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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元宵宴上

小兕子的眼中還帶著淚水是被嚇得,她嘴巴張開好幾次,終于又發出了聲,「姐夫。」

立政殿安靜下來,只有皇後懷中的小郡主還在哭泣。

四周的宮女都伏在地上,晉王公主近兩歲了,到現在才開口叫人,第一次叫的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後,而是姐夫。

「皇後,小公主會講話了。」宮女躬身道。

張陽意識到情況,再舉起小兕子,「原來你之前不會講話呀。」

終于小兕子面對這張凶巴巴的臉嚎哭了起來,張陽只好將她交給這里的宮女。

皇後將孩子交給了李玥,在她母親的懷中才停下哭泣。

在宮女的安撫下,小兕子也不哭了,她還是躲閃著不敢去看張陽。

長孫皇後嘆道︰「這孩子到現在才開口講話,尋常孩子過了一歲就會喊人。」

李玥安慰道︰「二歲多才開口的叫人的孩子也有,母後不用太過擔憂。」

殿外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張陽走到殿外惆悵著,這是多大的一家子呀。

面對如此多的弟弟妹妹,張陽心中思量,該如何培養這樣的孩子。

李治是個很有好奇心的孩子,至于高陽還看不出來她有什麼天賦。

李麗質比小武年長兩歲,這丫頭天賦沒有小武好,倒是好學。

還有東陽……

還有……

不多時楊妃帶著李恪也來了。

張陽稍稍向楊妃行禮,目光看著李恪。

李恪站得筆直,「姐夫,最近訓練頗有成效。」

這家伙說話的樣子,就像是在稟報軍情。

「有成效就好。」

「敢問姐夫可還有其他訓練之法?」

「你讓士卒讀書識字了嗎?」

說到這個問題,李恪的神色犯難,「回姐夫,尋夫子衛府需要大將軍應允,夫子也難尋。」

楊妃已經走入了殿中,向皇後問安。

張陽模著自己下巴的胡渣,小兕子看到自己也哭了,難不成我真的長得太凶了?

「蜀王殿下,我長得很凶嗎?」

李恪對這突然其來一問,一時有點懵,許久之後回道︰「姐夫長得不凶,是個文人模樣。」

在別人面前,話語中多少會有一些安慰。

李恪這孩子不同,他自小在軍中說話一板一眼,說一不二是軍中的規矩,該是什麼是什麼。

他是一個不會說謊的孩子。

張陽模著自己下巴的胡渣,又是點頭。

「姐夫,我該如何去尋找夫子?」

這問題就像是你拿著快子還要問怎麼飯送進嘴里。

「去長安城找呀。」張陽輕飄飄地回道。

李恪還眨了眨眼。

還是個單純的孩子,與李泰的年紀相彷。

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像那個小胖子一樣活得這麼精明。

張陽嘆道︰「沽名釣譽的夫子也挺多的,估計你會上當受騙,我讓別人給你安排一個,若是不能入衛府你可以把士卒拉出來練,在校場外讓夫子教書。」

「謝姐夫指點。」李恪躬身行禮。

「蜀王殿下要記住,除了平時的訓練,文化知識的補充也不能落下,至少要讓手中的士卒能夠識字寫字讀文章。」

「這麼做有什麼用嗎?」

張陽被問得倒吸一口涼氣,和李泰這樣精明的小胖子打交道很累,和太子這種老實厚道的人溝通一樣很累,更不要說眼前這個木訥得讓人發指的蜀王。

天可汗的兒子們就不能均衡一點嗎?

「蜀王殿下,讓他們讀書識字其原因無他,能夠讓他們聰明一些,比如說可以讓他們看看紅樓,讓他們見識一下人心的險惡,這樣那群殺才就不容易上當受騙的,將來深入敵後也不會被敵人忽悠。」

張陽又是點頭,「就是這樣,別問了,再問我就揍你。」

李恪默不作聲站到一旁,心中很想說紅樓是禁書,世風日下這樣當真可以嗎?

不多時,一個老太監小步走來,他站在殿外講道︰「皇後,太極殿已經準備好了。」

長孫皇後這才帶著李玥和楊妃走到殿外帶著一群孩子前往太極殿。

皇後走在最前頭,李玥走在一側。

再看自己,張陽發現自己走在一群孩子中,特別地顯眼。

一路走到甘露殿,李承乾先從殿中出來。

「張陽,許久不見了。」李承乾快步上前。

「上一次見太子殿下就在除夕前,也不是太久。」

「于孤來說,東宮沒了孝德,大安還有你實在寂寥,孤時常會想起當初你和徐孝德爭辯的模樣。」

張陽惆悵道︰「太子殿下誤會了,徐御史嘴碎的時候我就沒有搭理他,是他一個人在爭辯,與我無關。」

李承乾尷尬又不失禮度地笑著,「正是如此,孤現在還記得你那不勝其煩的表情。」

等李世民從甘露殿走出來,眾人繼續朝著太極殿而去。

張陽和太子一路走著,小聲問道︰「進展如何了?」

李承乾也小聲回道︰「偶爾還有信件來往。」

「偶爾?」

「一個月兩次左右吧。」

「當真全靠思念了嗎?」

李承乾神色犯難,「孤已經應當謹慎,你交代的話語孤一直都銘記在心。」

走到太極殿旁就听到了殿內的吵鬧。

隨著太監在殿前的一聲高喝,殿內又重新安靜下來。

張陽跟著走入殿中,殿內兩側坐滿了人。

太子倒是徑直走向他自己的位置,張陽掃視一群在尋找自己要坐在何處。

終于殿內傳來一聲劇烈的咳嗽,聞言看見了李孝恭,他身邊正好有空位。

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有些人的坐姿並不好。

張陽邁過一些腿腳,來到李孝恭身邊的空位坐下。

李玥抱著懷中的孩子要坐在皇後身邊。

看著媳婦在前面坐下了,張陽這才收回目光。

「張尚書,你我又見面了。」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張陽回頭看去正是馬周這個圓臉還顯肥胖的家伙,又是扭頭看向李孝恭,「御史也坐在這個位置嗎?」

再是確認了一番,坐在這里的明明都是宗室子弟,要不就是和自己一樣的駙馬。

李孝恭啃了一口蘿卜,「馬周是個貧寒子弟,陛下念他謙遜好學,又氣度不凡便在這里給他安排了位置。」

張陽又是回頭看他一眼,自語道︰「好一個氣度不凡。」

「久聞張尚書之名,今日才得以一見。」

張陽再是尋聲看去,眼前是個與自己年輕相彷的面前人,不禁問道︰「敢問當面是?」

「唐善識,因為張尚書在甘露殿進諫而丟了食邑,禁足數月後被貶回鄉的唐儉,正是家父。」

听著對方的自我介紹,張陽惆悵呆坐,這座位安排還真有意思。

李孝恭又道︰「知道你的難處,老夫咳嗽是希望你不要坐在這里,誰知你小子會錯意了。」

張陽面無表情,心中百般滋味不知道該如何講,「除了安排,都是誤會對嗎?」

「嘎 嘎 ……」李孝恭嘴里還在嚼著蘿卜。

馬周堆著笑臉,「張尚書年紀輕輕便能助大唐收復河西走廊,實在是了得。」

張陽低聲回道︰「我只是游說而已,主持這件事的是河間郡王,辦事的人是朝中諸多重臣。」

唐善識笑道︰「收復安西四鎮也是湊巧嗎?」

張陽一臉的犯難,「全長安的人都知道我張陽不事朝政,為人懶散,脾性古怪又孤僻,就連外交院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唐兄是有意想刁難我嗎?」

唐善識笑著解釋道︰「家父行差踏錯罪有應得,陛下仁德留了家父的名分。」

「唐兄明事理便好。」

一邊說著話,張陽看著眼前一盆盆的菜肴,有切好的蘿卜,一大只煮好的羊腿,看樣子撒了一些鹽。

甚至還放了一個蒜頭。

一群宮中舞妓走入殿中,鐘樂聲響起她們揮著袖子起舞。

再是側目看向李孝恭,他看著舞蹈一口蒜嚼著,撕下一片肉送入嘴中吃得津津有味。

馬周笑道︰「就算張尚書不事朝政,外交院立下功勞不少,卻還是一個縣侯。」

羊腿肉很柴,又沒什麼油水,味道並不好。

張陽嘴里嚼著蘿卜,「是縣侯又如何?功勞累累,不過過眼雲煙,人生就是這麼有意思,不是嗎?」

馬周半晌說不上話。

唐善識點頭,「人生確實很有意思,張尚書豁達在下佩服。」

馬周又道︰「張尚書孑然一身,終究沒有人幫襯。」

看著一場舞結束,一眾宮女退下,張陽又低聲回道︰「一個人活著多好,至少不用擔心家中遠房親戚會不會犯了誅九族的大罪,而被牽連。」

李孝恭搖頭笑著,再看馬周和唐善識如鯁在喉的樣子,這就是和這個小子搭話的下場。

他往往簡單一兩句話,就讓人無法反駁,仔細一想偏偏還覺得有這麼一些道理。

程咬金提著馬槊,打算舞馬槊來助興。

在場的還有不少武將,而武將中的殺才沒讀過什麼書,更欣賞不了這曲舞。

在陛下的應允之下,程咬金舞動馬槊,使出了一招馬槊直指魏征。

只是短暫地停留,程咬金便接著揮舞。

座位上……

馬周咳了咳嗓子,「張尚書,下官覺得天可汗仁德就算是犯了什麼大罪,也不至于牽連九族,自古以來能被誅九族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元宵夜進行了有一個時辰了。

李孝恭看著羊腿皺眉道︰「不合你胃口?」

張陽解釋道︰「這羊腿內部還帶有血絲,一看就是烤得不夠熟。」

話音剛落,一只大手伸來拿走了羊腿,李孝恭便凶狠地啃著。

程咬金手中的馬槊依舊舞著,這一次矛尖又落在了魏征面前。

幾次三番明顯是刻意的。

程咬金的臉上就差寫著項莊舞劍四個字了。

再是一次矛尖落在魏征的眼前。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不要說魏征,在眾人的目光下只見鄭公拍桉而去,「程咬金,你欺人太甚。」

程咬金冷哼道︰「某未傷你魏征分毫。」

魏征呼吸沉重,「老夫不就彈劾你殺牛之事,你莫不是想在殿中謀害老夫?」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兩人。

程咬金放下馬槊的另一端,要不放還好,這一放就放在了房玄齡面前。

惹得房玄齡看著鋒利的矛尖,也是一驚,拍桉而起怒喝道︰「老匹夫,安敢欺我文人!」

好好的元宵宴,眼看就要吵起來。

李世民喝道︰「都住口!知節你退下!」

程咬金這才行禮又瞪了魏征一眼,把馬槊交還給了殿前侍衛,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個太監躬身入殿,「陛下,吐蕃使者來了。」

李世民點頭示意讓人進來。

張陽往李孝恭這邊挪了挪,「河間郡王?這次晚宴還有吐蕃人表演?」

李孝恭點頭。

張陽又是好奇︰「他們能表演什麼?難不成跳胡旋舞嗎?」

李孝恭咽下嘴中的羊肉,「老夫也不甚了解。」

抬首又看了看李世民的位置,也看到了皇後,皇後身邊就是媳婦,襁褓中的孩子沒有哭鬧,看來是睡著了。

一個身形顯矮小的吐蕃人走入殿中。

張陽看著來人越看越眼熟,幾番回想,才想起當初中元節,在曲江池就是他出題考較長安子弟。

當初一戰吐蕃是敗了,可松贊干布還未向大唐稱臣,原本說好今年要來朝賀也沒來。

外交院的消息說是,現在松贊干布還在修建布達拉宮。

那吐蕃人拿出一個水囊,用帶著奇怪口音的關中話講述︰「當水囊破了水便會流出來,下臣有個可以讓水不外流的辦法,不知道這個辦法諸位可知曉?」

說著話他拿出一根鐵針刺破了水囊,水便從囊中流出落在了太極殿的地上。

針很細,戳出來的洞也很小。

牛進達朗聲道︰「是何辦法可以讓水不流出來?」

吐蕃使者滿臉的笑容,「諸位要是能夠破解,並且智慧能夠高于下臣,這便去請吐蕃贊普來長安,向天可汗朝賀。」

話里夾槍帶棒,在場的眾人對這個吐蕃人沒有好感,什麼叫智慧高于他?

要不是被自己的兒子攔著,程咬金現在就想去打死這個囂張的吐蕃使者。

「這個松贊干布端是了得,敢派人如此向我等挑釁。」馬周拍桉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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