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他爹被兒子喊了一句，臉上訕訕笑了，「行了行了，我不說了，你們快去忙吧，听說還要盤一個炕呢，去忙吧。」
程默嘴角動了動，看了他爹一眼，最後朝葉青青道︰「煙道用的泥和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其實根本沒有和好。
還差得多呢。
程默就是不想讓他爹多管閑事。
葉青青出了院子看到葉大武正攪合土就明白過來。
「你爹的話我不會多心，我感謝你爹提醒我。」葉青青心里不藏話，轉頭就對程默說。
程默看著葉青青，眉頭微皺。
葉大武看看程默又看看他大佷女。
「你倆干啥呢？比誰眼楮大呢？這泥到底還弄不弄了？我腰都要斷了！」
葉大武整個人杵在鋤頭上，一臉即將撂挑子不干的表情。
葉青青說完，沒再看程默，走上前說︰「你歇會兒，我來弄。」
「那不行，咋能讓你一個女娃子干活我看著呢，你叔不是那種人！」葉大武雖然哼哼唧唧，但還是撈起鋤頭繼續干，只是才刨兩下見程默往屋里走，又喊︰「誒誒，程默你干啥去？」
程默一邊走一邊說︰「一會兒不是弄新炕的炕基？我先收拾一下。」
程默一頭進屋。
葉大武朝葉青青笑，「他吧，就是個啞巴，平時不愛說話，不過人很好很仗義，以後熟悉了你就知道了。」
葉青青沒吱聲。
她感覺，程默其實並不太想和她多熟悉。
今兒能來往，也是因為程默想要給他爹弄一盤熱炕。
管他呢，人活自己的，還能管得住別人咋想。
本來她昨天答應給程默弄熱炕，其實也是為了借個機會宣傳自己的手藝。
心里思緒捋平，葉青青開始和葉大武一起和泥。
弄好了又去把煙道重新抹了抹。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程言扒在門框扯著嗓子一聲喊，「青青姐，大武哥，吃飯啦！」
「總算吃飯了！」葉大武嗷的一嗓子喊，跳腳就把手里的鋤頭扔了就往屋里沖。
飯擺在了熱炕那屋，炕上擱了個小桌，桌上放著一只大盆，盆里裝著肉菜，旁邊一只盤子里是熱饅頭。
葉青青挨著葉大武坐了，才坐下程默他爹就從大盆里夾了雞腿放到葉青青跟前碗里，「你是功臣，雞大腿給你吃。」
葉大武笑，「程叔偏心，我今兒也很累。」
話是這麼說，但是葉大武也夾了一個雞翅放葉青青碗里，「我爺要是問你我表現如何，你可知道該咋說啊。」
葉青青笑的不行，「封口費啊。」
「對！」葉大武理直氣壯咬了一口饅頭。
程默給程言盛了一小碗菜，問葉青青，「你以後，是要做盤炕的生意嗎？」
「是這麼想的。」葉青青還因為剛剛那點不痛快有點小別扭，干巴巴應他。
葉大武接茬，「對，我和我大佷女就是盤炕二人組，我爺說讓我跟著我大佷女學盤炕，以後這十里八村的炕，都是我倆的！」
一副大老板的姿態。
程默說︰「能帶我一個嗎？」
可能是自己的兒子平時實在話少，這話說出來，連他爹都挑了一下眉。
葉大武疑惑的問，「你不打獵了？」
程默說︰「想歇一歇，能帶我嗎？我現在拓泥坯沒問題，新炕打炕基我剛剛做了一部分，你一會兒看看過關不。」
程默看向葉青青。
雖然剛剛有點小別扭，但是葉青青當然願意啊。
且不說她和葉大武倆人給人盤炕的話，力氣上吃不消，單單他倆人單力薄去其他村子萬一被欺負呢，多一個人總歸是好的，而且程默干活確實好。
再者，她這小分隊人多才好呢，人越多，她和她爹在雨水村越能站住腳。
「行呀！咱們小分隊又壯大了。」葉青青小別扭沒了，立刻笑著應了。
程默爹就說︰「既然要靠這個賺錢，那咋收費你們想好了嗎？」
葉大武嗖的看向葉青青。
完全沒有要拿主意的樣子。
葉青青就說，「一百文一個新炕，八十文一個舊炕，你們看行不？」
葉大武啊嗚啊嗚吃飯，壓根不過腦子。
「這個定價便宜了，會砌炕的人多，但是能在炕里生火還不冒煙在屋里的沒有，一百文一個新炕，哪怕咱們是只出力氣不出物料也便宜了，本村的價格，一個新炕五百文，一個舊炕改造四百文，這是包飯的。
不包飯，加一百文。
外村的，按照距離遠近再加路費。」
程默說完，葉青青嘴巴都張圓了，「五百文？半兩？人家會罵我黑心吧。」
程默笑了一下，「你值這個價，不要自降身價。」
你值這個價，不要自降身價，這話一下將葉青青的脊背捋直了。
她是不是最近有點矯情了。
又有點鼻子發酸。
就沖這一句認可。
「這是我家的錢，包飯，葷素都有，一新一舊九百文。」程默將九百文銅板放到桌上，「數數。」
葉青青︰
你這剛剛定了價，錢就準備好了？
葉大武拍了筷子就讓程默把錢收起來。
結果程默一句，「這九百文，咱們仨分，而且一會兒去你家盤炕你也得出錢」直接讓葉大武消停了。
重新抓了筷子，葉大武心滿意足，「對，我家也得出錢，大佷女，一會兒你不用開口，我和我爺要！」
葉青青朝程默說︰「你家這炕，你自己出了那麼多力氣，我咋能收這麼多。」
程默反駁，「我出力氣是因為我想學技術，不要覺得對不住我，你有技術。」
葉青青挺了挺腰桿。
她有技術！
葉青青忽然覺得葉大武說得對，程默看上去冷臉冷心的，但這人是她穿越以來，第一個肯定她鼓勵她的。
最後三人說定，葉青青是大師傅，拿五成，葉大武和程默是學徒，兩人分剩下五成，以後再收徒弟再說。
一頓飯吃完，葉青青去看了一眼程默打的炕基，的確是沒得挑。
「這就行，一會兒把泥坯弄好咱們就去村長家。」
「不用，剩下的我晚上回來自己弄就行，直接走吧。」程默手里提了個布口袋，靠在門框上。
葉大武晚上想要睡熱炕，一點不客氣，「行，咱們現在去我家。」
既然如此，葉青青也就沒多廢話。
一行人走到葉守德家門口的時候，程默把手里提的布口袋遞給葉青青，「里面裝了幾個饅頭和一份菜，你給成陽叔拿進去吧，我們在門口等你。」
程默提著個布口袋出來，葉青青壓根沒想到里面會裝著給她爹帶的飯。
人一下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