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讀書？」
春喜娘帶著兒子回家，一進門就和春喜爹說了想要讓兒子去讀書的事。
春喜爹沒好氣的說︰「村子里有個不要錢的，你非要送他去鎮上收費的，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春喜娘也氣咻咻的，「你以為我願意？肯定是葉青青那死丫頭使壞，讓這些人都排擠咱們，他們說咱們兒子品性不好，不讓去。」
春喜爹呸的啐了一口，「他們說不讓就不讓？他們算老幾？這書院不是葉成陽開的？葉成陽說了不讓了？還是村長說了不讓了。」
春喜娘訕訕。
人家都沒說。
可她之前去葉成陽家，想要問問春喜在哪，葉成陽都沒給她好臉色。
再說了，剛剛她在村長院子里都說了不稀罕，總不能再去求。
「你那臉皮算個屁！要讀書就去葉成陽那里讀，要麼就別讀，還去鎮上？哪有那個閑錢！以前葉康雲倒是在鎮上讀書，你看看他成什麼樣子，能學什麼好！」
「哇~」
春喜弟弟一嗓子就哭出來，一下坐了院子里地上搓腳板。
「我就要讀書，我就要讀書，我就要讀書，不讓我讀書我就打死你們！」
春喜娘心疼兒子，趕緊跑出去把兒子抱了，哄他，「讀，娘讓你讀呢。」
春喜弟弟在春喜娘懷里連打帶踢，「我要去鎮上讀書，我才不和村里那些傻子一起讀！」
這話剛說完，正好有倆孩子正提著自家的口糧要去葉成陽家，路過就給听到了。
倆孩子跳腳就喊。
「你可千萬別和我們一起讀。」
「就是，你要和我們一起讀我都瞧不起你！」
「有本事找鎮上的先生讀交錢的去唄，考個狀元回來啊！」
「你要不去鎮上讀，我們見你一次笑話你一次！」
春喜娘一听這話，氣的冒煙，幾步跑出去，「誰家作死的在這里狗叫……」
抱著兒子跑出去罵，一出去，人早沒影兒了。
她兒子在她身上又哭又鬧還咬，「我就要去鎮上我就要去鎮上我就要去就去就去！不讓我去我就，我就……我就一頭撞死！」
他說著，撕打著從春喜娘身上下來，轉頭往旁邊牆上就撞。
嚇得春喜娘趕緊抱住他，「我的兒，去，去，娘今兒就送你去！」
春喜爹沒好氣的從屋里出來，「都怪你，要不是你不會做人，和葉青青家結仇，至于花這個冤枉錢？一點用沒有！兒子，過來，爹抱你去鎮上。」
春喜弟弟立刻踢了他娘一腳，轉頭朝他爹跑過去。
春喜娘讓踢得，疼的齜牙咧嘴，但一聲沒吭爬起來跟著男人往出走。
一路出村子，一臉的驕傲。
「這做父母的啊，哪個不是為了孩子真心謀劃，既然要讓孩子讀書，要學就學個好的。」
「我們家多的錢也拿不出來，但兒子爭氣，想要讀書，就是砸鍋賣鐵，咱也得供孩子個好學堂不是。」
「跟個不好的學，看著好像是佔了便宜，可兒子能學什麼好，可別到時候賠了口糧又惹一身臭毛病回來！」
她一路嘴巴不閑著，一直說到出了村子才消停。
村子里，有人已經送了口糧過去。
有人又被這幾句話說的開始猶豫。
葉成陽是在讀書不錯，可到底讀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
而且那趙老爺劉老爺都是鎮上有名的紈褲，不學無術就知道玩兒的。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真的沒事嗎？
哎！
算了算了，我家孩子反正還小，再看看吧，不著急。
一番思量，有人就退縮了。
最後去葉成陽那里報名的孩子，一共五個，算上程言，攏共六個孩子。
自從得到了每天要抽背的暴擊，葉成陽就下定決心——
他一定要用最為嚴格的要求，逼走這幾個小崽子。
讓他們都滾蛋！
這樣就沒人抽背自己了！
真是腦子抽了他才會想出要辦學堂這樣的蠢主意。
一臉懊惱，葉成陽嚴肅的站在六個小崽子面前。
「今天學習第一天，我呢也不要求你們太多，一共寫五個大字吧！」
「每個字寫三篇，但凡錯一個就打手掌心！」
「開始吧！」
說完，葉成陽在最前面落座，拿起自己的書本，一面假裝看一面冷哼︰嚇死你們這群小崽子。
趙老爺劉老爺相視一眼，將葉成陽提前寫好的五個大字準備出來。
人，口，中，大，小。
五個字。
貼在一塊豎在地上的木板上。
「第一個字讀人，我來教大家筆畫，然後你們用正確的抓筆方式來寫，不求多美觀，但一定要寫對！」
程言已經會了，不必寫這些，他暗戳戳的小聲說︰「這五個字很簡單，要是學不會可要丟大臉。」
其他五個小孩兒頓時聚精會神听趙老爺講解，眼底都冒著濃濃的求知欲︰我可不能丟了大臉讓其他人比下去！
人人心里標著勁兒。
都想做到最好。
盡管是第一次抓筆十分不熟練，但也決不能讓自己看起來不是讀書的料。
趙老爺講解完第一個字，大家開始埋頭練習。
葉成陽悄悄模模從書的邊緣抬頭去看，原以為能看到一片愁雲慘淡，結果一眼看過去，一個小崽子舉手——
「先生，我寫完了！」
葉成陽立刻放下自己的書，繃著臉看過去，「拿過來，我看看。」
小孩兒立刻拿著自己的紙上前。
葉成陽落目——
雖然寫的丑，但都寫對了！
而且能看得出來，寫到後面，的確是有進步。
葉成陽想要找茬怒罵一句都不知道罵啥，尤其對上那小孩兒一雙烏溜溜的眼楮，葉成陽頓時——
我特麼長這麼軟一心眼干什麼!
懊惱責備自己一句，葉成陽沒好臉色的說︰「還行，繼續努力！」
那孩子立刻樂顛兒樂顛兒接了紙回去——
沒有挨打誒！
其他人一看他寫的又快還沒挨打，立刻更加專心致志。
有家長不放心，悄悄模模從院子外面往里瞧——
「哎呦喂，我家那小祖宗，從小就是個皮猴，竟然第一個寫完的！還沒挨打！」
「我家那個更是，就跟點了火一樣坐不住，你看現在坐的多穩！」
「我家那個來的時候還哭著不願意來，你看現在寫的多認真。」
在家長一片欣慰中，春喜爹娘帶著她弟弟去了鎮上的學堂。
學堂是一個老童生開的。
一听葉成陽在村里辦了學堂，頓時老臉一沉，「他真的在村子里辦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