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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浣淚殘情

寧靜的夜空,點點繁星,稀稀落落,天幕下是輕霧繚繞的山峰,雲中山梁若隱若現。一個清影在無聲息的流動著,銀色的妝束襯著西天清月,空靈兼些清冷。破過層層雲煙,向一座山峰落去。黎月娘娘落在了自己的宮殿,殿中頓時傳出聲聲恭敬之音,黎月娘娘隨便應和著,飄身撲向那個簡單的小院。只有在這個小院里,黎月娘娘才感覺到真正的親切和踏實,不再孤單,不再無助。

立在殘情樹前,黎月娘娘望月自顧,縴臂輕甩,淡淡幽香隨風飄散。玉雕冰影痕,香透滿乾坤。黎月露挽風,婆娑傾古今。這是柳娟父親贊自己的,可香魂已隕落,夢郎怎得緣!從懷中掏出浣情淚,輕輕放在殘情樹下,跪下盯著那顆顆浣情淚,幾番幽怨。十二顆浣情淚閃著青光靜靜的環在殘情樹下,如十二顆生命的種子。

黎月娘娘輕輕地撫模著殘情樹,溫柔的自語著︰「星柳哥,算上現在的浣情淚已是八十顆了,再有一顆,你就可以重生了。我知道這最後一顆浣情淚是在鬼皇宮的,可鬼皇宮在哪呢?我身在異族,游遍方圓萬里雲天冥地,竟毫無所知。鬼皇宮太神秘了,恐怕我永遠也找不到的。不過,星柳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柳娟目送黎月娘娘離去,元神立在夜風中,雖覺不到冷意,卻也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回望火堆旁的四影神狐三姐妹,面色越加紅潤了,程遠方坐在一旁靜靜的等待她們的醒來,不時向火堆里添些樹枝。

剛剛醒來,程遠方身體還有些虛弱,盯著紅紅的火苗,股股暖意襲來,目光不由迷離糊涂了,竟低頭睡了過去。

殘情樹似乎听懂了黎月娘娘的娓娓話語,丹色的枝條隨風輕拂著她的秀肩,淺淺輕吟。一線枝條掠過黎月娘娘的面龐,一股心動敲擊著酸澀的記憶。那是一個多霧的黎明,自己于霧中開放,淡雅的芳香飄逸四方。突然听到一個快樂的聲音道︰「哦,好香啊!這是我聞過的最香的味道了。」

循聲望去,迷霧中一個婆娑身影在晨風中搖曳著,似煙似霧,縴枝飄舉,瀟灑而多情。正搖晃著身軀朝自己張望,黎月花兒羞澀的低下了頭,斜眼偷觀,心中刻下了那個懂己的面孔。以後的日子,星空下,小河邊,黎明時,一樹一花兒于風**舞,說不盡的悄悄話點綴著每一個月色。然而,幸福的日子突然有一天結束了。黎月花兒眼睜睜看著心愛的星柳哥被無情的人攔腰砍斷,星柳哥痛苦的望著自己的方向,清淚淌滿身體。黎月花兒撕心裂肺的呼喊著,伴著嗚嗚風聲,但殘忍的伐木人絲毫無視她的存在,幾個人喊著口號抬走了星柳哥的身體,只留下傷痕累累的樹根。

一顆真情淚,生死兩相隔。浣樹凝香思,載花與君合。回憶著這一切,黎月娘娘雙手將殘情樹抱在懷里,滴滴熱淚滑落,是傷心,是等待,是執著,還是無奈。說不清道不明,品來最該叫相思。多少年了,每天黎明前,黎月娘娘都是靜靜的注視著面前的星柳哥魂魄凝成的殘情樹前度過的。傳說用九九八十一顆浣情淚澆灌之後,死去的軀體可以復活。但浣情淚只有冥界才有,是陽世情真卻無緣結合的怨男怨女的魂魄煉制而成的。為了救活心愛的星柳哥,黎月花兒放棄陽世修成的本體,化為冥界異族一股冤魂,投在妖月宮苦心修煉,到處尋覓浣情淚。歷盡磨難得到這八十顆浣情淚。

十二顆浣情淚漸漸融化,在殘情樹下閃著月色光輝,汪汪潤潤,似一眼清泉。殘情樹快活的吮吸著浣情淚的甘甜和真情篤意,慢慢起著變化,每次吮吸浣情淚時都有不同的變化的。由最初的小樹苗長到現在,經歷了無數風雨飄搖,伴著多少日夜相思。黎月娘娘收住悲傷,立起身形注意看著,樹枝輕輕飄擺,飄擺中枝條上泛出了綠芽。綠芽翻卷張開,一片片淺綠的新葉兒飄來淡淡清香。茶盞功夫,新葉便沙沙作聲,長成完美的柳葉了。紅色的枝干又變粗了許多,樹身也高了一頭多。黎月娘娘輕托柳枝,秀目含淚。心中默道︰「星柳哥,你能看到嗎?你就快復活了,兩千多年了,你又重新長出了葉子,如果能得到那顆浣情淚,你就可以開花兒了。那時你我坐上浣情淚澆灌而開的花瓣就可重現陽世,又可以享受陽光雨露了!那多好啊!希望那一天早些到來,在這冰冷的黎月宮我早就待夠了。」

「黎月!黎月!黎月!」空氣中傳來呼喚。

黎月娘娘,當听到第三次呼喚時才猛讓清醒。是星柳哥,對!是星柳哥的聲音。黎月娘娘心中狂喜,近身跪倒在殘情樹下,緊緊抱著殘情樹不肯放手。仰頭,瑩淚,無語。模糊的目光一刻不停的注視著朝思暮年的那個身影。

「嗚嗚,嗚嗚••••••」

哭,算不上快樂的最好方式,但喜極而泣卻的確有道理。黎月娘娘太高興了,思遍宮殿中所有的一切,發現哭是最舒服的選擇。

「呵呵,黎月,黎月!別哭了,以後我們又可以清晨的時候說話了。高興才是呀。」殘情樹傳來溫柔的聲音,輕輕的,暖暖的。似一線陽光射向黑暗,黎月期盼了兩千多年的溫情呵護又回來了。曾經的痛苦瞬間煙消雲散了,心中唯有幸福和甜美,只是抱著樹干的手始終不肯松開,暗暗決心,永遠不分開了。

「嗯!黎月娘娘輕輕點頭。」流轉的眼波停止了流淚,滌去了傷感,換上溫情的慰藉。玉手輕拂,翠綠的柳葉風中飄飄。模著殘情樹的枝條,黎月娘娘每一個動作都在撫平一處傷口。記憶中星柳哥被砍的傷疤一一清除記憶,重浸溫情,喚出新曲,不變的是亙古真心真意。

殘情樹樹枝托舉黎月娘娘的面龐,枝條與黎月娘娘的金發隨風共舞,金華綠葉,猶如天成,優美迷人。拂在秀美的臉上,擦拭著面頰殘留的淚花兒,片片綠葉似慈愛多情的眼楮,叮嚀著開心快樂。黎月娘娘懂他的呵護,牽著條條枝杈捧入懷里,感受千年的夢幻,多少無眠,多少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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