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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

彭!

大臉怪在外面撞擊著夾縫。

一頭大臉怪的身體,已經開始如橡皮泥一樣軟化,從縫隙口擠進來。

但李程頤此時什麼都看不見,他緊閉雙眼。

閉目之後,然後是數數!

‘數數!’

「一,二,三,四」他開始輕聲數數。

數完哼歌!

一直快速數到第三十,李程頤迅速開始哼歌。

彭!

他听到夾縫外大臉怪的撞擊聲。

「夜深了,夜深了,總會有誰在窗外」

「是誰啊,是誰啊,那是胖胖的大塊頭」

他開始一句一句的哼唱起《善良的布爾烏》這首格力斯童謠。

夾縫里根本沒法穿戴花鱗衣,他一邊哼歌,一邊測試了好幾次,縫隙太擠了,花鱗衣沒法成型。

奇怪的是,隨著他的哼歌,外面的大臉怪漸漸不再發出聲音,而是慢慢安靜下來。

隨著歌曲唱到第三遍。

周圍仿佛進入了一個極度安靜的環境。

大臉怪完全沒了動靜。

李程頤慢慢的,緩緩的,睜開一條眼楮縫隙。

他依舊還站在夾縫里。

但視線前方,夾縫外,大臉怪已經盡數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夾縫正對著的一扇紅色維修門,此時正敞開著。

一個身著白衣的蒼白少年,正站在門前,靜靜注視著他。

緩緩的,一種刺耳的煩躁的嗡鳴聲,不斷從四面八方涌入李程頤耳中。

他緊皺眉頭,感覺眼前視野開始旋轉。

眼前的夾縫也開始轉動,他人也在轉動。

夾縫外的少年連同紅門一起,在轉動中緩緩遠離,縮小,模湖。

噗。

一聲輕響,仿佛電視最後關閉殘留的一條線。

李程頤眼前的一切畫面驟然合攏成線。

再縮小為一點,然後消失。

「你沒事吧?要不要給你打急救電話?」一個帶著關切的聲音,從遠處慢慢靠近,變大。

李程頤晃了晃頭,睜開眼。

他依舊站在米粉店門外,身體搖搖欲墜,仿佛被掏空。

整個人就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一樣。

身邊一個滿頭銀發的大爺,正提著一購物袋東西,略帶關切的看著自己。

顯然是路過的熱心人,看到他搖搖晃晃,以為是發什麼病了。

「不用了,謝謝,我……我沒事。只是……太累了。」李程頤睜大眼,看著周圍的一切,迅速回答。

沒有死人!

他心頭反應過來。

完全沒有死人,他就離開了格里烏斯停車場!!

這一次!他不是依靠死人才月兌離!而是純粹的依靠自己調查到的賈吉爾最後的月兌困方法。

復刻幸存者理論,然後一舉成功,月兌離死角!

‘我成功了!!’

李程頤低下頭,看著自己雙手,右手完全失去了知覺,肩膀和胸口鏈接處已經開始火辣辣的痛。

但他成功了!!成功月兌離出來了!!

一種驀然的輕松感,極其難得的輕松感,緩緩包圍李程頤全身。

他仿佛一下放下了沉重負擔,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

「沒事就好,年輕人,工作努力也要注意身體。」大爺提醒了句,顯然時常遇到的年輕人都給了他不好的印象。

「只是鍛煉有點過度。」李程頤解釋了句。

告別了心善的大爺,他心潮澎湃,呆呆站了一會兒,卻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做什麼。

回酒店?

還是退房回家?

他已經從格里烏斯停車場月兌離了,那麼,只要不再度遭遇新死角,就不會有危險。

‘終于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李程頤拿出手機,迅速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辛德拉和宋冉,這兩人明明和他進入死角與否沒什麼關系,但卻是幫助他最多的人。

都都兩條短信發出。

馬上,辛德拉的電話撥通過來。

「怎麼樣?回家休息還是繼續公司訓練?」他的話一向言簡意賅。

「先回家,我現在,只想好好洗個澡,徹底睡一覺,什麼都不想。」李程頤回答。

「加油。」辛德拉沒有說什麼,或許他也理解此時李程頤的心情。

掛斷電話,李程頤臉上露出笑容,大步朝連鎖酒店方向走去。

退房,打車,回家。

一氣呵成。

回到家,打開門匆匆應付完父母的詢問後,他迅速沖澡,上床,倒頭就睡。

*

*

*

遂陽郊外,一片高檔大平層小區中。

一個滿臉胡渣,好幾天沒剃過胡須的老男人,正坐在一張躺椅邊,身旁的桌面上,煙灰缸里放滿了密密麻麻的澹黃色煙頭,有的還沒完全熄滅。

不只是煙灰缸,一些煙頭甚至已經掉出了桌子,散在地上。

濃密的煙霧在男人身邊縈繞徘回,但他卻什麼都不在乎,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夾著一根新的亮著紅光的香煙。

「老板!」

忽地身後客廳里,一個平頭黑夾克男子,快步走了出來,在老男人身邊激動出聲。

「找到了!」

「找到了!??」老男人一愣,眼里慢慢有了點光。

「有冬冬的消息了?她在哪!?」他 地站起身,聲音低沉咆孝,宛如突然被驚醒的獅子。

平頭黑夾克被嚇了一跳,但還是強忍著站在原地,快速回答。

「不是老板不是冬冬,是您吩咐的那個人,他的資料,我們從另外的渠道找到了!」

「不是冬冬」老男人再度精氣神頹廢下去。

他是孟冬冬的父親孟明誠。

女兒已經失蹤很久了,就在自己家里,周圍有一堆人日夜不停保護,陪同。

但還是一眨眼,在上廁所的功夫就消失不見,直到今天,也依舊杳無音信。

他發動全部人脈關系,不顧一切的砸錢,派人到處找。

但找到現在,依然什麼消息也沒

「你是說,找到冬冬說的,那兩個人的資料信息了?」

沒有找到女兒下落,但找到另外兩人,說不定能從他們口中,得知女兒的情況!

孟明誠其實心頭已經有了不詳預感,但他不願意想,不敢去想。

「兩個都找到了?」他迅速回神問。

「是的,一個已經失蹤死了很久了。但另一個還在活動,在新世紀大樓那邊。有我們的兄弟看到他了。」平頭黑夾克趕緊回答。

當初孟冬冬通過側寫,加AI畫像生成,大致確定了李程頤的樣子。

後來雖然被封鎖,但照片樣子還是留下來了。

「看到了?」孟明誠眼里漸漸有了一抹亮光。

他站起身,來回踱步,手里的煙還沒抽幾口便被摁滅在煙灰缸里。

「就他一人?」他忽地頓住,轉身問。

「不止,我們的人跟著那人一路追蹤,應該確定了他住的地方。」平頭黑夾克介紹道,「知道了住處,之後再查其他消息,就容易多了。」

「是這樣是這樣的」孟明誠思索了下,眼里帶著絲絲希冀。

「你一會兒帶點人過去,查清楚那小子的家庭情況。」

「老板的意思是?」平頭黑夾克疑惑問。

「人都是有軟肋的,大部分人的軟肋都是家人,控制住其家人,然後」

忽然他停頓下來。

「不不不為什麼那人出來了?冬冬還沒出來!?」

一個驚悚的念頭,出現在孟明誠心頭。

他一下呆住,站在原地。

不知不覺間,女兒從小到大,從嬌憨可愛,到亭亭玉立,一幕幕畫面,一幕幕情景,在他腦海里浮現閃過。

眼淚,開始慢慢在眼眶里盈滿,順著眼角溢出。

他嘴唇顫動著,眯起眼楮,不斷試圖用深呼吸壓住斷線的眼淚,但無濟于事。

「老板」

平頭黑夾克嘆息一聲。

「那我親自帶人過去了?」

「」孟明誠停頓著,沉默著。

安靜了許久,他再度顫顫巍巍的從桌面上拿起一盒煙,從中想要取出一根,但拿了兩次,都沒成功。

手像是涂了潤滑油,總有煙滑下去,夾不住。

「小林,我對你如何?」他忽然問。

「老板對我很好。」平頭黑夾克面色微變,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就,幫我個忙。」孟明誠沉著聲音。

「火災可以麼?」平頭黑夾克微微咬牙。

「干淨點,先用槍。」孟明誠背過身去,望著天空的巨大白星。

「好的。」平頭黑夾克點頭。「那阿曾那邊需不需要給他說聲?」

阿曾就是之前孟明誠吩咐找人查資料的光頭曾哥。

「不用,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孟明誠搖頭。

「明白了。」平頭黑夾克拿出手機,按下關機鍵,看著屏幕緩緩熄滅,出現XF符號,那是手機廠商的開關機logo。

他抬頭看了眼老板,轉身默默離開。

先槍擊,然後制造一場意外火災,這事對他而言不算陌生。

只是這一次,對方背後也有人,危險性遠比之前高很多,一旦出意外

平頭知道,老板會照顧好自己老爹老娘和弟弟,他爛命一條,能夠換弟弟前途大好也算是值了。

‘必須要快,遠距離用無聲槍,一槍解決,然後制造電路短路失火,全部時間必須控制在十分鐘內。’

平頭心里盤算著計劃。他的槍法很好,曾經是軍隊里狙擊手退役,雖然比不上王牌,但一兩百米的距離,配合輔助系統,百發百中還是很輕松。

他走出客廳,從半開的門出去,站到電梯前。

嘶。

電梯門分開,一個藍色運動服的長發青年,正站在電梯廂內,低頭玩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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