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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天之道

大理寺內,眾文吏和官差看著程處默正傻眼。

長孫無忌拿著手里的幾枚銅錢,「履行,往後也要多看看書,多向張陽學學。」

高履行咬著牙關,「明白。」

大理寺少卿,孫伏加笑道︰「既然雙方都是解除誤會,大理寺卿就此結桉了。」

張陽和長孫無忌一起帶著人走出大理寺。

「老夫不想因為此事兩家鬧得不愉快。」長孫無忌站在門前停下腳步。

「自然不會,在下往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向趙國公請教。」

長孫無忌領著人先一步離開了。

張陽站在原地注目許久,這才帶著處默也一起離開,「你說你念個詩文,怎麼就招惹到高履行了?」

程處默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某家怎會知道。」

要說打架,這長安城還沒幾個人敢和程處默較量,更不要說高履行這種文弱的讀書人了。

張陽揣著手,「你念詩的時候,他也在場?」

程處默的腳步繼續走著,「倒也不是,這不是怕那酒家姑娘听不見某念詩,這才大聲朗出來,隔了幾個酒肆都能听到某家聲音。」

說完話,見他久久不言語,程處默不悅道︰「你怎又不講話了!」

張陽惆悵著,「處默啊。」

「嗯。」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念詩的時候要柔聲念出來。」

「這不是怕人听不見。」

與殺才交流很費勁,張陽沉著臉正聲道︰「我跟你說了要柔聲念,你聲音大得像殺豬,別說打動人了,你這都打動官府!你說你像話嗎?做事要講究方式方法。」

「是你說管用的。」

「你以為這是靈丹妙藥嗎?一口悶就能見效,果然!殺才都是沒智慧的。」

「這件事確實辦得不妥當,你的詩確實沒問題,是用得不恰。」

程處默認慫了,認錯地低著頭。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一直走到了程府門口。

看著自家門庭還算清淨,程處默小聲問著,「你勸過我家老貨沒有。」

「三言兩語擺不平,此事要從長計議,我之後再想想辦法。」

「多虧你了。」

倆人說著話走入程府,程咬金手執一根藤編,「妥當了?」

張陽點頭道︰「回將軍,妥當了。」

「哈哈哈!」程處默一進門就大笑,「老貨你家祖上有福了,你兒子要成大詩人了!」

話音落下,院內安靜好一會兒,一眾下人不可置信地看著狂妄的程小將軍。

只見程咬金揚了揚手中的鞭子。

程處默不禁後退一兩步,「老貨你要作甚!」

只聞,程咬金大喝一聲,「來人!把這逆子給老夫拿下!」

「喏!」

院子的部曲大聲回應,不消片刻程處默便被一群部曲被押在了地上。

「張陽!救我!」

听著他的求救,張陽向程咬金行禮,「大將軍盡興,在下就先告辭了。」

「你不給他求情?」

「求情?呵呵呵……」張陽咧嘴笑著,「且不用說求情了,我都想揍處默一頓。」

「那你還留在這里做甚。」

「在下告辭。」

院內,程處默大聲道︰「老貨!某家和你拼了!」

程咬金陣陣冷笑,「你家祖上有福了?」

「啪!」響亮一鞭落下。

「啊!」

院內傳來一聲慘叫。

朱雀上,程處默的慘叫聲響亮以及鞭子的揮打聲,听著都滲人,就連外面的路人都听見了,紛紛繞路而行。

在大理寺內要給程咬金留面子,到了家里大將軍這番鞭打自己的兒子,也算是給長孫無忌面子了。

一來一回間,人情也給了誤會也沒了。

能夠在長安城混跡的人都是老狐狸。

張陽揣著手離開。

大詩人程處默的名聲在長安城一時間傳開了,尤其是人生若只如初見,還有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長孫無忌帶著高履行來到許國公府邸前。

「那處默竟能做出這等詩文誰人能信。」

「是呀,誰人能信。」長孫無忌站在門前叮囑道︰「既然不是處默所作,你覺得是何人。」

高履行思量片刻,「都說張陽是妖人,此人撰寫那些怪志故事,筆墨也是不俗。」

「那就是了,既然知道你何故有此一問。」

「明白了。」

對高履行這個孩子,長孫無忌也不滿意,太過心浮氣躁,更好高騖遠。

「只要張陽不坦白,這些詩文他說是誰的就是誰的。」

看他還是一臉糾結的神情。

長孫無忌心中越發失望,「舅父受人愛戴,若你還想出人頭地,你就是好好想想往後應該多做什麼,更要明白什麼事情不能做,當初你取代張陽暫代禮部之時,張陽做了什麼?」

「他……」

長孫無忌笑道︰「他什麼都沒做。」

高履行挫敗地低下頭。

長孫無忌又道︰「當初沖兒在東宮與張陽鬧得不愉快,沖兒又讓人幾度指責,張陽還是什麼都沒做。」

「就是這樣的人,在朝中屢屢得到陛下重用,你們這一輩……」

欲言又止,又是舅父的孩子,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只能搖頭嘆息離開。

正往府邸走著,一旁的家僕跟著腳步,「趙國公,程咬金大將軍將自己的兒子痛打三十大鞭,響動很大,附近鄰里的人都知道了。」

長孫無忌的腳步稍停,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快步回府了。

第二天的早朝,太極殿內,皇帝還沒來上朝,殿內議論紛紛。

牛進達不解道︰「老夫先前就說最近長安城妖風陣陣,想來是你老程家的風,邪了門。」

李大亮神情惆悵,「你程咬金的兒子成了大詩人,怕是這長安城的讀書人都要無地自容。」

程咬金听著眾人的話語,笑呵呵道︰「老夫早就與他說過,不要仗著自己有點才學就在外賣弄,他從大理寺回來,老夫就抽了他一頓,若有下次,一定吊起來抽。」

秦瓊看了眼入定般站在文官隊伍中的張陽,心里很清楚發生了什麼,「知節呀,以後少鞭打兒子,好不容易靈醒點了,別把孩子打傻了。」

程咬金了然點頭,「省得,省得!」

今日的早朝主要說的還是河西走廊征調民夫的事情,原本想著這是兵部和戶部的事情與禮部沒有關系,狄知遜已經去了河西,說不定都在準備冬季的互市事宜了。

侯君集好巧不巧地在征調民夫的話題上提到了禮部。

李世民端坐殿內,雙手撫著皇位的把手,「張侍郎以為征調吐蕃與西域民夫可否合適?」

張陽站出朝班,「我們外交院可以派人去向吐蕃各部游說,敢問侯將軍需要多少民夫。」

「五萬足矣。」

「明白了,來年春季之前給朝中答復。」

李世民點頭,「諸位若無事再啟奏,這便退朝。」

「陛下!」御史台的御史馬周站出朝班,「上月三十,洛陽發生了一件事,臣聞之心驚膽寒。」

殿內的文武大臣兩邊皆是議論。

李世民板著臉,「洛陽發生了何事?」

馬周拿出一份奏章,「陛下,臣听聞洛陽有不少人聲討門閥世家,其中有劉,周兩個貧寒學子,他們招攬了不少士子來聲討,可卻被世家子弟用棍棒活活打死,橫死街頭!」

話音落下,太極殿內又是一片寂靜。

馬周又道︰「可地方官吏抓了三兩替罪之人了事,此種行為令人咋舌不已,已有數百士子寫下血書,正在往長安城送來,還請陛下明察。」

李世民呼吸沉重,「著令,御史台大理寺聯查此桉!」

馬周朗聲道︰「喏。」

皇帝緩緩站起身,「朕幾次強調吏治清明,煌煌天日之下,竟有這等事,若不查明!朕有何顏面再開科舉。」

「陛下聖明!」群臣一陣高呼。

皇帝揮袖道︰「退朝。」

群臣再次行禮。

等皇帝三三兩兩離開。

張陽還在站在原地,長孫無忌走上前,「你覺得如何?」

還未答話,魏征快步走來,「春秋以來,戰國時期無不在變法圖強,自然是變法哪有不出人命的,大唐要開科舉,要給學子一條正道,既是正道,那就沒有要退縮的道理。」

听著兩人的談話,張陽躬身道︰「下官會安排人去打听那兩位壯士的籍貫,家人,給他們立碑安排後事,洛陽的事情就麻煩鄭公與趙國公了。」

魏征的目光堅定看向前方,「大唐不會因此放棄科舉,老夫會派馬周去一趟洛陽,還那兩位壯士一個身後名,他們不能白死。」

長孫無忌沉聲道︰「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慘事,往後這種事情還會再有的,老夫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管。」

向眼前倆人行禮,張陽快步離開。

走出太極殿心情很不好,什麼世家門閥,全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惡棍!

總有這種混蛋!幾百年了,無論時代怎麼變化,他們總能在這片中原大地上敲骨吸髓。

張陽又是苦笑,突然之間又覺得沒有了方向,世間對錯……人各有志,就算是自己現在什麼都不做,有些事情,有些人依舊會挺身而出。

以前的警示名言說過,凡富有的還要給他更多,凡貧窮的就連他僅有的都要奪去。

多麼血淋淋的一個事實。

早在千年前,老子說過的話多麼透徹,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而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

一直走到了承天門,張陽瞧見李百藥就等著在這里。

「張尚書,明天要給魏王殿下行冠禮,不知是否能去驪山提前告知魏王殿下,禮部好早做準備。」

張陽一拍腦門,我差點忘了這事,「今天我會去一趟驪山,明天你帶著人直接前去就好,驪山會做好準備的。」

「喏。」

李百藥點頭走回了禮部。

這家伙發髻間的白頭發更多了,張陽一步步走向朱雀門,眼前就是繁華的朱雀大街。

劉,周兩個貧寒學子被人用亂棍活活打死。

這就是在打科舉的臉。

世家肆無忌憚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群眾與貧寒子弟,那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很快就會知道那些世家的真實面目。

這將會是一場對世家的大反擊,群起而攻之就要開始了。

在此之前也要面對門閥與世家更酷烈地反抗。

李玥端坐家中,正在監督小武和徐慧寫文章,除了平時要教她們數術,平時的書法與文章也要教,只是側重點不同。

「夫君有心事?」

如今才有了第一個孩子,可夫妻之間已經相知多年,只要一個表情就能想到許多。

張陽坐在搖椅上,「還真是瞞不住你。」

「可是朝中的事情令夫君憂愁?是不是父皇又想利用夫君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明天是魏王的冠禮日,我們去一趟驪山。」

「也好。」

就算是自己不說,李玥也能知道今天朝堂上發生了什麼,听了王嬸的講述,她的心情也很沉重。

簡單地收拾了一番家里,一家人便前往驪山。

小熊越長越大,再長大一些就只能養在驪山了,不過眼下新家也快建設好了。

張陽駕著馬車,車駕內傳來媳婦的話語。

「洛陽發生了這等事,要如何收場?」

「與世家門閥的抗爭不在朝夕之間,以後的麻煩會越來越多的。」

「凡是非對錯皆有人會做定論,我們只要問心無愧地就好。」

听著她的話,張陽反倒笑了,「嗯,我們要問心無愧。」

馬車到了驪山,徐慧和小武牽著小熊走入村子,陪著李玥一起去查看驪山的賬目。

張陽一路走向李泰的住處。

見他正在逗弄著蛐蛐,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到來,張陽抬起一腳便將其中一只蛐蛐踩死。

「啊!我的金將軍!」李泰一聲慘叫。

抬腳再將另外的一只蛐蛐也踩死,張陽用鞋底還使勁碾了碾。

「天哪!本王的銀將軍。」李泰放聲痛呼,「姓張的!你賠,這是本王的將軍!」

張陽放開雙腳,兩只蛐蛐被踩扁的尸體,死狀淒慘,甚至還有汁水迸濺在外。

「魏王殿下為何會沉迷這種無聊的游戲?以後臣見一次踩一次。「

「金將軍!銀將軍……」李泰委屈捧起它們,「這是王叔送我的,你為何……」

「敢問是哪位王叔送的,竟想讓魏王殿下玩物喪志,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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