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每個人都忙碌起來。
張義和小柳來到寢宮,父親依然在沉睡。張義讓小柳陪在身旁,自己去處理公務,還有一堆的事等著他。
張義的書房里,堆積著來自王國各地的數百份奏折。小龍和蕭寒在這里等著他,這是張義交代過的。
他坐在書桌後,發了一陣呆,大王的哪里好做,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公務。
他隨手拿起一份奏折,里面洋洋灑灑數百字,全是對大王和首輔的恭維話,空洞無物,張義隨手就扔到一旁。
「好好的紙張和時間,就這麼被那一幫官僚浪費了,」張義生氣道,「小龍,幫我擬一道命令,往後嚴禁說空話假話,有事說事,沒事別亂湊字數。」
「好的,義哥。」小龍點頭道,他搬把椅子靠近書桌,拿起毛筆一蹴而就,隨後遞給張義審閱。
漂亮的字跡,嚴謹的措辭,明確的指示,看著這道命令,張義忍不住露出笑容。他拿起首輔印章蓋了一個大印,然後召喚門外守候的書記員,拿去謄寫數百份,傳送到王國各部門和各地區的官員手中。
「幸虧有你們,要不然我都瘋了。」張義對兩位兄弟說道,他很少抱怨,很少說牢騷話,但他今天突然有些焦躁。
小龍和蕭寒理解,公務堆積如山,而現實遠比這些嚴峻。
「奏折即使空洞,也有它的作用,這是君王和臣屬之間的一種紐帶,吳芮掌握了這一紐帶,才把持了政權。」小龍說道。
「我知道,小龍,我們必須改變這種狀況,」張義心里很清楚,「我會把權力分散到各部門,這樣一來,我每天只要听十幾個人的匯報就好。」
「這需要時間,義哥,在此之前,奏折還是要你親自批閱的。」蕭寒說道,「尤其是在當前這種動蕩的情況下,看到你的回復,那些地方官員心里才踏實。」
「嗯,有道理。」張義點頭承認。
即使是一句空話,也有著特殊的意義,那些地方官員能體察到首輔的情況,並以此來判斷首輔對自己的親疏態度。
于是,張義讓小龍和蕭寒幫忙看奏折,他提筆回復,三人配合著,用了四個多小時,才處理完數百份奏折。
真累。
三人氣喘吁吁,比打了一天仗還累。
侍從端上清茶和糕點,三人吃喝一頓,緩過氣來。
不過,這是積壓了幾天的奏折,要是每天處理的話,大概兩個小時張義就能批復完畢。
每份奏折都是要動腦筋的,很多官員懈怠偷懶,直接把問題拋上來請首輔裁決,吏治是必須改革了,不然的話會把張義累趴下。
現在才知道,古代的明君是多麼勤奮和睿智。
「走,我們去騎馬跑一圈。」
張義起身,帶小龍和蕭寒騎馬來到觀音台。
上萬人正在夜以繼日的修造陵墓,當然,對外宣稱是守護長安的軍事堡壘。
三人來到山頂,眺望長安城。
這是一座偉大的城市,里面住著一位偉大的君王。
劉愷大王。
他一手締造了一個幅員遼闊的王國,結束了四分五裂的諸侯混戰局面,把相互攻伐的各大家族凝聚在一起。所以說,盡管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和他的豐功偉績相比,真不算什麼。
而今,他是張義的父親。
站在大風中,眺望被戰火摧殘過的殘敗王宮,想起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王,張義的眼淚無法控制的淌流下來。
這是他憂傷的原因。
小龍和蕭寒默默無語的佇立在他的左右,同樣是心如刀割。
只有在這種無人的地方,義哥才能釋放心中的悲痛。
他強忍著悲痛,今天召開了兩場會議,又批復了數百份奏折,義哥已經足夠理智和堅強,非常人可比。
流了許多的淚,張義平靜下來。
「小龍,你是會拿銀針草藥治病的,可是,你從來沒有問過大王的病情。」張義說道。
這種話是敏感的,不能說是埋怨小龍,因為有王國最好的太醫一直照顧著大王,只是張義想听小龍一個解釋。
「義哥,你不要怪我……」小龍嘆一聲道,「我來長安見到大王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的病是治不好的,只能維持,大王是意志堅定的人,他一直在堅持。我能做的,還不如太醫做的好……」
「我知道了,我沒有怪你……」張義點頭道,他其實是知道的,小龍不說是因為他沒有回天之力。
「那,還有多久……」張義難過的問道。
「長則十天半個月,短則五六日。」小龍並不想道出這個殘酷的事實,但他是有這個判斷力的。
瞬間,張義癱坐在地,痴痴的望著長安,心痛到難以忍受,眼中的景物變得昏暗,黯然失色。
蕭寒忙抱住義哥,捶打他的後背,免得他一口氣喘不上來。
小龍拿開蕭寒的手,輕輕敲擊張義的穴位,以免他暈厥過去。
在小龍和蕭寒的百般勸說下,張義才緩過氣來,長嘆一聲,漸漸恢復了理智。
兄弟三人並肩坐了許久,一起默默的望著長安。
「小寒,觀音台還要多久能修好?」張義聲音沙啞道。
「可以在幾日內先突擊造好陵墓,隨後的工程繼續進行。」蕭寒回答道。
「小柳有個心願,想讓父母聚在一起。」張義傷感道。
「我們可以把她的母親棺木從咸陽遷來,事先就安置在這里。」蕭寒點頭道。
「這件事,只能我們兄弟幾人來做。」小龍說道,「義哥,這幾日你要好好陪小柳,安撫好她,大王交代要秘不發喪的。」
張義心情沉痛的點點頭。
他現在也無心做別的,要是父王身體穩定的話,他本該率領大軍奔赴北境。可父王眼看就要辭世,王國風雨飄搖,這支軍隊就只能暫時留在長安城,維護穩定。
誰知道,潛逃在外的吳芮父子會不會再次興風作浪呢?
總之,父王去世的消息是絕對不能走漏的,那樣小中華的人馬會卷土重來,大中華也會乘機入侵磨盤城地區,並攻打王國。
想到這些,張義逼迫自己振作起來,父王把小柳托付給他,把王國傳承給他,他不能讓父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