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雙方相對見禮。
短暫的平靜之後,便是迅捷如風的攻防來回!
富岳偏頭側閃,預判對方後手重拳。對方順勢虛晃,左拳羊攻如蜻蜓點水,而後便是勢大力沉的右拳扣擺!
富岳立起左臂招架,卸勁同時,前手平擺拳直沖對手太陽穴而去。
對手後仰搖閃,同時變拳為掌,順著富岳用于格擋的左手小臂向內曲臂發力前推,少許拉開差距,不僅使富岳的攻擊落空,更在一定程度上破開了身體發力時的平衡。
——此時雙方之間的距離超過臂展,手上的較量不得不暫時告一段落。
對手看準時機,跨步正彈踢接正蹬踹,試圖佔據主動。
而富岳立刻以左腳為軸旋身蓄勢,閃避踢技的同時弓步搶進,後旋踢反抽對方下顎!
這一腳發力充分、勢大力沉,且抓準了對手重心前移無力閃避的時機!
無奈之下,對手只能反其道而行向前踏出半步,以縮短踢技力矩的方式削弱威力,靠肩膀硬抗傷害。同時雙手分左右擒抱,企圖絕境反擊完成抱摔!
可受擊瞬間產生的微弱僵直,到底破壞了這套精心設計的組合技
佔得優勢的富岳曲腿下壓,勾住對方後頸借力竄身,整個人如烏龍絞柱般旋腰而上鎖住對手脖頸!
接著曲肘側橫擊中頸,徹底瓦解對手的反抗能力!
眼花繚亂的體術對決至此分定勝負。
技高一籌的宇智波富岳在長久的壓抑後終于卸下沉重的心理負擔,仿佛終于順利改寫了自己的命運!
但當他帶著自信的笑容扭頭向高台上的父親看去,卻發覺那里早已不見半個人影同時背身離開的,還有擂台另一邊不發一語的其他族人。
整個世界仿佛轉瞬之間便將傾盡全力奪取勝利的富岳拋棄,唯獨剛剛被他打敗的對手,此刻正用寫輪眼向他投來憤恨的目光!
那種混雜著強烈不甘與憤怒的眼神少當主再熟悉不過——這兩年來他幾乎每天都是保持著這幅表情從噩夢中醒來。
然而這一次,當仇恨的主體發生改變,富岳第一次感受到那股發自靈魂的恐懼與徹骨通髓的寒意
——他第一次意識到在戰場負傷致殘的自己其實與那些在內部競爭中被擊敗淘汰的同齡人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父親的關注、族人的尊重、名聲、權力
所有這些通過勝利積累起來的戰利品合該在失敗後付予他人之手,因為這本就是維持宇智波一族運行的底層規則!
而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已經被打入名為「失敗者」的地獄的富岳幾乎是在意識層面經歷了第二次「死亡」。
面對命運給予他的「原罪」,少當主本能的選擇逃離,但轉身拔足邁出的第一步,卻直接讓他撞進了父親比山岳更高聳、冰冷的胸膛
畫面再次轉換。
富岳回到了剛入讀忍校不久後的時光。
他抬頭看向父親那張逆光的面孔,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孰料下一秒,粗糙的大手立刻狠狠抽在他的臉頰!
恍忽中,眩暈感先疼痛一步擠佔了富岳的意識。
他踉蹌兩步,多年養成的習慣讓少當主強迫自己找回了重心,但到底腳下一滑應聲栽倒直到此時,那種灼燒與刺痛才通過神經末梢傳入大腦,連帶著半邊臉頰也一並高高腫起。
富岳本能的抬手捂住傷口。
頭頂,父親的訓戒也正好傳來。
「這種成績,也配自稱宇智波一族的子孫?你太讓我失望了,富岳!」
「」
「忍界第一豪族的繼承人難道只有這點器量?還是說你真的想成為整個家族的笑柄?」
「」
「起來!還賴在地上干什麼!?」
「對不起。」
「呵,強者需要的從來不是道歉,宇智波也從不同情軟弱的繼承人用你的行動證明自己吧!假如再讓我听到你被其他忍校同學擊敗的消息,就不必再回來了!」
宇智波鳶拂袖而去,但富岳眼中的世界卻在父親轉身的瞬間陷入凝滯。
此刻的他明明低著頭,可父親那嚴肅、決絕的側臉卻從未有一刻如此清晰的浮現在富岳的腦海。
他也是直到此時才終于意識到,比起通常意義上的父子,對于極端慕強的宇智波一族而言,以血脈維系的族群關系從一開始就與親情無關
因為強大而凌虐弱小。
因為優秀就鄙夷平庸。
一味沉溺于完美的幻想中,丟棄所有自視為負擔的屬于正常人類的情感,「進化」成奔走于戰斗與戰斗之間的惡鬼——所謂的宇智波,就是這樣一群從惡念中誕生的怪物。
而當從高塔頂端跌落的富岳看清了這一點後,那種恐懼與寒冷的來源立刻就變得再明了不過了。
惡之花,結出了惡之果。
所有被卷入這場洪流的人終歸無法幸免,區別只在于早晚而已。
「這樣的家族,到底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富岳撐著地板,用盡所有力氣從地板上起身。
木刺扎進他的指縫,深深嵌入指甲與皮肉的邊緣,但富岳卻只是恍若不覺的繼續踏步向前。
「踏。」
「踏。」
沉悶的腳步聲次第響起,每向前一步,少當主的身形便逐漸成長一分。
直到細碎的黑發遮住眼眸;
直到挺拔的身形與父親齊平;
直到右臂斷裂消失直到赤紅的三勾玉寫輪眼在他眸底飛速旋轉!
——富岳越走越快,凝滯的時間由此踏破!
而宇智波鳶再次轉回正面看向自己的兒子,用一如既往的威嚴的嗓音發號施令。
「無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當然父親,我要斬斷這段悲哀的循環。」
腳步不停,富岳再踏一步,將父子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一臂之間。
「放肆!這就是你對族長說話的態度?」
「我只是在做早就該做的事。」
「孽障!」
宇智波鳶抬手,激活寫輪眼的同時,洶涌的風屬性查克拉隨即凝練成無形的鋒刃圍繞他的右掌快速旋轉。
風旋成型的瞬間,宇智波鳶便毫不留情地將其刺進富岳的胸膛!
但
在滿天飛濺的熱血間,少當主眼眶中快速旋轉的三勾玉卻逐漸扭曲了原本的形體,化為彼此掩映的八瓣菊紋!
——下一刻,富岳立刻用僅存的左手捅穿了父親的心口!
萬花筒寫輪眼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