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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斗很順利,現在俘虜數量已經超過一萬,不過我們這里糧食不夠了。」

「沒事,糧食我們很快就會送到,小陽城還有多少糧食,你們有沒有問過俘虜?」

「有很多,但你最好別打它的主意,恐怕我們拿不到了。」

「哦,為什麼?」

「這位男爵在糧倉里都放了燃料,現在他在城里準備放火……如果我們攻城的話,他恐怕真的會燒城。」

「燒城?」沈長文听得呆住了︰「那可是他的領地,你沒有勸降告訴他,投降城市還是歸他嗎?」

「我說了,但沒用,」吳小清道,「他根本不相信我,他三個兒子都死了。」

「三個?」沈長文只記得雙岔河的指揮官是他的一個兒子,「其他兩個怎麼死的?」

「昨天晚上城里有了暴亂,他兩個兒子都在亂軍中死了,男爵整個人都要發瘋了。沈教授,還有件事,搜救隊讓我告訴你,再有十四個小時會下雨。」

「下雨?多大?」

「暴雨,下一兩天。」

「TMD!」吳小清听到沈長文在無線電那頭罵了一句。他幾乎以為是自己听錯了。

「沈教授,你剛才說什麼?」

「CTMD!」沈長文狠狠的把這句國罵吐了出來,「這下有*煩了。」

在下雨這件事情上,搜救隊專門對吳小清解釋過。

在冷兵器時代,一支隊伍的紀律維持,主要是依靠暴力。

軍官們一般都會掌握一支親信的精銳,用以監督整個部隊正常執行命令。

在這個時代,大部分的士兵都是被暴力強迫拉入的隊伍,他們沒有固定的收入,沒有尊嚴,在情況惡劣的時候,連基本的溫飽都無法保障。

即使是在沈長文和吳小清他們掌握下的部隊,也只能說,只是勉強保證了溫飽——這主要也是不斷的勝利和繳獲,把軍隊主體的軍官和領主們都喂飽了的結果。

這樣的軍隊在平時並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士兵們在長期習慣性的服從慣性下,對許多命令也能因為恐懼而執行。

但是當整個部隊置身某種特別的環境,比如當敵人的恐懼壓過軍官,當天氣變得惡劣,軍官和領主們的暴力無法保證有效約束士兵的時候——下雨,尤其是暴雨,就是這樣一種典型的情況,往往就會出現大批的逃兵。

冷兵器時代暴力的有效範圍往往取決于兩個因素︰

戰馬的速度,以及弓箭的射程。

在晴天的環境中,一位士兵想要逃離軍隊的隊列,軍官只需要派出幾名騎兵就可以輕易將他俘虜,或者干脆射出一支箭。但是在雨天,視野和行動能力都嚴重受到約束,面對面的看著人都未必能看清楚,更別說漫長的隊列中,幾個人悄悄離開了。

吳小清那邊的情況還好。

他只有一千五百人,而且有現成的營寨,面對的簡單相對簡單。另外,因為深入敵境,即使下了大雨,士兵們也未必敢跑——跑出去被抓到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而且士兵們普遍有不少戰爭繳獲,更舍不得扔下這些財富。

但沈長文這邊就不一樣了,十幾萬人的大軍,根據許言說的,最近喝水都有了問題,還有不少的病患。再加上每天漫長的行軍,隊伍里已經開始陸續出現了不少微弱的抗議聲,只是因為他們四個人準備的預案考慮的很全面,在出發的時候就開始宣傳搞各種宣傳,所以這些抗議暫時還只能算是一些牢騷——但誰也說不好,一旦下起了大雨,這些人會有什麼打算。

遠程會議結束之後,吳小清照例開始了巡邏。經過一夜的騷擾,整個俘虜營里現在已經塞滿了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按照十幾個人一組,用繩子一連串地串起來。

吳小清走進俘虜營的時候,只感覺到沖天的惡臭還有哭喊——俘虜們並沒有和吳小清的手下們一樣,被培養出便溺都要離開營地上廁所的習慣。所以俘虜營里就成了一個大糞坑。至于哭喊,這些人幾乎都完全失去了他們所有的財富,以及人生自由,對他們來說,現在的狀態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以後的生活更是想都不敢去想的地獄。

按照預案,吳小清在俘虜中把所有的老人、女人以及小孩,都給抽了出來,仿照原有的營地制度,把這些人單獨隔離,建立了類似的女營。

之後,搜救隊告知剩下的所有青壯們——從現在開始,他們會被征調入伊利斯王國的遠征大軍。等主力來到之後,他們會吃到傳說中的甜餅,得到一定的軍餉。如果在戰斗中獲勝,神使會保障他們的繳獲不會被戰友和上司侵吞。

但是!如果他們再企圖私自逃跑,一旦被抓到,不僅本人會被處死,他的家人也會立刻淪為奴隸!

紀律宣布之後,吳小清又命令士兵們發糧食,為了收買人心,今天所有的食品里都額外的摻了很多的糖,面包和糖都是甜的,就連喝的水里,也加了一些糖和鹽。現在的天氣很熱,每個人都會大量的出汗,適當補充糖分和鹽分,有利于保持他們的健康——接下來還有大量的勞動,需要靠這些俘虜來完成呢。

……

「雅克男爵以及雅克男爵的下屬們,小陽城的全體市民們︰」

「神的眼楮注視著這座城市,昨天一個晚上,已經有一萬一千兩百多人逃出了小陽城,無一例外,他們全都成為了我軍的俘虜。」

「我知道,這些人當中有不少是你們的親人和朋友,你們可以放心,以土地神的名義,他們的安全會受到我軍的保障。但相比起他們,我更擔心還在城內掙扎的你們。」

「雅克男爵已經因為失敗而變得瘋狂,他在這一戰之中失去了他的三個兒子和很大一部分親戚,這些親人都作為他的軍隊指揮官,死于昨天晚上的暴亂中。他們並非死于天雷,也並非死于我軍的刀劍,他們死于你們親人和朋友的拳頭、菜刀和木棍之下。」

「為什麼你們的親人要如此反抗他們領主的爪牙呢?因為你們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爭原本和你們並不相關!我軍本來只是路過,前往南方避難。如果男爵和小陽主教希望和平的話,我們本可以拿出大把的金幣和胡椒與你們貿易。但是他們並不希望貿易,因為他們更希望以神的名義對我軍實施掠奪,男爵緊急修建了城堡,囤積了物資,征召了軍隊。為了讓這些軍隊更效忠他本人,他默許軍隊掠奪這座城市——他自己的子民。」

「對于男爵老爺來說,你們就是他養的一堆家畜,在有必要,有需要宰殺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的時候,男爵老爺顯然都會毫不留情。」

「昨天整整一個晚上,神在小陽城里降下了十一次天罰。每一次天罰過後,你們的男爵總是在告訴你們,這是最後一次。」

「他撒了整整十次謊,如果有需要,他還會繼續持續下去。只要他一天還是這座城市的領主,他的謊言就會繼續統治你們的生活,用這些謊言來奪走你們的父母兄弟,騙走你們的身家儲蓄,最後要求你們所有人與他一起陪葬。」

「現在,和昨天一樣,神再次給你們帶來了機會,改變你們所有人,糟糕命運的機會。」

「今天下午,神會降下大雨,持續整整一個夜晚。暴雨中神會降下二十道天雷,為你們劈開每一道柵欄和封鎖線。記住,遠離每一面男爵的旗幟和徽章,它們都可能會是天雷的目標!」

今天的勸降信內容很長,那個神使在城外一直呆了整整一個上午,把這封信的內容重復說了十幾遍。

中午的時候,雅克在城內巡邏,憤怒的發現整個這一路上,他家族的徽章和旗幟真的全都不見了,而他手下的騎士們卻沒有一個能說出到底是誰干的。

男爵大人憤怒地想要立刻安排制作一批新的,卻被騎士們委婉的勸告——既然旗幟和徽章會帶來危險,那又為什麼要使用呢?也許敵人最後沒有發現旗幟,就沒有這該死的天雷了呢!

男爵大人氣的幾乎要發瘋,但他的態度此時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昨天一個晚上,他的親信們幾乎都死于天雷和鎮壓暴亂的第一線,而與此相反,平時對雅克男爵的命令並不那麼熱衷的騎士和軍官們,卻都活的好好的,而且現在都升官了——在封建軍隊體制中,除了他們,雅克也不可能找到其他人來指揮那些該死的自由民士兵了。

整個小陽城現在到處都是尸體和鮮血,昨天一整晚的暴亂,不僅讓雅克失去了上千人的部隊和十幾名指揮官,更讓參與暴亂的市民們付出了數百倍于此的代價。

雅克男爵甚至在恐懼中下達了連坐屠殺令——凡是家人參與暴亂的,一律全部處決。就在上午,伊利斯人在城外勸降的時候,男爵的手下們還在城里進行大規模的絞刑和斬首。

鮮血制造的恐懼再次讓瀕臨崩潰的小陽城秩序得到了恢復——起碼是暫時的恢復。

但誰也不能保證,當大雨從天而降遮蔽一切之後,這些鮮血的味道還能持續多久。即使是對沈長文來說,這場大雨依然是一場艱巨的挑戰,那對于城內本來就混亂而脆弱,同時又充滿了仇恨的秩序來說,這場暴雨的能量,很可能帶來摧毀性的後果。

中午的時候,天空累積的烏雲,就已經預示著今天的天氣肯定不會那麼令人愉悅。

太陽還沒有落山,整個天地就已經是一片漆黑。俘虜營里的廁所剛剛挖掘完成,吳小清正在讓士兵們教會這些俘虜怎麼分辨男女廁所的時候,豆大的雨點開始灑落了下來。

吳小清轉過眼楮去看小陽城,在逐漸變得濃密的黑色雨幕中,一道閃電從天而降,這座殘破不堪的城市在這短暫的閃光後又慢慢消失。

吳小清戴上眼鏡,被雨幕遮住的視野再度變得清晰,城內無數的紅點開始像螞蟻一樣再度匯聚,無數的紅點開始匯聚在一起,仿佛天上大雨匯成的河流,朝著城外的方向浩浩蕩蕩地流淌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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