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了一天。
鐘延便收到消息，領著燕三刀前往坊市最大的酒樓‘景泰酒樓’。
包廂內，戴了面皮的黑色勁裝女子起身拱手施禮，含笑招呼‘鐘道友’，比上一次要客氣得多。
在她身後旁側，筆直站著一個少年，著樸素簡單的獸皮襖子，面容干淨皮膚顯黑，眼神烏亮透著堅毅。
看長相，眉宇間有幾分姜雲若的影子。
「道友可稱呼我螢夜。」
女子介紹了不知真假的名字，道︰「若雲言說確為道友之子，但她是否說謊我不敢保證，鐘道友可現場驗證，若不是，我可給出另外補償。」
語畢她扭頭朝少年說了一句︰「去吧。」
少年很听話，躬身稱是，但眼神多有狐疑，應該還不知道此間所謂何事，只是單純听從命令。
鐘延揮手布置隔絕屏障籠罩整個包廂，也不廢話，待少年走到近前，抬手按著其腦袋查看識海。
並無任何禁制，又以元氣檢查身體，也沒有印記或者中毒之類的異常。
隨後，他抓起少年的手，施法助其凝聚魂血。
一炷香之後。
少年瞪大眼楮看著兩滴魂血融合，眼神似有明悟之色，不時看向鐘延。
確認無誤，鐘延臉色緩和，裝模作樣嘀咕︰「還真是……」
螢夜笑著恭喜一聲，甩手丟來一塊玉簡。
「此為協議條款，道友有何意見現在可以提，你我商量著改，至于契約，簽‘誠信道契’。」
鐘延有些意外，‘誠信道契’是比較常見的一種契約，大勢力聯姻便是簽這種，有些家族對客卿要求比較高，也會選擇簽訂此契約。
誠信道契對大道起誓，對修士雙方有一定的約束力，但並不強，違約損害不大。
他還以為對方會選擇比較苛刻有諸多限制的契約。
不過，想想也了然。
站在長生殿的角度，根本不怕自己會違約，否則有的是辦法對付。
鐘延仔細閱覽協議內容，只是合作協議，類似客卿與家族之間的內容，包括‘信息共享’、‘馳援救助’等等，但並無上下級之分。
「可以。」
他心下非常滿意，不怕對方違約，說不定將來自己先背刺，如此正好。
事實上，長生殿已經賺了，相當于用姜雲若母子換來了‘虛空隱匿’，遠超起初的‘五萬靈石’。
而對鐘延來說，也達成目的，只要不是無法接受的條件，他都願意付出將母子倆接回來，了卻此事。
所謂的契約、協議、合作，在整個事件中，不過是雙方的一次友好接觸。
契約完畢。
鐘延凝聚神識之光傳授‘虛空隱匿’。
螢夜略作查驗，笑道︰「鐘道友，希望今後合作愉快！叫了酒菜，螢夜便不打擾你們一家人團聚了。」
說完，她朝腰間靈獸袋一拍，一個身影出現，自己徑直出門離開，關門前不由得在燕三刀身上多看了一眼。
身穿青色袍子、外裹紅黑披風的女子晃了晃穩住身型，瞧見前方的鐘延，臉露欣喜，急忙邁步。
「鐘郎！」
突然想起什麼，她又猛地止住，往臉上一抹，扯下面皮顯露真容，眼中淚花閃爍︰「是我……」
鐘延一時感慨，比記憶中的那張臉蛋更成熟了些，多年過去，修為才到煉氣六層。
少年也是一臉驚喜，開口叫到︰「娘！」
「遇兒！」
姜雲若扭頭，眼淚奪眶而出，將孩子摟進懷里擁了會，接著便捧著兒子臉頰不斷摩挲，喜極而泣，顯然也是有段時間沒見了。
「遇兒，這是爹爹，快來拜見你父親！」
姜雲若拉著兒子上前，一手抹著眼淚，注意到燕三刀，頷首笑著招呼︰「三刀…姐姐。」
已從先前情況明白大致情況的少年，在鐘延臉上看了看，跪拜磕頭︰「孩兒拜見父親！」
鐘延心中一嘆，任由其行完大禮，笑著彎腰扶起，看著母子倆道︰「這些年讓你們受苦了。」
姜雲落連連搖頭，「鐘郎，是我不好……堂主大人她……」
鐘延擺手︰「事情解決了，以後都不必理會長生殿。」
這時，敲門聲響起。
姜雲若急忙側過身去，擦拭淚痕整理妝容。
「鐘道友大駕光臨，讓小店蓬蓽生輝！」
掌櫃的領著一群服務員送來諸多酒菜，熱情招呼幾句便識趣地退走。
燕三刀笑盈盈地拉著少年上桌，「遇兒對吧，不用拘束。」
鐘延則查看了姜雲若的識海和身體，也無任何不妥，徹底放下心來。
簡單吃了些東西，四人便一起回府。
總歸是太久沒見，別說初次見面的鐘思遇，本就相處很少的姜雲若也顯得拘謹，只顧一股腦兒地說長生殿的情況。
比如，在燕國，主事者為堂主，便是之前自稱‘螢夜’的女子。
往下有舵主、執事、正式弟子、普通弟子、編外成員，修士凡人皆有。
各個職稱又分很多類，有專門收集情報的，有搞刺殺做任務的，有潛伏的……
而且每個城池，尤其是坊市，都有長生殿成員，少則三五個，多的幾十不等，一般由一個正式弟子統領，單線聯系，組織嚴密，除了上線互相之間並不清楚底細。
姜雲若到現在還只是普通弟子，只負責凡人事務，此前幾年在昌易城，傳遞消息，殺些不入流的武者，斂財之類。
「昌易城的主事者在客卿府，五年時間我一共接觸了二十一個不同成員，有的是普通散修，有的在修仙家族里做客卿，還有凡人武道世家的家主……」
這些都是姜雲若通過觀察和各方面的信息匯總，分析猜測出來的。
「青陽城長生殿成員應該有不少，上次經過，接頭來了七個人，只有兩個是煉氣五層修士，戴了面皮，不知具體是誰……」
听得越多，鐘延越感慨于長生殿組織的龐大，而這，還是一個不知深淺底細的普通弟子所知。
所謀甚大。
而長生殿控制弟子的手段，則是一種叫做‘腦神丹’的藥物，必須每三個月服用一次解藥，不然會痛苦難忍，爆體而亡。
母子倆來之前，吃了螢夜給的完整解藥。
鐘延目光微閃，決定回去還得再好好查查是否有後遺殘留。
「對了，你如何得知長生殿不懼七峰？」
姜雲若立馬傳音道︰「那年在流光城，我們的任務都與‘陳家’有關，沒多久陳家一夜之間被滅了門，外面無人知道是誰出的手，那陳家是築基大族，族內有兩名築基大圓滿老祖……」
陳家……鐘延頷首，在仙城時倒是听人提過陳家滅族這件大事，未必是長生殿做的，但肯定與長生殿月兌不了干系。
姜雲若又道︰「對了，我听一個姐妹說，堂主上面好像還有一個神秘的護法，護法才是真正掌管一國成員的首領，多半是金丹強者。」
鐘延略有詫異，總不可能是那幾個金丹之一吧？
「到了。」
四人停在鐘府大門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