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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霖眉頭一揚,對吳佩孚的話嗤之以鼻,怪不得人家說吳秀才長了一張好嘴,這嘴皮子上下一翻就把邊防軍貶的一無是處,若非他還是知道幾分邊防軍的虛實,險些就被他哄騙過去。

邊防軍前身為參戰軍,乃是第一次大戰期間,北洋政府對德宣戰,向日本訂立參戰欠款,由日本全權提供軍火、軍事顧問而編練的軍隊,其軍官大多出自北洋諸所軍校中,士兵招募自安徽、山東、河南三省20——25歲的青年男子,官兵訓練有素,在出兵西伯利亞和平復外蒙古皆有出色表現,一直是段祺瑞震懾各省督軍的底氣所在。

張作霖暗想道︰「你吳秀才不就是在湖南打了兩年的南方軍,南方軍一盤散沙,打贏了他們沒有什麼可稱贊的,至于張敬堯在湖南吃了敗仗,誰不知道是直系在背後使絆子,真當天下人是傻子了。」

不過張作霖還是不動聲色,他來保定是有自己的政治訴求的,而不是真為段祺瑞勸說曹錕來的,既然直系有信心和皖系扳手腕,他也樂見其成,在他心里一直把自己當做北洋外的勢力,他知道如果要謀劃中原,非得越過北洋嫡系的直皖兩座大山,現在有機會讓他們兩強相爭,無論誰勝誰敗對奉系而言都是有利無害。

「雨亭,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幫誰?」

曹錕目光咄咄的看向張作霖,他此人面憨心細,典型的外愚內智,看起來他事事听吳佩孚的意見,可實際上論起主見來,他要遠勝段祺瑞,他有意要逼出張作霖的真實想法。

張作霖眼下還不想這麼快站隊,便打了個哈哈,含糊其詞︰「三哥,真打起來我不幫你幫誰,不過這仗最好不要打,真引起兵爭,我們愧對國人吶。」

他這話說的冠冕堂皇,曹錕眉頭緊皺起來,一時想不出言語對答。

這時吳佩孚毫不客氣的站起來,道︰「雨帥此言差異,我直軍將士並非好戰,不要和平,只是安福系把持中央,崇日媚外,同室操戈,將國家搞的烏煙瘴氣,正是社稷岌岌可危的時候,仲帥惟大義所在,一片赤心捍衛民國,縱使國人厭惡兵爭,但也會理解一二的。」

張作霖自思打嘴仗不是吳佩孚的對手,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轉而問席間的八省代表︰「諸位的高見呢?」

八省代表早就串通一氣了,異口同聲道︰「惟仲帥馬首是瞻,共同進退。」

張作霖心涼了半截,八省態度一致,說明直系已經做好了和皖系撕破臉的準備,保定之行看來是白來了,帶著直系開出的條件回京,無疑是城下之盟,依老段的脾氣,自然是沒得談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便自顧自的喝起了杯中的清酒,以此表示沉默。

曹錕見張作霖情緒不佳,捧杯笑道︰「各位,各位,都拿起杯來,咱們先敬雨帥一個,雨帥不辭辛勞的來保定,費心竭力為咱們調停,不管日後直皖發展成什麼樣,咱們都干了這杯酒,謝謝雨帥的好意。」

席間代表們哄然叫好,爭先恐後的干了酒杯,張作霖臉色稍緩,也拿起酒杯仰脖干了。

酒宴後,各省代表都散去了,張作霖下榻在經略使府,正準備休息時,曹錕和吳佩孚聯袂而來了。

副官挑開門簾,曹錕和吳佩孚先後進來,張作霖披衣道︰「三哥,這麼晚了,你來干什麼。」

曹錕親熱的拉著他的手道︰「酒席上外人多,現在只有咱家兄弟,雨亭老弟,咱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吳佩孚進來後向副官下令道︰「命令所有人退到十米之外,不準靠近,違令者格殺勿論。」

「是!」

副官退出門外,將門合嚴。

「雨亭……」

曹錕正要相勸,張作霖忽然擺了擺手,輕笑道︰「三哥,你的意思我懂,實話講我是不想介入關內事務的,老段他好也罷,壞也罷,可對我奉系還說得過去,此來北京,老段有意讓我做副總統。」

張作霖心細如發,他知道若曹錕先攤了牌,那接下來的談話就會被人牽著鼻子走,便反客為主,把段祺瑞的收買條件如盤托出,其言下之意不外乎,你曹三哥要想奉系支持你,怎麼著也得比老段出的價高吧。

果然,一听張作霖的話,曹錕臉色刷的一下變了,他自然許諾不了張作霖副總統的位置,不由得心急起來,急切之間腦筋急轉,苦口婆心道︰「雨亭,你萬不可被老段騙了,你想大總統在北京尚且得仰老段的鼻息過日子,更別說副總統了。他若真有誠意,為何不給你國務總理,或是幾個內閣總長的位置,這才是實打實的好。再有我听說小徐在外蒙手伸的很長,若他在西北經營起來,你老弟的東北便首當其沖,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吳佩孚也在一旁說道︰「雨帥,仲帥說的句句在理,老段一門心思要武力一統中國,直系、南方軍皆是其眼中釘,奉系豈能置身事外。常言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雨帥調停之心是好的,但直皖矛盾已然深重,今日不打,明日也是會打,現在小徐在西北勤于練兵,一旦功成,到時我直奉聯手恐怕也不是皖系對手,因此戰爭越早,對于我們越有利,請雨帥明斷。」

張作霖壓根就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不需曹錕、吳佩孚給皖系上眼藥,也知道打倒皖系,奉系才能有所發展,但他仍不想過早暴露心思,少了和直系討價還價的機會,便故意長嘆了口氣說道︰「三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貪戀權位的人,副總統對我並沒什麼吸引力,只不過追隨在我麾下的兄弟有好些個沒有好出身,我老張得為他們著想啊。」

曹錕聞言松了口氣,他倒不怕張作霖獅子大開口,只要肯出條件,事情總有的談,他試探著說︰「雨亭老弟,內閣九位總長,任你選兩個如何?」

張作霖是個聰明人,知道適度而止,此次倒皖直系是主力軍,他的奉系不過是敲敲邊鼓,能得兩個總長席位已經滿足了,況且曹錕還答應他任選兩個總長,已經足夠表示誠意了。

他故作遲疑了片刻,一跺腳道︰「一言為定。」

曹錕大喜,此番得了張作霖的明確支持,他已經有了七成勝算了。

「雨亭老弟,你意中哪兩個總長席位,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曹錕有些不放心的問,內閣九個總長席位,真正有實權的屈數來不過陸軍總長、財政總長、交通總長、司法總長,他真怕張作霖不知好歹,直接選了最有油水的財政總長和交通總長,那麼即便打贏了皖系,他也只有食言而肥了。

「陸軍總長和農商總長。」

張作霖思來想去,選擇了一實一虛兩個總長席位,陸軍總長之位勢在必得,否則直系入主北京,必然要從裁軍上做文章,佔了陸軍總長位置,至少奉軍一兩年之內的軍費有了保證,而農商總長也有幾分用處,東北地廣人稀,正需要國家的名義招徠移民,可謂一舉兩得。

曹錕看向吳佩孚,吳佩孚微微點頭,他便一擺手道︰「那好,就這麼定了。」

張作霖笑道︰「那我明日便回北京復命去了。」

眾人又說了一陣話,曹錕與吳佩孚告辭,出了張作霖所住的院子,曹錕急不可耐的撫掌高興道︰「大事濟矣,子玉,陪我去小酌幾杯如何?」

吳佩孚搖了搖頭,輕聲道︰「三爺,此時慶祝未免太早了,我對張作霖還是很擔心,此人胡子出身,反復無常,唯利是圖,我們不可大意了啊。」

曹錕收斂笑容,正色道︰「子玉,你說得對,張雨亭奸猾的很,怕是老段那邊開出的收買高,就把我們出賣了。」

吳佩孚听了點頭,忽然陰惻一笑道︰「三爺,張作霖打的是左右逢源的主意,咱們偏不讓他如意,我有一計策,可以讓他必定倒向我們。」

曹錕知道吳佩孚素來喜歡出奇招,便好奇道︰「什麼計?」

吳佩孚湊到曹錕耳邊低語了數句,曹錕眼楮一亮,拍著大腿道︰「好計謀,小徐肯定上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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