著一本冊子,低頭書寫著什麼。

「李兄,你剛剛被幾個老不死的偷襲,還不去療傷。」何昆走近說道。

李長生神色冷漠頭也不抬的回答︰「他們還傷不了我,區區幾個元嬰罷了。」

「什麼區區幾個元嬰,那可是好幾個大門大派的老祖,每一個都有元嬰巔峰的修為。而你剛剛晉升化神沒多久,境界還不穩固就連續殺伐了幾十年,這天下那麼大你難道想一個人救回來嗎?」

何昆聲音中帶著一絲惱火,伸手想要奪去那個冊子。

李長生其實非常強,但人終究是有極限的。他已經幾十年沒休息打坐,日復一日的四處征伐,想要平定天下。

他將天下從懸崖邊拉了回來,也將自己弄得千瘡百孔。

當年雲舒還有眾多劍宗長輩協助,以及上清宮那幾個大派的支持。可現在只有李長生與何昆兩人,以及一群風華正茂的少年少女。

如果是幾百年前,這些孩子應該在宗門的保護下茁壯成長,至少不應該經歷這些。

「以你的修為能被那幾個老東西偷襲,並且讓他們跑了,這難道不能說明你已經精疲力盡了嗎?」

下一秒一股強橫的劍意瞬間將何昆拍飛,轟隆一聲,一頭撞進了遠處的山頭。

「血未流干,何以力盡?」

李長生撕下一張黃紙,又給這處荒山添上了一座墓碑。

何坤灰頭土臉的走了回來罵罵咧咧的說道︰「你還真動手了,不休息可以打坐一下總行吧?休息是為了更好的斗法,說不定下次你再遇到那些老東西就能一劍 死他們。」

聞言,李長生猶豫片刻,微微點頭道︰「那就稍稍打坐片刻。」

他毫不嫌棄地上的塵土,直接坐在了眾多石碑之中。雙目緊閉運功練氣,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腦袋越發低沉,最終發出了輕微的鼻息聲。

「呵跟師妹一個性子。」

何昆伸手擦拭面前的石碑,滿是傷疤的手指劃過那一個個名字,悠悠說道︰「李兄啊,這劍宗只剩下我倆了,可這天下還沒平定。」

「太平于何處?以我劍宗萬萬年之基業,還換不來太平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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