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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年眯了眯眼楮,絲絲精芒在其中閃爍。他並不意外,官官相護,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讀書人與讀書人臭味相投。

這書香門第與縣令老爺,難道還有不勾結的嗎?

「兄長。你帶人留在這里。鐵牛、老李。為大人我牽馬,我要親自去見一見這位縣令。」

吳年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頭四顧,從容下達了命令。

多數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真的是要霸王強上弓了啊。

不過他們的士氣倒是沒崩,就算是招募的六個新兵,跟隨吳年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頗有忠心。

家兵中有山賊或鳳凰山出身的,也不是鼠輩。

如鐵牛這等人,還有點亢奮呢。

「是。」

章進、李勇、鐵牛三人應了一聲。隨即章進不動,李勇重新穿上了戰襖,戴上了鐵盔,佩掛上了鋼刀。

他扶著吳年翻身上馬,然後來到馬前牽著馬韁。鐵牛扶著腰間的刀柄,龍行虎步在前開路。

雖說小旗是個芝麻綠豆的官兒,但也是官兒。

也得拿出威風來。

吳年三人便這麼進了城池,往縣衙方向而去。雖說前方險惡,甚至于可能是萬丈深淵。但是吳年除了怒火之外,卻也是相當鎮定。

他騎在馬上轉頭四顧,看著這座熱鬧繁華的縣城。

沿街叫賣的販夫走卒,面朝街道開設的各種店鋪,真是個花團錦簇。

四周的行人,也紛紛看向吳年,認出這是一位武官。

很快,三人便到達了縣衙門前。

這座城池的城牆,破的就像是乞丐窩里的乞丐一樣。但是縣衙修葺的卻是極好,青磚瓦房,氣派非常。

兩扇大門朱紅,銅釘排列的整整齊齊,厚重寬闊。

一架半舊不新的鳴冤鼓,默默立在一旁。

兩個衙役戴著黑紗帽,穿著公服,扶著腰間的刀柄,挺胸凸肚,瞪大了眼楮,仿佛是虎狼。

「這位老爺有何貴干?」衙役頗有眼光,見到吳年這派頭便知道不是等閑之輩,收斂了凶相,露出了稍顯謙卑的表情。左邊一個衙役,彎腰行禮道。

「北山堡百戶所小旗吳年。這是我的印信,我要見你們縣尊。」吳年騎在馬上,淡淡說道。

鐵牛解下了腰間用紅布包裹著的印信,遞給了這名衙役。

「原來是小旗大人。」衙役朝著吳年一抱拳,也沒接過印信,只是彎腰伸手虛迎道︰「請小旗大人里邊坐。小人這就去通報縣尊。」

「嗯。」

吳年輕輕嗯了一聲,讓李勇、鐵牛在外看馬,自己邁開腳步進入了衙門。剛進來,吳年想起一事,對剩下一名衙役道︰「這位兄弟,麻煩你給我兩個兄弟弄點水喝。」

「好。」衙役痛快應了。

鐵牛、李勇的面上露出感激之色。小旗大人還是小旗大人,跟著他心里頭是暖和的。

吳年被衙役引入了一處房間內坐下,那衙役告罪了一聲,便下去了。不久後,一名僕役端著一盞茶走進來放下。

吳年端起茶盞安靜的喝了起來

後衙。堂屋內。

縣令包衛坐在紅木制作的椅子上,端著一盞雨前茶,優雅從容的小口喝著。

他今年三十五歲,保養的極好,看著仿佛三十歲。臉蛋微圓,胡須不多,但打理的極好,身材肥壯。

就算當官的也不會經常穿官服,他今個兒穿著一件藍色的棉布長衫,腳下是一雙黑色的布鞋,很是休閑。

與他一起喝茶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

這漢子身材魁梧,面容粗獷,滿臉虯髯,一雙虎目精亮有神,身上有一種長年走江湖的草莽氣息。

他就是半邊張。

準確來說是半邊張中比較偏遠的族人。叫張寧定。

就算是皇帝老兒的家,窮親戚也一抓一大把。半邊張的偏遠族人,家境有好有壞。

張寧定家里頭還行,從小被送去練武,後來進入了一個鏢局,走南闖北,積累了不少見識。回到江縣之後,便為半邊張處理一些事情。

這一次就是他帶人,把李盛這幫吳年家兵,給一網打盡的。

「張先生。加上這一次的事情,我幫你們張家做了不少事情了。還請你回去轉告張老爺。務必往都城寫一封信,替我美言幾句。」

包衛很是客氣,甚至說略帶討好的張寧定道。

他不是正經八百的科舉出身的官兒。本是江南的一個地主,讀過書,但連秀才也沒中,後來朝廷財政實在是難堪,就開始賣官蠰爵。

他便拿出銀子,捐了一個官餃兒。又使了銀子,得了江縣縣令這個實缺。

這千里做官,只為財。這些年他與半邊張合作,撈了不少銀子。像這一次的坑蒙拐騙也做了不少。

這買官的錢不僅賺回來了,還賺了不少。他心思活泛,打算依靠半邊張在都城那邊的關系,更進一步。

或者在偏遠地方做個知府,或是去江南富庶的地方做個縣令。

總而言之,繼續當官,繼續撈錢。

他這種捐官,踫到半邊張這種書香門第,難免底氣不足。

張寧定雖是偏遠族人,但也是半邊張出身。心里頭也難免瞧不起這位捐官出身的縣令。

但到底是本縣縣令,多少得給點面子。他笑呵呵的應道︰「縣尊大人放心,我回頭就跟老爺說一聲。」

「多謝張先生。」包衛臉上露出喜色,感謝道。

二人說的有滋有味,一名灰衣僕役匆匆走了進來,彎腰稟報道︰「老爺。北山堡百戶所小旗大人吳年來了,已經被衙役請了進來,正在喝茶。」

包衛、張寧定齊齊皺起了眉頭,但很快舒展開來了。他們剛坑了人,正主就來了,很正常不是嗎?

「區區一個小旗,芝麻綠豆大的武官而已。本朝以文御武,三四品的武將,給五六品的文官磕頭的也有。吩咐那邊的人,就把他晾著。等到了晚上,他就該滾了。」

包衛雖是個捐官,但也是個文官。是文官就有傲氣,根本沒把從七品的小旗放在眼里,很不耐煩的揮揮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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