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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都是天殺的

李玥皺眉想了想,又道︰「王嬸說村子里送來消息,何大哥托人要帶的石油送到村子里了。」

「明天去一趟村子。」

「嗯。」

入夜之後,李玥還在琢磨著一道數學題,因式分解這種算法她算起來還有些困難。

反復算了一個時辰,李玥優雅地擱下筆,「困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迅速關上自己的房門。

張陽瞧了一眼她的算法,算得沒頭沒尾,拆項法也沒用好。

看到李玥解不開題目,又死要面子不肯露出挫敗的神情,媳婦一直都太自信了,用數學題好好折磨她,張陽莫名覺得很爽。

這其實是一道初中數學題中很典型的因式分解題目。

當然在初中數學階段,最折磨的兩種題型一種是因式分解,還有一種是平面幾何。

繁多的公式套用,和冗長的解題流程非常鍛煉腦力和邏輯思考能力。

要是中途稍稍一走神,再回頭看自己算的十幾行公式,都會忘了自己算到哪兒了。

深夜,張陽一個人坐在工作台前耐心地打磨淋浴管道的閥門,這個開關尺寸要做到精確,要是出現漏水的問題會很頭疼,仔細一下下的打磨著,盯著自己的做的小尺子皺眉測量。

細小的物件打磨起來尤其費勁。

尤其是對眼楮很折磨。

都是為了美好的生活,苦點累點也沒什麼,要是有游標卡尺就好了。

折磨了自己眼楮一夜,這麼下去遲早夫妻倆都近視不可,用眼還是要適度。

草草用涼水洗了一個澡,便睡下。

原本還在睡夢中,做著過美好養老生活的美夢,總覺得自己臉上被什麼東西壓著,還有些毛茸茸的。

美夢破碎,睜開眼就見到了小熊黑  的眼楮盯著自己。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它要是會說人話,張陽有把握當場把這頭熊掐死。

這小家伙正坐在脖子上,爪子放在自己的嘴上,它那高傲的眼神不屑看了看,然後熟練地從床榻跳到地上,它竟然還抖了抖,像是在抖落什麼髒東西。

天色還是灰蒙蒙,朝陽還未完全出來。

做好早飯,李玥也起床了,她睡眼惺忪地站在屋外刷牙,然後自己點了火爐燒熱水,再用燒好的熱水洗臉,小臉紅撲撲。

「今天早飯吃什麼?」

李玥好奇走到灶台前。

「蒸了幾只饅頭,家里還剩些腌蘿卜,正好可以就著吃完。」

一人一碗粥,一只饅頭,一碗腌蘿卜,夫妻倆的早飯很簡單。

相比黍米飯小熊更喜歡黍米熬成的粥,黍米粥的香味讓它無法抗拒。

收拾了一番,在兩位嬸嬸護送下早早出了門。

長安城外也有不少踏青的人。

張陽坐在馬車前,悠閑地哼著小調。

四月初是踏青的好日子,從遠處看去是一片綠色。

馬車走得很慢,與周邊的馬車互不相干是最好,原本以為可以順利到村子,一輛非常闊氣的馬車攔住了去路。

本著秋毫不犯的想法,張陽拉了拉韁繩,讓馬兒改變方向。

對方的馬車也挪了挪再次攔下。

正好奇是誰家的馬車,眼前馬車走下一個中年男子,這人長得很粗獷,絡腮胡也非常狂野。

再定楮一看,馬車里又走下一個人,正是程處默。

再看程處默身邊這個中年男子,倆人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程處默悻悻介紹道︰「張陽,這是某父親。」

張陽走下馬車,「大將軍,我這在趕路,平素也和您家無冤無仇的,這麼攔著我是何意思。」

程咬金瞪著銅鈴般大的眼珠子,「好小子,出門買個衣服還敢算在我們老程家的賬上。」

張陽嘆道︰「大將軍,我們兩家有生意往來,您大可以記在我賬上。」

說完看程咬金上下打量著自己,張陽皺眉看向程處默。

程咬金伸手拍了拍,又想掂量掂量,想試著提起來試試重量?

見程咬金踢了踢膝蓋,拍了拍背,張陽忍不住問道︰「大將軍,您這是驗貨呢?還是打算看我長得肥不肥?好把我剁了吃了?」

程咬金點頭中肯道︰「很好的身板子,與老夫年輕時相當,就是可惜了……」

張陽不解道︰「可惜什麼了?」

程咬金嘆道︰「可惜了是個文官。」

「您這話听著熟悉。」張陽拱手道︰「當初尉遲大將軍也是這麼說的。」

「哈哈哈,那是某與尉遲恭英雄所略同。」

「好一個英雄所見略同。」張陽尷尬回話著。

闊氣馬車中又走出一個婦人,那婦人訝異道︰「多俊的小伙子,這便是處默口中那個好兄弟?」

張陽又看向程處默。

程處默扭頭一臉若無其事,甚至還吹起了口哨。

程咬金解釋道︰「這是某的夫人。」

張陽再次行禮。

對方的夫人走下了馬車,李玥便也走了出來。

程家夫人笑盈盈道︰「公主殿下。」

程咬金一家向李玥行禮。

程家夫人親切地拉著李玥的手講道︰「都說我家處默和駙馬是過命的交情的,咱們兩家可不要疏遠了。」

李玥也是笑臉相迎,「程夫人說的是。」

「處默總說駙馬是個有本事的人,咱們家處默又沒什麼能耐也不靈醒,全靠駙馬照顧。」

李玥牽著程夫人的手道︰「夫君哪里有什麼本事,之前好好做個禮部侍郎沒做好還被父皇剝去了官職,好在父皇照拂在東宮給安排了一個小小文吏。」

程夫人又道︰「年輕人總會行差踏錯。」

面對程夫人的熱情,李玥倒是可以從容應對。

再看自己這邊,張陽面對著程咬金,這是當年的亂世中的豪杰,綠林好漢中赫赫有名的程咬金。

「程大將軍,我趕著帶媳婦去封地。」

「你看看,公主和某夫人聊得多好,多親近。」

見程咬金一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張陽不解道︰「大將軍這一手老繭,怕是以前不容易吧。」

程咬金收回手摩挲著自己虎口上的老繭,「這都是當年握著刀殺人時候留下的,你可知老夫砍了多少個?」

「我讀書人,不懂這種殺人的事情,有辱斯文。」

話說著又要說起當年,說起來就會沒完沒了,及時避開話題是最好的。

程咬金左看右看又是一聲嘆息,「可惜了。」

被眼前這個中年壯漢攔著肩膀,張陽很想現在一個過肩摔就把他摔在地上,應該能給他摔得背過氣,一時半會兒起不來,然後帶著媳婦走……

心里想著,卻被程咬金的低沉的話語打斷了計劃。

「處默是我老程家的長子,將來是要他繼承家業的,你和處默相處甚好,這小子不靈醒,老夫就擔心他在外面被人欺負,被人利用。」

「大將軍多慮,別看處默看起來傻傻呆呆的,其實他是粗中有細。」

「老夫的兒子是個什麼貨色,老夫自己心里清楚。」

「是什麼貨色。」張陽下意識問了一嘴。

程咬金眨了眨眼又三緘其口,轉而又沉聲道︰「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在外面干的那些事情,也別以為老夫會任由處默胡鬧,真要是闖了什麼禍事,你要是敢拉處默下水,老夫第一個來滅了你!」

「大將軍教訓的是……」張陽連忙應聲道。

「還有……」

程咬金話語頓了頓,一手叉著腰話語又停下了,像是忘記要說什麼。

隨後又是一拍手,程咬金大喝道︰「回府!」

程處默愣神道︰「啊?」

程咬金扯著大嗓子,「啊什麼啊!」

程處默指了指渭水河邊,「父親剛不是說還要去會會長孫無忌?」

「那老狐狸有什麼好會的。」程咬金又推了一把程處默,「回府。」

程咬金一家子總算離開了,張陽長出一口氣。

李玥問道︰「剛剛大將軍都和夫君說什麼了?」

張陽坐回馬車,「也沒什麼,咱們大唐民風彪悍,剛剛大將軍一時興起想要和我比劃比劃。」

李玥一臉詫異,「和夫君比劃比劃?」

「大將軍又覺得和我一個讀書人動手有失他的威風,這才作罷了。」

「是這樣嗎?」

李玥一臉狐疑。

馬車在此駛動,張陽靠在馬車上思量,程處默在外面做的事情自然瞞不過程咬金,現在他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一次只是來警告,下一次恐怕真要比劃比劃了。

好在處默手中的勢力並不壯大,頂多也只是小打小鬧,也沒有做壞事。

再好好回想一番,程咬金的話。

老殺才好不懂道理,你兒子要是闖禍了,不論對錯,反正我要倒霉?

這程咬金也不是什麼好人,真要是以後出了什麼意外,這家伙不僅會把自己摘干淨,說不定還要落井下石劃清界線。

混好了也就算了,混不好他還是要來算賬。

蠻橫不講理,這就是權貴的欺壓嗎?

我是被欺壓的那個。

兩家有生意往來,想在這個時候和程處默割袍斷義也太遲,真是一步錯步步錯,追悔莫及。

沿著渭水河走,還能見到不少人家都在河邊聚集著。

三五成群的孩子嬉笑著。

人間風景最是看不夠。

在兩位嬸嬸護送下,夫妻倆到了村子。

李淵和張公瑾還在村口對弈,李玥先去和師母問安。

瞧了一眼張陽,李淵道︰「我們兩個老家伙對弈,你小子莫要多言。」

張陽點頭道︰「我還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辭了。」

李淵把自己的卒子往上挪了一步,然後撫須點頭。

村子里有一個專門用來存放東西的庫房,以前留下的建材都在這里,守著一車石油的何必手里提著一只羊腿啃著,指了指身後的一車石油。

石油都是用木桶裝著,張陽吃力搬下一桶聞了聞又觀察這些石油成色,在陽光下漆黑發亮。

「他們說地里這東西也撈不完,就裝了一車送過來。」何必嘴里嚼著羊肉,「這髒東西你要它作甚?」

「做一種很廉價成本又很低的油墨,我以後會長期需要。」

「人家巴不得你全部撈走,又不會收錢,頂多給別人辛苦錢。」

叫牛闖讓人提了一個大瓦缸,再放入少許木柴和倒入石油讓其燃燒。

何必看著張陽古怪的動作,還用一個大竹簍把瓦缸罩起來。

「牛大哥,小心這個煙塵,燃燒的時候站遠一些,等完全熄滅之後沒了煙塵再走過去。」

「明白。」

瓦缸內的火燒了小半個時辰才熄滅,掀開簍看到底部被煙塵燻黑。

石油燃燒本就會產生黑煙,這種煙塵漂浮沾在竹簍上就是很好的墨水原材料。

李玥和師母也走過來好奇觀察著。

張陽刮下一些黑色的煙塵,小碗盛著再用水攪拌,提筆沾了一些在一塊破布上劃了幾筆。

墨跡很厚實,很黑很亮,就是墨水中還有很多的雜質。

「看來還需要靜置一些時日才能用。」

師母贊嘆道︰「這就是巧奪天工了,將人們摒棄的東西變廢為寶。」

「還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而且墨太厚了。」

石油的煙塵本就含油,多加入一些水打薄變稀更像是一種黑色的油墨。

張陽帶著圍裙嘗試好幾次,不斷調配比例,折騰的自己身上很狼狽,手上臉上都有油墨。

天色將晚,日近黃昏。

張陽抓狂地罵道︰「天殺的程咬金!要不是你耽誤我時間,我在天黑前就可以把油墨做出來了!」

這種油墨不能凝固,只能存放在一個個瓦罐中,就當是一種黑色的油畫顏料,只不過固形太差,紙張一拿起來寫在紙張的油墨便散開,成了黑乎乎的一團。

「夫君就是太過追求,總是想把事情做到最好。」李玥看著抓狂的張陽氣餒道。

「他的本事不小,此法若是能傳出去,這天下又有更多人能夠寫得起字了。」

李玥的瓊鼻細細聞著,「就是氣味難聞了一些,墨跡凝干倒也沒有味了。」

索性把手中的筆一扔,張陽掃興月兌下圍裙,「還差助凝物,不然這墨沒法用。」

李玥好奇問道︰「什麼是助凝物??」

張陽疲憊地坐下來,「可凝固可液態的半凝固流體,也可以是有機聚合物,打個比方就是樹脂,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松樹油脂。」

「松樹油脂?」

張陽用清水洗著手,「就是用來治疥瘡的那個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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