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百戰死，馬革裹尸還！」
杜劍南放下食之無味的筷子，站起來說道︰「所有人立即對戰機進行起飛前，重要部件的詳檢，——」
他看了一眼手表，1點11分。
「點0分之前完成，轉場王家墩；地勤人員到確山車站等待火車，回信陽機場歸隊！」
「是！」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雖然5中隊的飛行員們，心里和杜劍南一樣，迫切想回到機場，想找到方天舒的尸體，知道機場戰友安然與否。
然而，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轉場命令。
因為他們是軍人。
因為誰知道在明天，武漢，或者哪個地方會爆發戰爭，需要他們飛過去作戰。
杜劍南在發布命令以後，立刻給北150千米的許昌機場去電，要求6中隊在點40分之前，到達任店機場上空集合。
轉場王家墩。
「杜老大，怎麼樣？」
在電話那邊，張順谷一臉激動的問。
「張隊這話問得有問題，肯定是大捷，這還用問。」
「張隊，你該問全沒全殲！」
「肯定是全殲！」
「靠！那張隊還需要問杜老大‘怎麼樣’？」
在電話里面，傳來一片熙攘，是6中隊的機組人員都圍著電話，興奮的听——其實更準確的說，是理所當然大捷自信里面的歡叫。
「咱們和蘇軍個戰斗機中隊，大約擊落了五六十架日機——」
「60架，60架！」
電話那邊，張順谷扯著嗓子大吼。
「60架，我靠，這好像破紀錄了，打掉了鬼子半個飛行團的戰機！」
「逆天了！」
「什麼逆天？這叫本應如此！」
「哈哈，痛快，痛快！」
「好！」
「兄弟們威武！」
「打得漂亮！」
「大捷，大捷！」
在電話那邊，隨著張順谷的喊聲，傳來一片驚喜的大吼。
「方天舒戰死。」
杜劍南又輕輕的說了一句，聲音沙啞，眼楮就有些濕潤。
「什麼？」
張順谷在那邊心里咯 一跳，表示沒有听清杜劍南說得是什麼。
——
「嗡——」
下午點0分，任店上空已經是烏雲密布，機場上刮起了大風。
5中隊9架伊-166戰斗機，1架霍克-，在任店機場飛沙走石的狂風中，升空起飛，攀升到600米高度盤飛等待。
不久，6中隊的5架sb-轟炸機，在北面1.5空層出現。
9大隊戰•轟機群隨即匯合。
在600米，1千米空層，南下而去。
點4分，機群飛到信陽北空域。
此時，天空中開始飄揚起蒙蒙的絲雨，5中隊為了取得足夠的視野，紛紛打開座艙罩。
而6中隊機玻璃機頭外面的視野，則是開始急速的降低。
「6中隊，你們不要停留，直接去武漢王家墩，直接去王家墩。」
杜劍南想再看一眼信陽城和信陽機場，在無線里面發布命令。
「收到；6中隊所有戰機，攀升到雲層之上，7航速。」
「64收到。」王鐘淦。
「65收到。」魏明陽。
「66收到。」薛炳耀。
「67收到。」王俊泌。
在一聲聲的應令聲里，6中隊5架sb-，開始緩慢拉升。
朝著雲層上空飛去。
「5中隊降速壓飛00米，繞城周。」
「嗡——」
在杜劍南的命令里，10架戰斗機把速度壓到極低。
在00米高度，繞著信陽城盤飛兩周。
此時，信陽縣城里面的大火，除了車站站台因為堆積了大量木材還在燃燒，其余地方已經基本撲滅。
在蒙蒙絲雨中，縣城大片的低矮建築群落里面，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斑塊，尤為醒目刺眼。
那是鬼子轟炸以後，留給這個小城的巨大傷痕。
「嘟，杜隊，杜隊，我是劉向明，我是劉向明。」
當杜劍南的戰機飛到信陽城最東城郊，大拱橋的時候，無線里面突然傳來劉向明沙啞的聲音。
在剛才杜劍南對6中隊下令的時候，已經驚動了機場方面，不過杜劍南一直沒有開口詢問，所以機場那邊一直保持著等待的靜默。
然而，等了三四分鐘也不見杜劍南詢問，因為絲雨擋住了千米以外的一切視線，機場那邊終于忍不住，主動詢問。
「——」
听到劉向明的聲音，杜劍南一時失聲。
在這盤繞信陽城的時間里，他一直要開口問機場的情況，然而，怎麼都張不開嘴。
「杜隊，杜隊，听到請回答，我是劉向明。」
劉向明沙啞著聲音，在無線對講里面重復。
「我是杜劍南，機場，情況怎麼樣？」
杜劍南強壓著心里的害怕，沙啞著聲音問。
「杜隊，方少尉的遺體已經找到，安放在信陽城，機場塔樓，營房，普資庫，幾乎所有建築，都遭到完全毀壞，跑道炸毀嚴重，防空連——」
在無線里面，劉向明的聲音頓了一下。
「北樹林陣地，全部犧牲，河南部震雷山頂大火未熄，現在還上不去，目視情況不容樂觀。」
「嗡——」
戰機繞著信陽城，繼續大盤旋。
下面無數的百姓都走出了屋子，使勁的朝著天空揮舞著手里的各種物品。
手絹，大紅衣服，沒有張開的雨傘，——
在下面很多的地方，隨即閃爍起紅色的光點，‘嗖嗖——’，一枚枚花炮射向天空。
「嗖嗖——」
更多的花炮，在城內各處升起。
在9大隊派出工作隊去宣傳，讓百姓怎麼避彈的時候，已經有很多的百姓提前買了炮仗，要為9大隊慶賀。
這一刻，杜劍南突然淚奔。
如滾滾噴泉水，止都止不住。
而在其余9機，所有的5中隊戰斗機飛行員們，也都是滿眼的淚水。
這就是我中華民族，可愛而可敬的百姓！
讓我如何不愛你們，如何不願意為你們誓死衛戍我華夏的領空，疆域！
「除防空連，機場文員空管醫護地勤場兵，以及其余人員，已經確定柳場長失蹤，李萬瑞，盧友華犧牲，犧牲5人，重傷6人，失蹤9人。——」
杜劍南的耳朵里面一片轟鳴。
假如不出意外，整個防空連在今天的空戰里，全軍覆沒！
柳達通明顯是凶多吉少。
李萬瑞為人雖然有些——，但是做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從不出紕漏。
還有盧友華，他懷著一顆再次進入藍天的夢想，卻就這麼犧牲了！
「楊倩呢？」
杜劍南雖然知道在這個時候，不應該問這個兒女情長的問題，可是還是忍不住問。
「楊組長的眼楮和嗓子被毒煙燻壞了，眼楮已經纏了藥膏，嗓子不能說話。」
「——」
杜劍南拿起無線對講︰「5中隊，繞機場盤飛，為我們英勇的戰友，鳴槍致敬！」
「嗡——」
在蒙蒙絲雨中，杜劍南駕馭950，在00米高度，盤繞信陽機場。
下面是連綿的黑色疤痕，大片的倒塌廢墟。
震雷山頂的半個山峰，都成了漆黑的顏色。
包括那個山頂陣地，被厚厚的黑煙灰所完全覆蓋。
「噠噠噠——」
一架又一架，9架伊-166，1架霍克-，齊齊射擊。
響聲回蕩在天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