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號，凌晨4點50分。
雖然在2月下旬的北半球，依然處于夜長晝短的時令，不過靠東的上海，還是中國華東一帶最先迎接太陽的城市。
在此時，當南昌還沐浴在黎明前的黑夜之中的時候。
上海東邊的天空，卻已經露出了一線魚肚白。
日軍的轟炸機群編隊，也具有了基本的起飛視野。
「嗡——」
在暗色的機場上面，在螺旋槳的啟動旋轉之中。
35架96陸攻的70台三菱3型14缸發動機，齊齊發出低沉的咆哮。
滾蕩在整個機場上空。
如同洪荒巨獸的嘶吼，讓人聞之心悸！
海航第2聯合航空隊指揮官三立貞三少將，站在塔樓里心里微微激動的望著下面龐大的轟炸機群。
為了這次‘復仇’，第2聯合航空隊動用了所有的96陸攻重型轟炸機。
26架96-1艦載機，加上35架96陸攻，整整61架戰機。
在三立貞三的記憶里，這是第2聯合航空隊從大連灣轉場華東，參與長江一線戰斗，最大的一次出動。
三立貞三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走到了清晨5點整，東面海天一線已經開始在大片的泛白。
他開始下達命令︰「起飛。」
「咻——」
一顆信號彈從塔樓射出，直沖天際。
轟炸機編隊的指揮官，阪本一郎大尉，拆開了手里的飛行路線圖。
從上海西飛，過蘇州，太湖，溧陽，到達蕪湖上空。
然後沿著長江上空，進行西南飛行。
掠過長江從東南到東北流向的轉折點，九江上空。
然後繼續西南直飛30千米，到達中國空軍的武漢-南昌直飛線。
再突然折飛正南，直撲85千米處的南昌成
從蕪湖開始，到林泉，再南下南昌。
構成了一個美妙的大鈍角。
「呦西，參謀們這次總算是沒有再白白浪費帝國的糧食！」
阪本一郎滿意的直贊嘆。
在三立貞三提出重啟蕪湖機場的決定以後，日軍參謀人員通過這個三角路線，犧牲了40千米的飛行航程。
使得這次攻擊行為，有了極大的迷惑性。
即使被沿途的中國秘密電台發現，中國空軍也會以為是奔襲武漢。
「嗡——」
在巨大的轟鳴聲里，機場的轟炸機開始運動，滑行。
「告訴田熊繁雄，此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三立貞三冷聲說道︰「不然，他就給我像一個勇士那樣，戰死在南昌上空！」
——
清晨5點10分，暫駐場蕪湖機場的田熊繁雄，收到了公大機場發來的電報。
「母雞已經出窩覓食，預計40分鐘後到達；另，不成功，請戰死！」
拿到電報的田熊繁雄，臉上涌出一片被羞辱了的怒氣，對站在他面前列隊等待的25名日軍飛行員大吼道︰
「今日之戰，要麼血洗南昌，打爆中國的領空，要麼諸君玉碎，一起戰死在天空！不殲滅掉南昌上空最後一架戰機，膽敢回程者，以逃兵論處，格殺勿論！」
「玉碎！」
「玉碎！」
「玉碎！」
在黝黯的晨光里，25個日軍戰斗機飛行員，齊聲大吼。
田熊繁雄看了一眼腕表，拿出裝了飛行路線圖的信封，拆開。
只是看一眼，他的目光里就露出了驚嘆。
清晨5點40分，日軍蕪湖戰斗機群，開始啟動升空。
5點55分，爬升到3000米高度的機群，發現了西飛的轟炸機群。
雙方隨即匯合。
戰斗機群分成兩隊，一對9架，由田熊繁雄大尉率領，在前飛行。
另一隊9架攀升到3500米高空，在轟炸機群的正上方警戒。
「嗡——」
在隆隆的轟鳴聲里，61架日軍戰機，在高空中沿著長江，保持著380千米/小時的巡航速度。
一路逆飛。
按照時間進度，他們將在50分鐘後，清晨6點45分，飛過九江和廬山上空，到達武漢-南昌的直飛線。
然後，機群將會轉向正南，飛行大約25分鐘的時間，在7點10分，到達青雲譜機場上空。
發動攻擊！
——
2月25號的南昌上空，依然是一個晴好的天氣。
早上5點30分，機場響起了嘹亮的起床號。
然後，激昂的歌聲在塔樓的大喇叭那里唱響。
因為中國的飛行員們，大部分都去了蘭州，新疆，進行接機和訓練。
昨天下午羅英德又率領16架驅逐機，奔赴運城。
所以今天放歌的播音員上來就放蘇軍歌曲，杜劍南那是一句都听不懂。
起床以後，杜劍南在操場跑了幾圈，洗了個澡。
6點整，就來到食堂去吃飯。
中國飛行員食堂里面，稀稀拉拉就只有二十幾張不熟悉的臉孔。
都是輕傷修養，負傷歸隊，或者別的什麼原因，暫時沒有派往蘭州接機的飛行員。
杜劍南草草吃過飯，在6點15分，就急不可耐的進入塔樓，要求起飛離開。
不過塔樓執勤告知，必須等地勤吃飯以後，檢查過飛機才能起飛。
這樣一直等到了6點50分，杜劍南才開始啟動戰機，開始升空。
——
而這個時候，整個武漢三鎮，已經是一片沸騰。
在6點40分，日軍機群掠過九江上空的時候，那高空之中，密密麻麻的戰機灰點，簡直嚇呆了整個九江城。
電話隨即發瘋一樣的打到武漢航委，嚇得值班的一個空軍上尉臉色都變得卡白。
6點50分，宏大的防空警報聲響徹武漢三鎮。
安放在城內各處的大喇叭，不斷的通報著︰「敵機超60架，西北飛向。敵機超60架，西北飛向。」
駐扎在王家墩機場的兩個轟炸機中隊，18架斯勃-2轟炸機急忙升空，轉場信陽機場。
以躲避日軍機群的這次‘報復’攻擊。
而駐場的2個蘇軍驅逐機中隊，中國空軍第20中隊的飛行員們，都臉色發白的發動了戰機。等待轟炸機編隊升空了以後，立即升空迎敵。
而作為訓練機用的10架霍克-3，也被快速的裝彈加油，準備升空作戰。
九江到武漢只有180千米的直飛路程，戰機大約不用30分鐘的時間。
刨除10中的滯後時間，10分鐘的轟炸機群轉場時間，留給空軍驅逐機的升空時間，只有不到10分鐘的時間。
在這一刻，王家墩機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這一刻，整個武漢的百姓，整個武漢的中國抗戰高層，都在滿嘴苦澀的凝視著天空。
默默為空軍加油，期望去年9月24號的悲劇，不要在今天重演。
——
而在這個時候，在清晨的陽光里，杜劍南已經駕馭戰機飛離了青雲譜機場。
沿著南昌-武漢的直飛線，進行著爬升飛行。
他要單飛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