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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空曠的封閉試驗場如今早已被鮮紅的綢緞裝點的富麗堂皇,唯有那紅發的女孩兒依舊穿著紅色的單衣,乖巧文靜地坐在紅色的黑曜石砌成的王座上,任憑蒼白的皮膚泛起神性的光澤。

不知何時起換上一身黑色狩衣的百鬼丸立身神子身後,「寶」字面巾之下,整個人已幾乎看不出半點兒傀儡機械的痕跡,但結實粗壯的四肢與寬闊健碩的胸膛還是給人以非常的壓力,仿佛藏起爪牙的 虎、收斂羽翼的蒼鷹,時刻蓄勢待發,排除一切可能威脅神子安全的敵人。

順著王座的階梯向下,東西兩側的台階上分立著十二名同樣身著紅底金邊祭服的傀儡師。

手執玉圭的他們縱使默然無語,但遮住全部面目的白色祭衣與寶石珠鏈攢成的冕旒還是將整個謁見廳的氣氛烘托的愈發莊嚴!

更可怕的是,在所有這些主要人物身後,自建築穹頂垂下的無數傀儡線如細雨、流蘇,接天而下

最終連接著無數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人形傀儡!

這些人傀儡雖然不像百鬼丸那樣身著華服、行動自如,光  的身體與橫斷的截面上通常都保留著大量獨屬傀儡的細節,像是一大批尚未完工的半成品,但無神的雙眸與手指、膝蓋等關節卻仍然不時轉動!

也不知是受到了身上那些傀儡線的牽扯,還是由他們本身產生的那些酷似神經反射的抽動,反過來牽動了自黑幕天穹垂下的絲線

立身這樣宏麗詭譎的建築中,即使是完全不了解淨琉璃神教的人也很難完全把持住本心,一不留神就要被神秘的氛圍感染。更遑論有資格來這里親自謁見神子的,都是些受少女蠍再造之恩,重塑肢體的狂信徒!

因此當剛剛執行完紅松嶺作戰任務的牛島順一代表行動隊登門參拜神子時,這位在戰場上縱橫捭闔、殺敵無算的精銳忍者,卻滿心歡喜地跪倒在御階之下,用無上崇敬的聲音向少女蠍奉獻自己的忠誠!

「泥塑為胎,鐵木為骨。

化油為血,補弦為經。

您是指引求道者通往無盡真理的引路人!

吾師乃至聖先公門左衛門!

願神子慈悲為懷、廣施願力,贖罪魂以平章,予凡軀以安謐!」

言畢。

牛島順一再三叩首,同時伸平雙手向上攤開。

向外打開的四指既象征「堅、濕、暖、動」四性歸服,也代表「地、火、風、水」四源皆任神子操控。

而壓在掌心的拇指則指代大千世界,區別生死輪回間隔的那「一線」,更表明整個世界的真理已被神子握于掌中!

「稟報神子,吾主交托的任務已經順利完成,岩忍部隊現已撤出火之國與風之國邊界。此行獲首五百八十三級,三代土影大野木生死未卜,我部共損失人形遣六人,傷十九人願神子大人垂憐,引渡英靈,用鎮我邦!」

「辛苦。」

「此乃吾輩分內之事!」

少女蠍的聲音剛出口,牛島順一已經激動的渾身顫抖!

精密的傀儡零件發出「卡噠卡噠」的脆響,仿佛受救贖的靈魂正發出歡唱!

而對于這樣的場面,不論是御階上的十二位祭司還是王座上的蠍都沒有感到絲毫意外——他們早就習慣了這種每日上演的相似場景,充其量不過是今日舞台上的配角來往交替而已。

至于立身紅衣少女身後的百鬼丸,更是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態,全部注意力都一齊放在蠍身上。

「英靈的事情我會處理,將他們的宿體留下,剩余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多謝神子垂憐!」

牛島順一直起上半身,但仍舊低垂著腦袋,不敢與少女對視。

而後再次一伏到地,恨不得在地毯上留下一道凹痕。

與此同時,身遭的祭司們一並拱手稱「鈞」,跪倒在地的牛島順一則趕緊叩首稱「諧」。

「鈞諧」勘定,此次會面才算是徹底結束!

謁見者隨即一路膝行退出九步,這才鄭重起身,一路倒退離開大廳

之所以搞得這麼麻煩當然不是因為背後操盤的山田院長封建迷信上癮,非得把淨琉璃神教的教徒往死里折騰。

事實上,這些繁文縟節正體現了神權國家的組織架構與一村一國的傳統政治體制間存在的巨大差異。

——之前捏人時就提到過,宗教產生的要素包括內在(思想)、共情(展現神跡)與外在三部分。

淨琉璃神教以門左衛門傳下的人傀儡宏遠為根基,直至機械飛升的廣闊未來,主體思想足夠完整。

共情方面,又有少女蠍繼承自山田總司的變形咒魔法,幫殘障人士重獲新生、創造奇跡,同時洗去查克拉力量體系的根基,灌入嶄新的魔力循環。

因此三要素中,最終剩下的便是包括行為、活動、組織、制度在內的外化因素。

而靈廟中的種種布置,「諧教」內部的職權劃分,謁見神子時一切復雜的規矩,實際上都是為了補上這塊重要的短板!

參考現實中的那些教團,這其中的道理其實很好理解。

畢竟光憑一句「人人有罪,神愛世人」的口號,再配上幾個「水變油、血變酒」的魔術根本不可能將一種信仰塑造為與世俗王權分庭抗禮的龐然大物。

在信仰傳播的過程中,洗禮、堅振、告解、聖餐、終傅、聖職、婚配這些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儀式,以及神父、修女與魚(劃掉)、小男孩(這個也劃掉)這些能夠形成固定認知的客體都是增強宗教感知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大多數情況下,傳教者很難讓未能實現月兌產的普通人深入了解教義的精髓,但有了這些具象化的儀軌,所謂的「神」便從一種看不見模不著的虛擬概念落成了普救世人、倡善驅惡的具體偶像。

因此為了讓將來注定走偏的風之國能如山田院長期待的那樣落入神權政體的窠臼,以上這些煩人的流程那真是一個都不能少!

至于牛島順一提到的「引渡英靈」

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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