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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再提東征

驪山大肆釀造酒水這件事很多人都在打听,只是這些酒水並不在關中販賣。

本就是皇帝的女婿,又是縣侯有人還以為這件事多少可以網開一面,說不定可以私底下買一些。

直到程咬金親自來驪山相問,被徐孝德提著棍子打出來之後,眾人便再也不去問了。

以至于後來程咬金說,他是不願意與徐孝德這個文人計較。

張陽的溫室還在建設,溫泉池就是很好的地暖存在,有了溫度就只剩下光照了。

將圍牆砌好之後用木架子搭建了一個拱頂,現在整個溫室四周用各種木架支撐,看起來像是個巨大的籠子。

李泰繼續去盯著釀酒廠的釀酒進度,對齊民要術記載的釀酒之法還有現在驪山的釀酒方式區別所在,耿耿于懷。

入秋之後的關中,打獵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自從驪山建設之後,就沒有人再來驪山秋獵了。

這讓驪山的小動物越來越多,這些天這頭熊很活躍,每每進入山林中,到了夜里才回家。

「縣侯,這是太原王珪老先生送來的信。」

張陽伸手接過信件,打開封蠟,老先生蒼勁有力的筆法就映入眼中。

王嬸站在一旁等著縣侯之後的吩咐。

這位老先生經歷許多,他與高士廉他們一樣,見證了隋朝的滅亡,見證了大唐的立國,當年的天下英雄好漢中,王珪也是名聲赫赫。

老一輩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退隱。

高士廉離開了朝堂,從此不再過問政事,歐陽詢老先生也來驪山很少出現在人前。

虞世南等人一個個也都老邁了,李綱過世了。

不知不覺時代變了,這些老先生也退出這時代,當年的天下英雄現在還剩下幾人。

不由得讓人一陣唏噓。

張陽看信中的內容,信上說王珪老先生打算再去終南山看看故地。

年輕時在前隋朝堂為官,因為被人構陷不得不離開,太原王氏卻沒有人幫他。

之後他跟著家人就隱居在終南山,後來遇到了房玄齡與杜如晦他們,這才選擇出山入世。

或許老先生覺得自己年邁了,也想要將自己葬在了終南山。

若只是這麼一件事,他老人家大可不必寫信讓人送來,信中還說了一件事,提到了一個人,此人是虞國公溫彥博。

當初大唐初立,溫彥博得李世民賞識,又在幽州任職,又因為當初勸降了羅藝,李淵在位時又得到了重用。

只是大唐剛從內亂中還沒緩過來,頡利可汗帶著突厥部族攻打太谷,突厥兵鋒正盛。

而太谷一戰唐軍戰敗,溫彥博被頡利可汗抓獲。

之後被俘在突厥大營中,這位虞國公溫彥博始終沒有說出唐軍的虛實,忠心不二。

後來大唐就發生了一件事,玄武門的事情剛剛結束,頡利可汗派兵來攻打長安,也就有了後來的渭水之盟。

這場盟約之後,李世民要回了溫彥博。

自此,溫彥博便對李世民忠心不二。

時過境遷,後來到了貞觀四年,頡利戰敗後,魏征希望李世民對突厥所部實行漢化,以禮教來約束他們,並且同化為唐人,抹去突厥人原有的舊習俗。

魏征提出這個想法之後,溫彥博當時則反對,他覺得應該效彷當時漢武帝安置匈奴人之法,將他們安排在朔方,並且保留其部族與風俗。

雙方因為這件事爭執了多年,最後李世民派溫彥博去了朔方,以至于魏征的同化舉措,被皇帝駁回了。

其實魏征的辦法更加正面,也更容易一勞永逸,但卻多費周折,所謂同化之策,現在外交院對吐蕃的方略便是如此。

而溫彥博所提出的安置方略用的是當年漢武帝所用方法,更加經濟也能節約成本。

李世民也願意效彷漢武帝,安置投效的突厥部族。

再之後魏征與溫彥博一直都是政見上的對手。

當李績大將軍出征漠北的時候,溫彥博就在朔方治理民情。

張陽思量著他去朔方之時,那時的自己與李孝恭還在為吐谷渾和吐蕃的事情傷腦筋。

當然了這些事情的內情只有問頡利和溫彥博才能知曉。

而這個溫彥博與王珪一樣,都是與高士廉他們是同一個時代過來的老人家,他還非常賞識孫伏加。

王珪老先生信中所交代的就是幽州與遼東的事情。

當年大安去了遼東,而王珪老先生幫忙擋住了朝中插手遼東事宜的路。

但虞國公溫彥博卻不同,此人當初就在幽州任職,他對遼東的形勢很牽掛,並且又問起了大安的事情。

王珪與溫彥博都是年過六十的老人家了,他們達成了一個約定,王老先生可以辭去幽州刺史的職務,讓李世民再作打算。

溫彥博也約定,只要禮部可以主張攻打高句麗,他便不去插手遼東之事,並且支持大安接任郡守一職,日後他老人家會來驪山相見。

況且大安在遼東的治理情況,溫彥博也有所耳聞的,對這個張公瑾的兒子很是滿意。

一封信看完了,張陽放在桌桉上。

李玥端著茶水而來,「這是並州送到宮中的茶葉,母後特意讓人送來的。」

接過茶水,張陽喝了一口憂愁道︰「王珪老先生幫得了我一時,也不能一直幫著我,替我擋了三年,真虧欠他許多,我給他的卻只有那一籃子咸鴨蛋。」

心有好奇,李玥也拿起信看了起來,低聲道︰「溫彥博此人倒是小時候在宮中听說過,他時常與父皇議政,當時高士廉,虞世南,李綱這些老先生都在朝中。」

張陽頷首︰「咱們又有客人要見了,麻煩嬸嬸送個消息給溫老先生,就說驪山相請。」

「喏。」

王嬸腳步匆匆離開了。

張陽看女兒玩著積木,臉上又有了笑容。

今天,長安城外官道上,往來行人與商客眾多,自酷暑過去之後,長安城又恢復了活力。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一起站在城門前,他們正在等著一個人,至于什麼人這麼大的排場,要讓朝中的房相與中書令一起來迎接,城前的官兵很是好奇。

一駕老舊的馬車緩緩而來。

它的輪子轉動起來發出令人倒牙的吱呀聲。

馬車在城門前停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家被僕人攙扶著下了馬車。

他下了馬車也不走動,而是渾濁的雙眼看著高大的城牆久久沒有言語。

房玄齡與長孫無忌一起上前,「見過溫老先生。」

溫彥博拄著拐杖目光看著倆人,緩緩點頭道︰「不用多禮,怎麼?魏征那個老小子呢?」

說起魏征,魏鄭公其人,溫彥博不論是輩分和資歷上來說確實可以叫他一聲老小子。

「鄭公近日都在忙著處置世家子弟的事宜,抽不開身便來不了。」房玄齡躬身行禮又側身讓開路,「陛下有旨意,老先生可以坐車駕入長安城。」

溫彥博擺手道︰「老夫還是走一走吧,許多年沒有好好走動了。」

房玄齡與長孫無忌一人各站一旁,跟在後方。

走在朱雀大街上,有官兵護送,沿途的商旅行人紛紛讓開路。

溫彥博抬頭看著四周,這老人家的腳步很慢。

他嗓音沙啞,「老頭子我許久沒來長安城了,這里還是一點都沒有變,路沒有變,房子沒有變,人也沒有變……」

從春明門入城,當走到了外交院門前,這位老人家停下腳步,稍稍點頭,「嗯,這里變了,還是有點變化的,老朽很欣慰。」

老人家腳步繼續往前走,走到了承天門前,他的腳步又停下了,打量著承天門失落地搖了搖頭,便邁步走入。

李世民站在興慶殿前等候著這位老人家。

見遠處有了人影,對方越走越近,李世民整了整衣衫,迎上前道︰「老先生,長途跋涉想必是累了,快快入殿已經準備好了酒菜。」

「多謝陛下,臣不敢消受。」溫彥博拿出奏章遞上,「此乃朔方戶籍記錄所在,以及田畝墾荒,民戶民生的奏報。」

李世民接過奏章但沒有打開看,而是相請道︰「老先生快快入殿。」

「是陛下所命,老朽不敢推辭。」

溫彥博稍稍一禮,便拄著拐杖腳步緩慢地走入內殿。

此刻殿內肉菜都已經上桌,宮人也已經溫好了酒水。

溫彥博被房玄齡攙扶著入座,陛下坐下之後,長孫無忌這才入座。

他老人家看著眼前的菜色好奇道︰「這是什麼菜?」

房玄齡就坐在一側,解釋道︰「這是蔥油鴨,這是貞觀菜,那是咸鴨蛋。」

溫彥博點著頭只是看著,也沒有動快子,更沒有拿起酒碗。

這位老先生心里一直藏著事,如若陛下不答應這件事,他會一直惦念著。

起初他在朔方,很多人都以為這位老先生就此養老了。

但他老人家還是來長安城了,不遠千里而來,他又已經如此年邁,此番前來必定不是為了述職,他心中有一件事,早在武德年間就說過了,不論是當初的李淵,還是現在在位天可汗,都沒有答應。

王公公拿著旨意上前,「是當天下大亂,彥博于亂世中匡扶社稷,于戰亂中安邦治民,抵御突厥,兵力尚不足卻不曾退卻,于頡利大營之中,忠心不渝,然天下靖平,虞國公治理朔方以安北境,拜以尚書右僕射,如朕老師,望理天下社稷,為萬民所請。」

旨意念完,李世民舉起酒樽,「朕敬老先生。」

天可汗將酒水一飲而盡。

溫彥博拿起酒碗喝下一口酒水,他低著頭,「陛下,老臣听聞高士廉離開了朝堂,李綱也過世了?」

說起這些事情,房玄齡與長孫無忌都低著頭。

李世民正聲道︰「舅父已經在長安頤養天年,李綱先生過世後由太子親自為其書寫了碑文。」

「唉……」

溫彥博長嘆一口氣,這聲嘆息很重,像是在說歲月不饒人,又像是在說可惜。

當年的故人一個個都走了,當年的天下英雄都快想不起來他們長什麼樣了。

終于這位老先生站起身,他面對這位正值壯年的皇帝躬身行禮,「陛下,老臣有一事所請,寧可不要這僕射之位,也望陛下三思。」

李世民忙邁步上前攙扶,「老先生何故行此大禮,但有朕能辦到的,必定幫老先生了卻心願。」

溫彥博低聲道︰「老臣熟讀史書,高句麗所在之地自周朝是箕子之國,在漢則為玄菟郡。」

「那時起便一直是中原疆域,有漢修建四郡,陛下繼承大統萬不可以放棄。」

「若放棄對高句麗的統治,四夷諸國如何瞻仰大唐威儀?」

「今,前隋將士埋骨他鄉,尸骨未寒,臣痛心。」

這番話老先生還是說出口了。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心里也清楚,當初李淵在位時,這老先生就說過高句麗的事情。

只是那時候大唐初立,國力尚且不足,更不要說東征高句麗了。

這便是這位老先生一生的夙願,也是他心里的牽掛。

這才是他會來長安的原因,若不是因為這件事,老先生說不定已在心安理得地養老了。

李綱也好,高士廉也罷,這些人的心中都還牽掛著當年前隋的遺憾,亂世中的心有不甘。

人老死卻不瞑目,這是最痛心疾首的。

李世民沉聲道︰「老先生長途跋涉,先用酒菜,修養幾日,朕定會與朝中將領文臣,議高句麗之事。」

老先生心中牽掛的是中原的大一統,恢復漢時的疆域,奪回屬于中原的統治。

溫彥博沒有再用酒菜,說了這番話便離開了。

房玄齡與長孫無忌一起攙扶相送。

李世民獨自一人站在興慶殿中,身為天可汗他自認一直都在努力為社稷勤勉。

溫彥博老先生心中牽掛的是遼東,在意的是高句麗。

除了他還有一個人也在牽掛遼東

「朕听聞那張大安一直在治理遼東,外交院也在打探高句麗形勢?」

說起張大安,此人當初科舉入仕,卻主動請命前往遼東,這一去就是三年,一直都是外交院在幫著,奏報來說遼東現在改觀很大。

王公公回道︰「已經有些年月了,這兩年一直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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